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情与他有关,也与他无关。”
梅凌雪的话让叶诚更糊涂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昨晚你跟那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叶诚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梅凌雪将那名小二支开,才跟四人解释道:“他说这把剑可以还给你。但是,你得帮他一个忙。”
叶诚隐约猜到这个忙与昨晚说的会不一样,但仍是警惕道:“什么?”
梅凌雪看着叶诚,敛目答道:“他要你帮他抓住一个冒充他的人。”
张继姚大惊失色道:“善执,别信他。这是阳谋啊!他把剑还给你,又凭空捏造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耽搁时间,让你留在应天府。”
叶诚微微颔首,但也有点不大相信——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会用这种手段吗?
梅凌雪倒是不理二人反应,自顾自说道:“他也说了,只要你能抓到那个冒充他的,就放弃去花家捣乱的计划。”
张继姚暗骂一声该死。他看向梅凌雪的目光再也没有了往日情分,已然是有了敌意!
叶诚不看梅凌雪,只是不断地拔剑收剑。重复了不知多少次后,他笑道:“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吧?我有几天时间?”
梅凌雪伸出三根手指,如叶诚所料般地提醒道:“三天。今天晚上,那个冒充他的人就会到应天府知府家作案。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我答应他。”
梅凌雪玉面轻啄。只是叶诚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好像有点生气?!等她走后,张继姚才坐在叶诚对面,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唉!你糊涂啊!”
“这事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叶诚拿起择固跟张继姚打了个眼色,就出门了。
张继姚会意,立马跟着出去。只留下陈猛跟赵逸在屋里大眼瞪小眼。
“你还记得朱常洛说的那个组织吗?”叶诚倚栏问道。
张继姚好像也懂了,他抛砖引玉道:“你是说...”
叶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应付道:“我觉得这两件事可能有关联。我们可以从双方那边都套点信息出来。”
“那花家那边呢?你真不管花小姐了?”张继姚俨然已把花采秋当成自己主母来维护。
叶诚解释道:“花家有柳笑风,而且还跟剑神是故交。不差我一个。”
“可...”
张继姚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叶诚打断:“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你跟赵逸聊聊,让他准备一下。”
几日来的接触,陈猛直率的性子早已博得张继姚的好感。再加上他与叶诚有份故交,张继姚问道:“那陈猛那边呢?”
“我们不要让他难做。”
张继姚被这句话一点,默然不语。
......
“他真答应了?”
梅凌雪悻悻反问道:“你满意了?”
“那看来还真是个情种啊!这也是你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吧?”
梅凌雪羞恼斥道:“闭嘴,滚!”
“应该的应该的。您是客人嘛,我当然是顺着您的意思啊!”
如果叶诚一行中有任何一人在,都会发现,与梅凌雪交谈的正是他们怀疑过的小二!
......
因为百思不得其解,叶诚便想到了集思广益。他问道:“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见到应天府尹?”
“知府嘛,之前不都杀过一个?”赵逸语气轻松,那口吻简直就像刘广生是死在他手里一样。
叶诚没理会这番暴露智商的言论,继续道:“大家都说说看。”
张继姚倒是很不乐观。他垂头丧气道:“直隶之长,怎么说也是三品官。不可能见我们的。”
叶诚突然道:“等等!有主意了!”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他才说道:“赵逸,你品剑山庄在应天府应该也有些能量吧?”
赵逸颔首并反问道:“有倒是有,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动员你在此地所有人脉,放出消息说那个贼会光顾知府家。”叶诚释然一笑,示威般地望向张继姚。
张继姚也面露喜色:“对啊!我们既然见不到知府,那就让知府来见我们!”
叶诚看着面露踌躇的陈猛,问他有没有跟梅凌雪来过应天府。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叶诚又觉得梅凌雪应该不会有什么江湖上的朋友,就放弃了让陈猛打着梅凌雪名号帮忙的打算。
见赵逸半信半疑地看着自己,叶诚连忙催促道:“快去啊,你还愣着干嘛?你少庄主的身份终于派上用场了!”
赵逸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要是知府早知道这事,怎么办?”
叶诚早有对策,当下就替他解惑道:“早知道更好。这事既然没有传出来,说明知府也是有意压下。可偏偏我们知道了,你说知府会怎么想?”
