“陛下,叶百户求见!”
听见这个消息,正在休息的万历皱了皱眉头:“他怎么来了?罢了,宣他进来吧。”
“臣叶善执,恳请陛下赐婚!”退婚之言,叶诚是万万不能说的——在万历眼里,自己跟太子关系不睦。如果贸然开口,之前为了掩饰二人关系而制造的冲突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所以叶诚选择反其道而行之,他要主动开口请求赐婚!
“这出去一趟,看来还有段美好的邂逅啊?朕倒是想知道是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得你叶大人的青睐?”万历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诚,眼神慈祥得像是看着自家后辈。
“臣斗胆请皇上下旨,将梅凌雪许配给微臣!”叶诚跪伏在地,这是他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在万历面前低头。
看着叶诚正对着自己的发旋,万历犯了难——梅凌雪他也见过,甚至还动过将她立为太子妃念头。但因为顾忌梅吹雪,此事便不了了之。没想到叶诚竟然看上她了...
“婚姻之事岂可儿戏?你先起来吧,这事儿,还是得问问女方的意思。”
万历只当叶诚是单相思,想着劝他知难而退。可不料叶诚却道:“梅家小姐正在干支居内,臣现在就可以领她入宫!”
听见梅凌雪暂住干支居,万历心里一惊,暗道:莫非他们真是两情相悦?这么想的同时也眯起眼睛佯怒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为官者不得入内’不是你向朕讨的吗?立了规矩又自己亲手打破它,你胆子不小啊?”
表面上看,万历已是暴怒,只不过因为叶诚立过功不好发作。但叶诚知道,这是万历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了。他姿态放得更低——几乎是要五体投地:“臣与梅凌雪早已私定终身,还请陛下成全!”
“你可知自己的身世?”万历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叶诚却知道万历是硬的不行打算来软的了。他又拜道:“多谢陛下口谕,臣方能进入典籍房!”这就算是回答了。
万历语重心长道:“梅吹雪与你父亲有深仇大恨。你若娶了他的女儿,可曾想过后果?”
“但陛下现在不正是需要不计后果的人吗?”叶诚以柔克刚地答道。
万历气得脸色发青,但随即又大笑起来:“哼,哈哈哈哈哈哈!你说的不错!朕需要的就是敢不计后果的人!过几日朕会找梅吹雪商谈此事。若他答应,朕就下旨赐婚!”
叶诚纳头便拜:“臣,谢主隆恩!”
“还有件事要你去做...”
......
“你总算是回来了,快去看看梅小姐吧。”崔春华担忧道。
叶诚以为梅凌雪怎么了,心里一紧忙问道:“她怎么了?”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都不理。”
看到崔春华苦恼的表情,叶诚让她带路。
干支居除了十间客房,还是由别的房间的。等到了梅凌雪的房间,叶诚屏退崔春华,敲了敲门而后道:“是我,我能进去吗?”
屋里传来了梅凌雪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叶诚充耳不闻,推门而入。一柄剑直直朝他刺来,他却一动不动...
“我说了想一个人静一静!”梅凌雪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水盈盈的双眼很好地诠释了她把自己关在屋内后发生的事。
叶诚握住了梅凌雪颤抖的双手,开玩笑道:“看来你的剑还是停得住的啊?”
梅凌雪眉目含情地白了叶诚一眼——她知道对方说的是小的时候自己刺他的一剑。
“不是说好不许翻旧账的吗?”
委屈的语气配上梅凌雪梨花带雨的样子,简直像在撒娇。
叶诚一把拥她入怀,轻声道:“我找陛下赐婚了。”他感觉得到,自己说“赐婚”的时候梅凌雪的身躯轻轻颤动了一下。
“陛下也说了,只等你父亲开口...”叶诚身体稍稍后仰,笑眯眯地看着梅凌雪。
见梅凌雪复杂地看着他,叶诚微笑着点了点头:“对,我希望陛下能让我与你成亲。”
叶诚稍稍有点喘不过气——他被梅凌雪搂得更紧了。
梅凌雪把头埋在叶诚胸前,苦恼道:“一边是我喜欢的人,一边是我的好姐妹。善执,你说我该怎么办?”
叶诚骨子都酥了——这一声善执在他耳中已与相公无异。他调侃道:“我可是被你姐妹在婚礼上抛弃的那一方,不要说的跟我们是苟合一样!”
梅凌雪轻轻踩了一下叶诚的脚,脸色通红:“什么...什么苟...你不要说的这么难听!”
叶诚想要拂去梅凌雪脸上的泪痕,却被梅凌雪躲开。他洒脱道:“就是啊,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要我说,应该是你不要想的那么复杂才是!”
还没等梅凌雪回答,刘宗的声音就在叶诚身后响起:“恭喜叶大人抱得美人归!”
梅凌雪吓得赶紧从叶诚怀里蹦开。
叶诚看着刘宗跟陈散,没皮没脸地抱拳客套道:“好说好说!”
