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后,那人朝叶诚友善笑道:“我叫花启资,启动的启,资金的资。”说完便伸出了手...
叶诚不大喜欢这个自来熟的家伙,但也深知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他刚伸出手,却被对方打开?!
紧接着叶诚看见花启资的手穿过了自己从华雅手上接过一碗饭...
不仅如此,他接过饭后还对自己俏皮地眨了眨眼?!
叶诚只觉得一阵恶寒,低下头老实吃饭,再不敢左顾右盼。
花启资悄悄在叶诚的耳边低语道:“我有些事需要你帮我..”
“咳...咳咳...”叶诚差点没把刚吃的晚饭吐出来——要是梅凌雪这样的女子对自己这么亲昵,那还可以接受。这大老爷们不是抛媚眼就是在耳边低语...
“娘,我吃好了。”
叶诚起身就要走,也是向花启资表明态度——我不想掺和你说的这事!花启资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继续道:“不然我就把你去青楼的事告诉你娘!”
“娘,再来一碗!”
叶诚乖乖坐了下来,朝着花启资冷笑着连连点头。
吃完饭,叶诚领着花启资去自己房间。
叶诚叼着牙签,意兴阑珊地问道:“什么事?”
花启资没有回答他,而是赏鉴起满屋的器物,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毕竟把柄在人手上,叶诚也就放任他去了。
等花启资玩得差不多了,他才幽幽说道:“我发现当地官员贪污严重...”
叶诚没好气道:“贪就让他贪呗。都抓了谁当官,你当啊?”
不料花启资指着他怒喝道:“你就是典型的何不食肉糜。你家随便一点东西拿出去都能换几百几千两,自然不懂民间疾苦!”
听见花启资这么说,叶诚到不觉得羞愧。而是脸色古怪地说道:“从日出到日落,在江南任何一处纵马飞驰,都逃不开你花家的产业。你好像没什么资格说我吧?”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花启资气急,指着叶诚却说不出话来——毕竟这也是事实。
叶诚掏了掏耳朵,然后弹了下小指无奈道:“你还是狗拿耗子呢!还管贪官,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你要真那么心疼那些百姓,你倒是把你花家的钱发给他们啊。”
“我家的钱也是自己挣的,凭什么说发就发?”花启资抬起下巴,用鼻孔狠狠瞪着叶诚。
叶诚故意做出一副羞愧的样子:“因为你懂民间疾苦,知道百姓不容易啊。”说完这话,又吊儿郎当地补充了一句:“我就不懂。”
花启资见叶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来气。他突然眯起眼打量着叶诚:“看来你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你信不信我把你去青楼的事告诉你娘亲?!”
叶诚没有说话,拿起果盘里的橘子剥开后送一瓣入口。感受着舌尖果肉美妙的同时轻松道:“你去呗!我一口咬死不承认就完了。看娘亲信你还是信我!”
花启资眼睛弯成月牙儿,似笑非笑道:“那我要是跟你爹说呢?”
叶诚挑眉道:“你还想诈我?二十年来我就没在家里见过你花家的人。”说完他又把一瓣橘子送入口中。
花启资甜甜一笑:“你那式天外飞仙,是你爹教你的吧?可惜杀气有余,仙气不足。”
叶诚眼皮一跳,皱起眉头认真打量起眼前之人...
“诚儿,睡了吗?你爹爹来信了!”
华雅的声音犹如春风,抚平了叶诚紧紧相抵的眉头。
“来了,娘!”叶诚放下了心中的疑虑,从娘亲手中接过了信。
但华雅拉了拉叶诚的袖子,叮嘱道:“好好照顾人家姑娘!”叶诚注意到,娘亲说这话的同时眼睛还时不时往屋内瞟。
虽然觉得奇怪,但叶诚还是下意识点头,从娘亲手里接过了信看了起来...
“诚儿,花家小姐应该也在浙江那儿出现了,如果碰见了左耳后有两颗米粒大小红痣的花姓之人,好生照顾。说起来,她还是你的未过门的妻子。不过是一笔糊涂账,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最后,听说你在品剑大会上夺得剑首了,颇有为父当年的风采。不过你能击败梅凌雪我倒是没想到的,想来下次见面,可以跟你对招了。”
落款是叶言。
死死地捏着这封信,叶诚眼眶倏然红了——原来,原来父亲他一直都看着自己。
“喂!你看什么呢?”花启资拍了一下叶诚的肩膀,跳到叶诚身前抢过了那封信。
叶诚没有硬抢,而是重回屋内坐下。倒是花启资看完信反而脸红了...