“那要是知府把我们当成同伙呢?”赵逸语气更是不安。
叶诚倒没有因为他这个有点像是刻意抬杠的言论发火——因为确实有这个可能。叶诚一方面满意他考虑事情逐渐会从大局着手的同时,一方面安抚道:“这也确实会发生。但不论怎么样他都得见我们。”
“嗯。我马上去!”赵逸见叶诚语气平稳,暗想他应该有了应对之策也就放心去了。
果然,大概在酉时,赵逸就橐橐而来。他兴奋道:“知府...知府说要见我们!现在!”
叶张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脸上的喜意。
“阿猛,你立场特殊,这事就不用跟我们掺和了。”叶诚交代了一句就跟张继姚和赵逸匆匆离开了。
望着狂奔离开的三人,陈猛心中百感交集。良久,他怅然长叹。
......
站在赵逸身后,叶诚忍不住打量这位三品大员——这位应天府尹名叫陆长庚。这位面容清癯的老爷子年近六旬,仍是精神矍铄。听说他原先是江西左布政使,不久前刚升任为府尹。
陆长庚早已褪下官服,他正襟危坐地质问道:“你们哪儿来的消息?”
身居高位的气势一出来,赵逸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求助般回头望向叶诚...
叶诚本就不想出风头,所以才甘愿以赵逸侍从的身份行动。见赵逸这一回头连带着陆长庚都看向自己,他脸色一抽,不卑不亢道:“蛇行蛇道,鼠有鼠路。陆大人若是信得过,我们便留一晚。若是信不过也不劳您赶,我们马上就走!”
陆长庚微微皱眉,有些不满叶诚的态度。但他还是威严道:“既来之则安之,今晚先在此安顿下来吧。”
叶诚也知道对方并非真的信任自己。相反,这位陆大人甚至还把自己当成了跟那人一伙的。但他还是恭敬道:“那就打扰了。”
被人领到一间屋子里,才发现屋里有不少江湖人士。当中有眼尖的立马就认出赵逸,与之攀谈:“是品剑山庄的少庄主吧?您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赵逸现学现卖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这话一出,赵逸倒是把这个青年才俊的形象立住了。那些江湖人士也颇为忌惮地看向他。
倒是叶诚出来唱红脸:“这位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人会收到消息?”
这人见叶诚颇为逢迎,便笑着答道:“那个小贼听说叫做蔡遂,顺遂的遂。每次偷东西前都会提前告知。”
叶诚暗暗点头,心想道:原来那人叫做蔡遂。同时他也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这么嚣张?官府不管吗?他什么背景啊?”
听了叶诚的话,那人左右张望了眼,然后低声说道:“据说是某个神秘组织的人。”
叶诚心里一紧,自然而然联系到了朱常洛口中的那个奇怪组织。他追问道:“是不是叫什么楼的?”
那人奇怪反问道:“什么楼?”
“伽楼?伽罗?”叶诚突然变得神神叨叨起来。
那人皱了皱眉,听不懂叶诚再说什么。他摇头道:“具体什么组织我也不清楚,但听说他们都服务于一个叫虔婆的人!”
“虔婆?虔婆不是老鸨的意思吗?”叶诚突然有种跟不上对方思路的感觉。
那人煞有介事地点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总之蔡遂极擅易容,奸猾无比。我们今晚要小心点!”
叶诚警惕道:“他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再嚣张也不可能说什么时候来吧?”那人看了眼叶诚,把他当成初涉江湖的后生。虽然确实如此...
“说的也是。”叶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继续问道:“那他有说要来偷什么吗?”
那人指了指屋子中间的一个盒子,压低声音说道:“据说是那个...”
叶诚望着盒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时间渐渐到了戌时。
陆长庚突然推门而入,边往盒子走边厉声道:“东西还在吗?”
不少人连声应道:“在的,在的,在的!”
陆长庚打开盒子,古板的脸终于露出了柔和的笑容。他满意道:“可以了!感谢诸位武林人士!”
“大人!是不是再等等?离今日过去还有点时辰。”一名刀疤男子谨慎开口。
陆长庚领着箱子大笑道:“哈哈哈,他做了那么多次案,没有一次在戌时之后。放心吧,你们已经完成任务了。”说完这些,他就指着一块地板笑道:“各位的酬金,都在这底下了。”
不少人以为陆长庚是在以退为进,谁敢领钱谁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便吓得连连摆手:“这...帮朝廷做事,收酬金未免不合规矩。”
陆长庚环视在场众人,抿嘴笑道:“规矩嘛,总是用来打破的!”说完就抱着盒子走了。
武林人士总是真实,等陆长庚离开,连忙掀开那块地板——却发现空无一物!
叶诚想起他说“规矩总是用来打破”这句话之时那个古怪的笑容...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