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姚看二人斗嘴颇有意思,他打断道:“对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叶诚自然答道:“我爹叫我去练剑了。”他又想起眼前的都是自己人,便补充道:“他让我追寻自己的剑道。”
赵逸大感骇然,他惊愕道:“剑道?你爹这么早就要要让你悟剑道?”
这回倒是张继姚不懂了,他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赵逸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他激昂道:“这问题可大了去了!当今剑神都是举轻若重才悟的剑道。而且剑道一旦定下来,就无法更改。哪怕往后你觉得有新的剑道更好,也只能一条路走到底!因为剑客一旦更改了剑道,终生修为不得寸进。”
张继姚听得眉头紧皱,他谨慎问道:“善执,那人会不会不是你爹?”
叶诚知道他是想说阿修罗易容,但想想根本不可能。他摇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绝对不会是你说的那种情况。且不说在酒席上花寒处跟柳笑风没发现,无垢剑法阿修罗怎么可能会?我爹叫我主要是练剑去了。”
赵逸朝叶诚比了个大拇指,幸灾乐祸道::“你爹比我爹还狠!”
叶诚白了他一眼,顶嘴道:“不许这么说你爷爷!”
“你丫占我便宜是吧!”赵逸愤然上前与他扭打成一团。
......
花府某处阁楼,柳笑风对吹着晚风怡然自得的叶言问道:“叶言之,他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当真如此狠心?要让他这么早悟剑道?”
“世人皆谓梅凌雪剑可通神。可他们都不知道,正因为梅凌雪在举轻若重境就选择了剑道,才有了如今的剑神。越早体会,好处只会越大。”叶言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
不知怎的,柳笑风突然忆起当年紫禁之巅上“诚剑与诚人”之论。他急切道:“可风险也是难以估量的,若是叶诚发现走错了路怎么办?”
叶言终于是转过身来,他冷哼一声道:“路是他自己选的,闯荡江湖也是他自己选的。错了就退,我这个当爹的又不是没给他准备好后路!你怎么比我还担心?”
柳笑风摇头轻叹:“你还是放不下...你只是他捡回来的,为他这么做真有必要吗?”
叶言扬眉否认道:“只是剑道之争罢了。他的死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而我要杀梅吹雪,则是因为他对我有恩。我的剑道,叫业报。有恩必报,有仇必报!”
当年梅吹雪在紫禁城巅击杀叶远上,柳笑风更是见证人。他也知道叶远上是出于自尊,选择了死在梅吹雪手上。
江湖人都当叶远上孤身一人,没有家眷。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叶远上其实有一个儿子。倒不是亲生的,而且比起子嗣应该更像是徒弟才对。只是教着教着,叶远上觉得对方与自己相似,就认为干儿子。
决战前夜,叶远上将自身剑法倾囊相授,并规劝穷极一生追求剑道极致。
第二年,一无名少年连挑昆仑,峨眉,点苍,全真,华山,五大剑派。最后逼得当时还是武当大弟子的抱剑道长出面,才扼制住了这个势头。后来已是武当掌门的他聊及此事,毫不避讳地苦涩道:“当时武当上下除了我,都没把握能赢。”
柳笑风脸色狰狞地质问道:“这就是你的理由?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悟不出来,或是日后有所动摇,又该怎么办?你没想过,你都没想过!你考虑的只有报仇!”
叶言终于是不耐烦了。他低喝道:“我说了,路是他选的!如果不够坚定,那本就不该练剑。继承我的家业当个富家翁还配不上你花家千金?”
柳笑风悻然而去,只留下一句“你真是不可理喻!”
......
二人闹够了,赵逸才问道:“你说,你爹为什么这么做?”
叶诚自然道:“不知道,但他至少不会害我。”
因为叶诚刚刚也把柳笑风跟自己说的话同二人讲了。赵逸十分感兴趣,就问道:“那你拿剑的本意是什么?”
叶诚自己对于这个问题也是懵懵懂懂。他自顾自聊道:“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梅凌雪的那个弟子吗?他是我的朋友,从小就在一起玩。有一天他的父母被武林人士追杀,那时候我不会武功,是梅凌雪跟她爹救的我们。那天之后我就打算习武。”
听完他所说,赵逸点评道:“这么说来,你当初拿剑是为了守护一些东西?”
叶诚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他若有所思道:“但现在我觉得又好像有点不同。我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不要太早定下剑道了,因为握剑的理由有太多了...”
