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设法救回白姑娘。”
尽管嘴里这样保证,但管狱长心头仍是七上八下。
他刚才亲历那一幕,一划之间颈部鲜血汩汩,地面都被鲜血浸染一片,更不用说她一身是血。
连她面颊都血淋漓的,让他这个见过生死场景的人也惊骇不已,着实触目惊心。
于是,他心里没半分把握,这样一个自杀的犯人还能不能挺过去。
他只有在心里默默祈盼,但愿别死了,能喘口粗气也好,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离开人世。
否则她若丧命,恐怕大家都会跟着陷入困境,南城里谁不知晓陆子洋现在权势滔天,黑白两道都通吃。谁都不敢惹这位爷不高兴,否则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群聚在急诊门口,焦虑不安,所有人都坐立不安。直至不多时,急诊室门打开了:“伤者失血过多,快不行了,急需输血,有谁与她血型相符?”
陆子洋应声:“用我的。”
“我与她的血型一样。”
狱医道:“那就快请进来。”
管陆子洋是谁,萧以轩下意识想拦,毕竟人多,总有适合的血型,不至于用得着他亲自上吧。
然而,他刚开口尚未说出一字,只见陆子洋已随医生快速步入急诊室。他只能深深一叹,眼睁睁看着那扇厚重的门关闭。
手术台上,白瑾阖目昏迷不醒,玉颈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肉外翻。医生正缝合她的伤,周围堆满血腥的纱布与棉花,堆成一座小丘,而她面无血色,苍白得跟亡灵一般。如非心跳微弱尚在,他简直以为她真离世了。
白瑾,既如此珍视自尊,受不住囹圄之苦,宁愿赴死也不委曲偷生,又为何杀人,为何触及法律的红线?
别人便罢了,偏偏是珊珊!
“快躺着,立刻抽血。”
陆子洋躺上白瑾旁的手术台,看见针管刺进自己的脉络,鲜红的血一滴滴汇入她的身体。
奇异的是,这一瞬间,他仿佛有种错觉——自己的血融入她体内,仿佛象征着他俩在某刻变得不可分割?
“她需要多少,我就献出多少。只要她活着。”
此时此刻,这话语传进白瑾耳边,她迷蒙间,仿佛置身梦境。
即便是梦,她也觉得可笑。
不久前,陆子洋亲手将她推进手术室,吩咐医生:“抽她的,她的血型与珊珊匹配。随便抽取多少,我要的是珊珊活下去,听明白了吗?”
陆子洋一直对她是那么狠,她竟梦见他会对医生说:“她需要多少血,抽我多少,我要她活着。”
怎么可能呢?陆子洋巴不得她早点离开世界,怎会这般善意。
他只会侮辱她,一次次对她施加毒手。
至今,她已快要记不清为了宋珊珊,陆子洋打了她多少回......
在那些啪啪作响的手掌下,火辣的灼痛仍然刻骨铭心,哪怕时至今日仍历历在目。薄伊呀薄伊,曾经你不顾一切追寻所谓的情感,可结局不过是遍体鳞伤,犹如身陷无尽的死寂。
假若有重来的一世该有多好,若能回头,定不再步入与陆子成的婚姻殿堂,她定要躲得他远远的,不再有任何纠葛。
然而,人世间哪有如果之说,回不去过往,死亡亦无来生。
“薄伊,我不准你离开……”
昏迷中,薄伊内心责怪着自己的痴狂,紧随而来的是一片深深的寂静,如同无边的黑暗深渊。
幸亏陆子成及时出现,且与她的血型吻合,得以救了她一条小命。只是他因失血过多,身子虚弱得如秋风落叶,面容煞白如纸。
从手术室出来,他差点没站稳。医生嘱咐他在外稍坐等待,观察无恙后方能离去。偏偏陆子成素来不听劝告,得知薄伊脱险后便强撑着衰弱的身体逃离,无人能阻挡。
萧逸轩无法阻止,只好陪伴左右,免得万一出事,别说他这特助日子难熬,公司也必定会乱成一片。“陆总,要去哪儿?我替您驾车吧。”
“回去。”仅此两句,陆子成拉开副驾驶车门,倚坐着,一手抵住前额,昏昏欲睡,眼睛仿佛难以开启。
陆子成没抗拒驾驶之事,萧逸轩才略微释怀,恭敬应声道:“是,立刻送您回家。”
待他们回到家,已是晨光熹微,一夜就此虚度。萧逸轩欲扶他上楼,陆子成婉拒:“不必,仅是输了些血,还未虚弱至此。”
“可是……”
“无须‘可是’。”陆子成固执己见,让萧逸轩哪里敢再多嘴,“那请陆总您小心些。”
陆子成未作回应,径直登上楼去。
卧室的门启,宋珊珊惊醒,“子成哥哥,你回来啦。”随即,她一脸骇然:“子成哥哥,昨晚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糟?”
“我怎觉你要倒下,需不去医院?”宋珊珊焦急问道。
面对她的惶恐,陆子成却不理不问,只是直挺挺地坐在床沿,“珊珊,我有话想与你说。”
过了两天,薄伊才从梦境中睁开了眼睛,可未曾想,最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陆子成。他与宋珊珊就像附骨之疽,始终挥之不去。薄伊略感不悦地皱了皱眉,面对不期之人,烦躁难免涌上心头。
“可以动吗?”男人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她无法看清他的脸色,唯有那手里的文件格外刺眼,“能动就签了吧。”
几个斗大的字清晰可见:【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