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换个生活环境,对大伙儿都是好事儿,包括爹,也该从这苦难中脱困了,再继续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荷叶静静沉吟几瞬,继而又微微颔首。
心尖上,是对父亲,对家的亏欠如山积聚。
要不是因为她的拖累,霍家不至于沦落至此,爹也不会沉迷赌博,以此麻醉自己的痛苦。
走进卧房时,荷叶年依旧亮着灯没睡。
荷叶走上前,轻轻触碰他嫩软的脸颊,在手机上敲字,“说了要午睡,怎么还精神饱满?”
刚才人多口杂,手指不便写字,担心大家瞧不见,才以纸笔记载。
而今时今日,只需面对荷花一年一人,不必费那个周折了。
“是想念妈妈,所以没闭眼。”孩子的声音脆生生,虽稚嫩,但跟荷叶身边多年,受够冷嘲热讽,心思比同年小孩儿沉着多了。
原先说的要歇息,不过是欺哄荷叶,让荷叶能安心与家人畅谈,免受他拖累。
荷叶持续在屏幕间滑动手指,“荷花儿,娘想透了,咱俩去他乡过日子,按你的意思。”
“外婆和舅舅他们也都同意,后天咱们启程往雾泽城,去那儿咱们重新开头。”
到了那里,没人心知肚明他们的过往,再没人恶言相向,称荷花为杂种,这么个灵动的孩子定会受到欢迎的。
想到未来,荷叶心中雀跃,因荷花即将像寻常孩子般,健康成长。
荷花则欣喜若狂,“真哒?”
跃起翻身,喜悦溢于言表,“娘亲,你最好啦!”
“我爱你,娘亲!”
欢脱地跳跃,投入了荷叶的怀抱。
见此情景,荷叶知晓她抉择无误。
“娘亲,离去前,我能去看望秦奶奶不?”
听见这个尊称,荷叶脊背微僵。
“听说秦奶奶因重伤昏迷不醒,往后都不能再睁眼了。”
“娘亲,秦奶奶对我极好,特别心疼我,我想走前再看她一眼。”
荷叶哪敢忘怀?原是想独自离别前来告别,不料荷花提前提及。
秦姨是为了救她才变成如此,该是自己向秦姨道歉的,却没勇气牵扯进他人,她害怕再多丧失亲人友人,选择了逃避,逃离这熟悉之地。
这对于秦姨太过残忍,谁也不了解她内心愧疚与伤悲。可如今力有不逮,请原谅她的私心。
眼角微微泛红,她拥抱着荷花,喉间泛起抽泣。
良久的拥吻后,她在手机上键入,“好,明日我陪你去见秦奶奶。”
次日,荷叶驾车带着荷花去医院,想看一眼秦姨。
然而多方打听,未能获得秦姨的半点消息,不知住哪一室病房,也不能如迷途苍蝇盲目奔波。
无计可施之际,荷叶给谷沉发消息,不知今日他是否上班,全看幸运,“谷沉,想与你面谈些事情。”
还好,谷沉不久回信,问她身在何方。
发送定位之后,不出五钟,谷沉出现在眼前。一袭白衣医生装,身影挺拔,额头渗出汗珠,显然急匆匆赶来,“荷叶,有事儿找我吗?”
荷叶无言回应,喉咙无法发音。准备掏出手机之际,谷沉认为她无从开口,故开口询问,“你是问宸哥和宋珊珊明日订亲的事吗?”
骤闻此言,荷叶猝不及防地愣住,勉强抬起眼帘。听闻谷沉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曾预料你会与宸哥离婚。”
“本以为你们就算彼此磨折一生,也不会放手,可终究分手了。”
“既是分开,就要放下,宸哥非你的良人。”
陆子成并非是适合她的另一半。
此事谷沉都明白,何况是亲身经历的荷叶。一切明如镜,唯独那订婚的消息让她微微愣住,多年情感即便释怀,但未曾料到他竟这么快要订婚,急切成婚。
罢了,这一切已不再与她相干。荷叶不再多虑,未忘此行目的,正待说明,孩子脆生的嗓音响起:“你放心吧,谷叔叔。”
“我娘亲才不会在意那个臭坏蛋,无论他是否订婚,都不关乎娘亲,我们早已不需要他了,随他去吧,我们懒得管他的事。”
“对了,谷叔叔,娘亲跟你提起我们要搬家了吗?明日便走。”
谷沉闻言失声道:“荷叶,你准备搬家?”
臭小子,什么都往外透露。荷叶略显尴尬地点点头。
“为何忽然搬家?准备迁去哪里?”
“搬到哪儿不要紧,重点是你是否愿意随我们同行?我曾说,想要你当爹…唔唔…”
荷花又要抢占话语先机,一语震惊,荷叶这才体验到无法言说的无奈,当然不会让他这般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