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脑胀……精神异常的疲惫…
假如说接受了虚空的力量就像是喝下了一大碗冰水一样,由内而外的每个脏器都散发着寒意。
那么接受了暗影的力量…就像是往身上泼了一桶开水一样,皮肤被烫熟,流着脓与水泡
人类纯洁的灵魂就要开始散发暗影的恶臭,就连血液都是剧毒
每个夜晚…它们在低语,不可名状的生物和无以言形的建筑便要出现在梦里
派克在浴室中擦拭着身体,眼中满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现在是凌晨,源自身体上的不适让他辗转反侧,尤其是在与莉亚打交之后,这种反应尤为强烈
“我真傻……真的…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接受暗影的赐福…”
【你(他)选择(决定)了我(我们)你是(蛹)我们的载体(温床)】
像是精神分裂一样,祂的侵蚀已经增长到了可以用幻觉的形式,在派克的脑中呓语
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语言实在是难以理解,又或者说……凡人不配理解
“反正不管怎么样……你这byd也给了我一点翻盘的底气。”
派克拿起放在旁边的黑色骨块,那是怪猫的肋骨所形成。尖锐,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短时间内,借走神的一部分力量,换取难以想象的威能…
但……换取方式是血祭……祭品就是使用者本身…
也很合理对吧,要让别人付出代价,自己也要献上相同的价值…
你牛魔了个大酬宾的等价交换……
派克的头是越发的疼了,那幻觉的投影仿佛就在晶状体跟前
不安……便只有浓厚的不安!
那黑皮士兵那副贪婪的嘴脸此刻仍是出现在派克眼前
他……他居然在派克面前那般咸湿莉亚了?!
心跳是如此之快,就像往一把刀子上按了一块马达一般,每一毫秒都是难以想象的疼痛…
尤其是像那种不上不下的小领导级别的人,他们不像政客那般的鸡贼,也不像富商那般油滑
他们……就像是鲸鱼身上寄生的藤壶!让人看着就难受,但是却无可奈何,存在的每一秒都让人难过!
派克有预感,那厮便不会就此放弃!
贪婪这种东西……没那么容易就打消!求而不得,只会让它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而派克这种心胸狭隘之辈,便有这种预知性的感觉
就像不断生长的指甲一样,让派克感觉身上如同有数不尽的千足虫在蠕行,而它们每走一步都要留下名为焦虑的东西
而焦虑……逐渐要发酵成另一种产物……
于是呼吸也逐渐粗重了起来,手指甲也要被抠得见血。
“怎么了?”莉亚甚至门都不敲就走了进来
“不是…敲个门很难吗?哥们现在还裸着啊!”
“………嘻嘻…”小白鼠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态了起来
“笑……笑什么了?!”派克畏惧的往后缩了缩
“不行的呀!那种浴室play绝对tmd不行呀!”他尖叫着后退,畏惧的抱住自己
她缓慢靠近着,一边卸下身上薄薄的睡衣,一边胡乱的打望着派克
“你…你又在乱睇什么?!”
“没有啊,我只是打算洗澡而已啦。所以你这变态还不打算出去吗?”
她又一次的调戏了派克…
“我的错,我是个肮脏的成年人…我这就爬…”
派克裹着浴巾准备火速开溜
“那个……白天谢谢你…”
“………”
派克沉默着,心中那个念头嘶吼着,伴随着磅礴的心跳声,逐渐变得越来越大
【不要隐藏(掩埋)你的天性(本能)去做!】
她似乎还有些后怕的看着派克,弱小的身躯仿佛还在颤抖…
想起那些人的眼神,那快要死去的ptSd差点就又要诈尸
“我怕你一时起意,又或许怕那人给出的条件太过诱惑……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果断……
我知道我想的可能有些多余……但是……
请你不要卖掉我好吗?如果哪天有需要…我会自己消失……”
派克摸了摸莉亚的脑袋,脸上的表情和蔼而又安逸,即便是那憔悴的气场让派克看起来有点颓丧
“鼠鼠想的太多了捏,我怎么可能卖掉你呢?而且你要知道,我向来是不差钱的。”
没错了!就是古往今来最挣钱的工作,杀人放火金腰带!
“所以说……不要把任何事情想的太坏,好嘛?”
“……好吧…”
“唏,铸币鼠鼠乖的捏,那你先在此洗澡,我出去喂个马,一会就回来。”
“喂马?晚上不是才喂过吗?”
“欸,那头蠢驴吃的可多!我先赶紧喂它去,要不然它可真的字面意义上是要吃人的!”
派克轻笑着走出浴室,轻轻的关上了门,然后……
轻手轻脚的穿上衣服,裹好披风,接着…一颗一颗的给真理装上子弹
咔嚓,最后一发子弹填入弹膛
“你干嘛去?”
派克浑身激灵了一下,回头看向楼梯
瑟芙妮娅…她慵懒的趴在楼梯扶手上,直勾勾的盯着派克
“现在是凌晨欸,你不是应该在睡觉吗?”
“你不在,我睡得着?”
“啊这…我确实该来陪你的……但是我现在睡不着。”
“所以说你到底干什么去?”