“可以把信还我了?”叶诚伸出右手食指敲了敲桌面。
花启资吐了下舌头,老老实实地把信放在了叶诚的手边。
看见了花启资耳畔的两颗红痣,又注意到他,不对,该是她了...又注意到她没有喉结的平滑玉颈。心下叹了口气。
花启资也没有咄咄逼人,而是问道:“这回你信了吧?”
叶诚闭着眼睛认命般地缓缓点头:“如果是你跟我爹说我去青楼的话,那我确实赖不掉。”
花启资见叶诚有点动摇,趁热打铁地追问道:“所以你要不要帮我?”
叶诚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告诉他不要掺和这事,但眼前这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再三思量下,叶诚斟酌道:“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这几日你先在这儿住下吧。”
说完也不管花启资什么反应,就让管家把她带走了。
就在叶诚想事情的时候,敲门声打断了叶诚的思绪。
“公子,是我!”张继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叶诚将信收入袖中,应了声“进”。
不等张继姚开口,叶诚就用一副算账的口吻问道:“你说的机遇呢?”
张继姚知道叶诚是故意考校自己,便笑道:“这不是来了吗?花家的掌上明珠来找公子。名为查案,实则考验。”
叶诚听见他的话,板着脸语气低沉:“你偷看我信?”
张继姚被叶诚的话吓得连连摆手:“我可没这胆子,只是之前偶然见过花小姐而已。”
“你知道的不少。”叶诚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花小姐确实是来查案的,只是遇到了点阻碍。她原本只是想看看品剑大会有没有出彩一点的能当她保镖,一起破这案子。未曾想碰上公子你了...”张继姚轻笑道。
叶诚脸色更加难看——之前含糊其辞故意把“华家”念成“花家”的就是张继姚,现在他倒把自己择了个干净。
叶诚冷冷道:“你早就知道她当时在场?”
“不敢确定。”
张继姚倒也没有隐瞒。
叶诚觉得自己这一步步被张继姚牵着鼻子走实在不爽。他突然问道:“你也料到梅凌雪会认出我?”
张继姚应了声是。
叶诚气极反笑,称赞道:“当真是料事如神啊!”接着不等张继姚开口又问道:“那你猜我下一步会不会接这个案子?”可当话一出口,叶诚就后悔了...
果然,张继姚嘿嘿笑道:“我猜不会!”
“滚滚滚!”叶诚不耐烦地挥手打发走张继姚。刚刚那么问,只是自己一直被算计后的气急败坏。原本只是想掌握主动权的,可当他说出“我猜不会”的时候,自己反而陷入了被动——不去吧,还真被他说中了;可去吧,反而遂了他的意。
横竖张继姚都没吃亏!
叶诚烦躁地“啧”了一声。下意识分析起花家小姐的身份。
其实在品剑会上,自己就觉得不对劲了——灵犀指法乃柳家不传之秘,施展这指法的人定然跟花七公子和柳笑风有关联。那女子应该是花家千金无疑了。
听父亲的话,两家应该算是世交。那她查这个案子是她的意思还是花家的意思?
花家既然知道她在这儿,那应该也知道她在查案子?花家的人一直都在注意着她?
父亲的意思又是什么?希望我一起查吗?
无数可能性涌入脑海。饶是叶诚,也有些头疼。
照例是每日的练剑,当叶诚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花小姐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叶诚嘴角抽了抽,反问道:“启资小姐,有什么事吗?”
反倒是花启资有点羞涩地说道:“诶,你别这么叫了。你叫我采秋吧。采用的采,秋天的秋。”
叶诚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早知道花启资这名字是个假名,应该用了花七之子的谐音。花七名声在外,想来也不会给自己女儿取启资这么市侩的名字...
叶诚试探道:“你是家中老二?”
花采秋愣了愣,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叶诚。她惊异道:“你怎么知道?”
叶诚随口答道:“猜的。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这名字是诗经国风中的采葛篇。”
“大哥采岁,妹妹采月。”花采秋螓首微颔,算是证实了叶诚的说法。
“那么,你有事吗?”叶诚倒不在乎花采秋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他在乎的是这姑娘为什么深夜在院子里。
花采秋没有回答他,而是狡黠笑道:“你是不是去练剑了?”
叶诚赶紧矢口否认:“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