“我觉得现在最关键的是花家的事。”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朱常洛领着王安来了。
见叶诚众人纳头便拜,朱常洛赶紧打断道:“快起来快起来。”
叶诚见他脸色不对,谨慎试探道:“殿下,出了什么事了?”
太子深深叹道:“花家与福王有关系!”
“又是福王?”叶诚眉关紧锁,他没想到福王与此事竟然也有关系。不过想想花家嫁女的背后目的,也就释然了。
张继姚问道:“他来了吗?”
“正在路上了。他们对此事势在必得。”
叶诚看着像到了自己房间一样自在的花采岁,纳闷起来——为什么一聊什么事都能来我这儿?
本来不少问题想问,但叶诚考虑到有旁人在场不便多言,还是言归正传道:“你之前离开就是为了调查这事?”
花采岁摇头,避重就轻地答道:“不是,我出去透透气。听说我娘的病好了?”
见对方不愿多谈,叶诚也只是微微颔首道:“应该差不多了。不过你娘到底是想什么事想出病了?”
“我也不大清楚,应该跟采秋有关吧?”花采岁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话题僵住的时候,突然又有个甜甜的声音问道:“你就是叶诚吗?”
“你又是谁啊?”叶诚真是头都大了,怎么什么人都知道自己住哪儿?
那姑娘见叶诚不满,也没给他好脸色:“就你这个德性,我姐怎么会看上你?”
话说到这份上,对方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了。但叶诚很不满意这小姑娘这么没有眼力见——大人在聊天你插什么嘴呢?便没好气地顶了一句:“那你去问你姐。”然后看向花采岁,眼里的意思显然是“你妹妹这样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也不管管?”
倒是花采月看着叶诚不屑道:“你别白费功夫了,娘现在大病初愈。爹最疼的就是我!你看他也没有用。”
见花采岁苦笑点头,叶诚倒是颇为吃惊。既然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叶诚好言哄道:“小妹妹乖,哥哥们在聊事情,你先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
花采月傲然道:“我只是来看看姐姐喜欢上的人是什么样的,本来就没想在这儿待!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尤其是你!”说完还用手指了指叶诚,就离开了。
这番举动让全屋人都在偷笑叶诚终于是吃了瘪。
叶诚实在拿这小魔女没招,朝着众人苦笑道:“我真应付不来这样的小孩。”
花采岁嘿嘿乐道:“习惯了就好了。在我们家,她最大。”
朱常洛笑完正色道:“说回正事,你们打算怎么办?他来抢亲我们怎么办?福王一出马,估计花又年那个家伙恨不得把自己侄女绑了送上。善执,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叶诚知道对方所言不无道理,而且可能性还很大。他食指中指相抵,连点几下后说道:“那就让迦楼罗来!”
张继姚见众人突然如临大敌地看着叶诚,笑着解释道:“善执的意思是扮做迦楼罗吓一吓他。你们这都什么表情!”
朱常洛其实想的是自己出马,代替叶诚迎娶花采秋。然后等自己位登大宝后赐婚二人。但这事绝不能由他说出来。他本希望由叶诚提出,可没想到叶诚出了这么个惊世骇俗的主意。不过既然要冒充迦楼罗,那何不...
叶诚看了眼朱常洛,洞若观火道:“只能是吓唬一下,从他口中套出点迦楼罗的情报。我们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后手...”
朱常洛一惊,后手这个词点醒了他——父皇也知道迦楼罗的事,怎可能允许他们胡作非为?如果父皇真有立福王的心思...
想到这层,这位太子殿下朝叶诚点头认错:“你说的对,是我想得简单了。”
叶诚十分满意自己名义上的这位主子的领悟力。他继续道:“不过福王都来了,这件事好像越来越奇怪了。福王不是在他的封地吗?跑来这儿凑什么热闹?当初那个曹元植还会出现吗?还有阿修罗的那封信...”
全屋子都在等着叶诚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有张继姚一人答道:“这事,就不是我们知道的了。但我想,希望夫人死的那些人,应该要忍不住了!”
“对!这点很关键!”叶诚赶紧把信的事跟花采岁说了,希望他能有什么线索。
花采岁神秘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见众人都在等他接下来的话,便补充道:“其实花家除了家主的大房和我们七房,还有个四房!我那位四伯叫做花余亭。”
朱常洛惊呼出声:“花师?花师是你们花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