“喂马”
“喂马?喂马需要带枪吗?”如此拙劣不堪的谎言自然是骗不住她的。而她早已看穿一切
“又是这样…早点回来哦…”
“好好好,没问题的”派克笑嘻嘻的回应着,他快速整理好装备,一把抓过熟睡的沙口。
他便在瑟芙妮娅的目光之下,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然后……他便不再伪装,平淡如水的面孔之上,暴戾的杀意简直要将人淹死一般。
在吉吉国,爱是无比自私,廉价,且风险极高的,尤其是现在这个魔幻年代
在派克还是个初中仔的时候,同龄人连花销最高的红灯区都去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而他呢?
便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
对于派克这种前半辈子连初吻都还在的人,在他面前咸湿他心爱的人……
即便没理由,派克都已觉得他有取死之道!
最后一次深呼吸,派克爬满血丝的眼球便缓慢睁开
“?……狗种……我便要来杀你了!”
……
重型卡车碾过苔藓的痕迹非常容易辨认,那深色的车辙,便是他们驶过的地方,从小镇里,到小镇外围,就有一条长长的车辙延伸至苔原
派克骑着马,在小镇里沿着车辙前进
街上已然是没什么人了,而现在还灯火通明的店……
大概也只有生理需求服务业了吧…而且顾客也没有多少,只有一名酩酊大醉的神父
派克实在没想到,那名落魄的安东尼神父便在此地腐烂
“啊……夜巡官,现在已经没多少人了,已经不用再夜巡了”
他坐在店门口,霰弹枪随意的扔在一旁,而他却紧紧抱着那本镶着撞角的书
派克没有理会,转过头继续前进
“要去杀人吗?我不建议你就这样去,好歹去换身衣服啊。”
派克停下马,僵硬的转过头“你哪来的证据说明我要去杀人?”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而且……
你眼睛里浓重的血腥味已经暴露了你的意图。”神父悠闲的喝着便宜的烈酒,丝毫没有在意派克那不为人知的杀人动机
“你不阻拦我?”
“当然不,毕竟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神父而已,只是好奇……
你的眼中为什么又会有迟疑?明明已经决定去杀人了不是吗?”
派克低头不语,然后便缓缓的开口
“我在想……一时的冲动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那该死的人里面夹杂着无辜者……又或许他们也有着在意的家人…
我在疑惑,到那时我的刀子还能不能捅的下去…”
安东尼打开经书,即便已经烂醉如泥,他依然可以熟练的翻找起那早已烂熟于心的教条
【复仇之心,犹如双刃剑,既伤人也伤己】
“暴怒,是我们无法摒弃的本能,保护,是出于人性。而你的动机,是这两点的完美结合,至于原因……我想是因为白天那位小姐吧?”
派克不吭声,神父也默认他猜中了派克的动机
“羔羊啊……无需迷茫,无需为即将施展的暴行踟蹰,无需为生命的逝去而哭泣。
因为你早已知道,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且不要说那些该死的人原本便不清白。
更不必觉得悔过,因为我们生来就是罪人,所经历的一切皆是赎罪!”
神父用着别样的语调,说着经书里通用的字词
“所以我并不用感到愧疚?”
“当然,德里克家的那群崽子们那个不是该上绞刑架的?一个个高利贷放得飞起,黑心工厂一座又一座,庞大的财富之下是无数平民哀嚎的血泪
就连他们最初的家主都是靠发战争财起家的!
甚至连派往地面的这些人……也都沾亲带故啊……”
神父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张带着油墨的纸张攥着
“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是:挥刀挥快点,赶在被愧疚与悲痛追上之前。实在不行,你可以边念悼词边杀也行。”
派克沉默着,似乎肯定了神父的说法
安东尼神父看到了派克的表情,试探着问道
“所以……要来张赎罪券吗?三十马克一张”
派克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不买,因为当你掏出赎罪券的那一刻,我所有的悲伤与愧疚就已经烟消云散了,买了也没用!”
“啊……”神父悻悻将赎罪券收了回去
“哈哈,我安东尼的口舌如今也骗不了多少钱喽!我想我还是另找其他人去吧。”
店内有着娇媚的女声传来
“神父先生!请您聆听我的罪行!”
“嘿嘿……马上就来!我的孩子。”
他便从刚才的庄严神圣,变得下流…
而派克的眼神也变得像看人渣一样……
“神父先生……我觉得你死后一定会下色孽地狱!”
安东尼神父没有反驳,只是平静的接受
“我已经虔诚了一辈子,祂不会说我什么的,但当我进入天国的那天,我会接受祂的一切。
包括斥责,包括唾骂……鞭笞我这不耻之徒…
所以,当那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再说吧!嘿嘿…”
他没有多做停留,便潇洒的进入了店内
派克非常难以描述……这样一个人…
他高尚崇德……他下流卑贱……
却……正真的像一个人类……
…………
德里克家的那群人此刻便扎营在十公里开外的河边
他们不敢停留在蓝宝石小镇里,趾高气昂的指使着仅存的镇民们为他们献上食物与美酒
因为那里有着萨姆依一家。
而众所周知的事情是……亚细亚人没有隔夜仇…
如果没有安东尼神父在那,他们甚至连踏入小镇都不敢
并且在黄皮刚骂出口的时候,脑袋可能就已经落地了……
长官坐在车厢里面,烦闷的用勺子搅着齁咸的罐头食品,一脸铁青的聆听着电台里的汇报
其它几个小镇的车队都收获颇丰,收走了所有劳动力
而自己这边……
可以说遭受了百年不遇的大灾!颗粒无收!