开玩笑就到此为止,刘宗正经道:“丐帮那事你知道了吧?打算怎么做?”
该处理的事基本都处理完了,现在就剩祁无丐这个定时炸弹了。
“陈老,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我先前与他交手,发现他的身法极为精妙。你是不是就输在这儿了?”叶诚需要更多的情报。不论是祁无丐的武功,还是身世...
陈散听见叶诚与祁无丐交手,脸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朝叶诚问道:“你没受伤吧?”言外之意,显然觉得叶诚是吃亏的那一方。
就连陈散也这么说,叶诚不由得好奇起来:“他真这么厉害?”
陈散心有余悸地点头:“你不要被他的样子给骗了。他出拳狠辣刁钻,身法更是莫测。就算是你,恐怕也难在他身上讨到好。”
叶诚没有解释,他双手交叉作沉思状:“那看来,我得再找他谈谈了。”
“是得谈谈。不然等祁民安亲自来了,恐怕这事就没法收场了...”刘宗一语中的,但很快就两手一摊反问道:“可是那兄弟是油盐不进,怎么谈?”
很快叶诚心里就有了主意,他吩咐道:“这样,你先去跟外面的乞丐表明一下咱们的立场,然后让他们派一个人进来跟我一起去找他聊聊。”
刘宗愁眉苦脸道:“这招早试过了!没用啊!要不然你以为外面那些人为什么只是坐在那儿?”
“你在教我做事?”叶诚冷冷地看着刘宗,挑眉问道。
梅凌雪只觉得周围气温都低了少许——此刻的叶诚让她陌生得不敢上前。
陈散突然在叶诚身上感觉到了宫里那位的气势,缄默不语。
先前叶诚很好说话的态度让所有人都觉得叶诚是他们的朋友。但对上叶诚冰冷的眼神,刘宗才明白一件事——他们终归只是上下级。上司对下属嘘寒问暖,那是和蔼可亲;下属对上司指指点点,那叫没大没小。
摆清位置的刘宗很快就展现出了自己之所以能留在干支居的原因——一个上了年纪的乞丐拄着棍子步履蹒跚地到了叶诚面前。
不用刘宗介绍,叶诚先开口道:“老先生,我姓叶,祁无丐一事有劳您了。”
那老乞丐被叶诚的客气吓得连连摆手:“担不得先生,叶少侠喊我老汪就行了。唉,少帮主性子执拗,倒是辛苦干支居诸位保护他了!”
唠着唠着就到了祁无丐的房门口,叶诚敲了两下门冲祁无丐喊道:“祁少侠,咱们再聊聊吧?你父亲的朋友想与你谈谈。”
老汪显然也很会来事,他接话道:“少帮主,快回去吧?你出来够久的了!”
可惜门并没有开,祁无丐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是汪伯伯?您也来京城了?如果他愿意让我加入丐帮,那我就回去!”
原来是因为父亲不让加入丐帮就赌气跑出来...
听见这话,老汪苦笑道:“当乞丐有什么好的啊?您小时候不是还让我们离您远点吗?”
“那就没得聊了!您请回吧!”
说完这句,不论老汪怎么说,屋内再没有声音传出。
“唉...”老汪摇着头离开,叶诚看了眼从头到尾都没有开的门若有所思...
“抱歉,让你们费心了!”老汪的羞惭溢于言表——只是这话不知道是在为之前已经发生的告罪,还是在为之后还未出现的铺垫。
“无妨,干支居也不希望给丐帮添麻烦。”叶诚客气笑道。
等老汪离开后,叶诚又跑回祁无丐的门口,乐呵呵地问道:“咱们聊聊呗,你为啥要加入丐帮啊?”
“与你无关。”祁无丐惜字如金。
“那我要是说,我有办法让你加入丐帮呢?”叶诚抛饵道。
“你开什么玩笑,就凭你?”祁无丐的语气很是不屑。听得出来,他根本不相信叶诚有这本事。
叶诚拍了拍手,以退为进道:“不信算了,当我没说。你就等你爹过来把你带走吧...”说完就转身离开。
可没走几步,只听见身后门开的声音,祁无丐复杂道:“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
叶诚灵机一动,反问道:“你可曾听过七情面?”
祁无丐想了想,还是老实摇头道:“未曾。”正当他等着叶诚的下文时,只见叶诚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没好气地反问道:“你就打算让我这么站着讲?”
祁无丐也不愿服软,随意道:“不就是想进来吗?进呗!”与他而言,重要的是加入丐帮并不被父亲识破的方法。
叶诚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跟对方说清七情面的事。可祁无丐却狐疑道:“不就是易容术?那怎么可能有用?”恰逢又有人敲门,他烦躁道:“不见不见,快滚!”
可没想到叶诚却去给对方开了门...
祁无丐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叶诚,目瞪口呆。
两个叶诚对视一眼,齐声开口道:“现在,你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