甚至……差点被一个黄皮要了命……
就算没被他杀掉,也差点被自己人给做掉!
回到地下之后……自己的职位且先不说……手下这批人必须得换一批!
毕竟规矩是规矩人是人,这群该死的蠢蛋就不能看在平时的情面上多犹豫那么一会吗?!
哪怕多说那么几句求情的话!他也觉得欣慰啊!
可惜……这帮崽子惦记自己位子好像有点太久了……
话又说回来……那只白老鼠有点可惜…
哪怕只是搞到手当做辛苦奴隶了?!便也值回票价啊!
必须回地下去找人想想办法!
“唉……绩效要不达标喽……”
砰!绑!
似乎有着枪响和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长官!”一名士兵刚刚闯进来,便被一条恐怖的影手从背后贯穿
然后像一条被剁开的鱼一样分成两半,血液和各种下水便充满了整个车厢
“哇啊!怎…怎…怎么了?!”
似乎是被眼前血腥的一幕给吓得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他将车厢内的桌子给掀翻,躲到了桌子后面去
咯……咔……
有着骨骼变形的声音响起,那匍匐蠕行的黑影便爬起来,变为了一个人形
长官不清楚它到底是不是人,因为他满身都裹满了稻草和苔藓
像个野人一样……
而派克只是让沙口分泌出了些带着黏性的体液,然后自己在地里滚了几圈而已
而且杀这群人简直不要太简单。缓缓的潜入,然后几个闪烁迅速抹掉放哨的脖子
再暗影爬行追上报信的,顺带找到长官,容易得像是在散步
派克的评价是:不如疯癫者
电台倾倒在一边,聒噪的电噪声中响起了人声“你们那怎么了?!怎么那么吵?!”
沙口从派克身上下来,口中数条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舐着牙齿,
随着伪装卸去,派克那惊悚的铁颅便出现在长官面前
“你到底是谁……”
派克和长官同时看向了那倒在地上的电台,他们便同时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请求!嗷!”派克一脚踢在他的脸上,真理粗大的枪管便怼在长官脑门子上
派克微微侧目,沙口已经解决掉了电台问题,触须暴力的撕扯着电线,于是电火花便片片爆开。
珍贵的便携式车载电台,就这样变成了一坨废铁!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为了钱而来的吗?!给你!”
他不断的向后退退着,掏出兜里的钞票扔向派克
而派克只是冷淡的扫了一眼,便踩着马克继续逼近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崩溃的大吼着,此时已便退到了车厢的最里面
派克将他逼至绝路,却迟迟不肯一枪夺走他的生命
“噗……嘻嘻嘻…哈哈哈哈!这就是德里克家的人吗?”派克不由自主的狂笑着,他已经觉得有些乏味了……于是连真理也被收了起来
他撕住长官的领子,将他往外面拖拽
“你要杀要剐便趁快吧!别再浪费时间了!!”他因为过于恐惧,连声带也吼得破了音
“啊……我已腻了,这般低级的战,便连让我扯旗也不能!”
派克将他扔出车外,居高临下的说
“滚吧!没意思,你要是想活命,那就靠着自己的双腿,自己跑回地下去吧!”
长官也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他或许便要因为派克一时的抽风而丢掉性命
而现在……却因为自己的懦弱而获得了活下去的许可
便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
他从地上翻起,就跑向了未知而黑暗的苔原
他不敢再回头,在那里,手下的人们便尸横遍野,都早已死在了派克手下!
趁着这个神经病还没改变主意,赶快逃到苔原上才是上策!
或许……可以有生还的几率…
而派克呢?他的确提不起什么杀心来
心中一遍一遍的念诵着悼词,早就使得他的心灵无比的平静,然后让他更加起劲的挥起刀子,砍杀着那些士兵
他已经不想再动手,也不想浪费真理宝贵的子弹。为了再杀这一人,再动用自己多余的力气多少就有点不值得了…
毕竟………
他只是过来喂马而已啊……
一声哨响,从那浓稠的阴影之中便冲来一头肉山
长官眼珠中的瞳孔逐渐缩小,接着……便是一头不可名状的东西撞碎了自己……
它的速度快到连大脑都没反应过来,长官甚至都能看到它在进食自己的脏器……
连痛觉都已无法传达,脑中最后那点理智也被一点一点啃食殆尽……
派克成功的全灭了一支德里克家族的小队……
之后嘛……他要尽可能的将现场弄的像野兽袭击一样
告诉世人,这只是一次意外事故。
他捡走了真理残留着的弹壳,抹去了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线索
在这一切大功告成之后,他闪烁到马背上。
连马灯都不敢开,摸着黑,逃回了自己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