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南启风不会信,方平云转身坐下,翘着腿,用手支撑着那从不曾低下过的头,眼角挑起。
“不然你觉得一个过惯锦衣玉食,奢靡生活的公子哥,在一夜失去所有后,是靠什么能活到今天的,还能住上一个雅致的院子?”
“靠……,靠什么?”
这话让南启风动摇了,他看了一眼四周,这个院子不大,却精致的很。
有着一棵珍贵的百年银杏,房子的格局,做工精致无比。
雕梁画柱,朱瓦红墙,处处飘逸着沉木香,俨然是曾经方家的一角。
这种院子在金陵不算什么,可在这乐清并不是普通人住的起的。
见他对自己的话有所怀疑,方平云接着又说道“如果我只是卖艺的,挣一百年也买不了这个院子,所以,你不要对我这种有所怀疑了。”
“为什么?”南启风低下头,声音低沉。
“这样活的轻松。”他淡淡的回道。
“让不同的男人抚摸着你的身体,做那等恶心之事,算得什么轻松?”
听到他说这话后,南启风的声音变得哽咽,他握紧拳头,任由指尖陷入手心。
看他这副样子,方平云带着嘲讽的笑容站起来,来到他身边,靠在他肩头,嘲笑着他“不轻松吗?可我记得你和我在一起时,是很享受的啊,只要付出自己的身体,就能换来你南家的似锦前程,所以我觉得这是世间最不错的交易,也学你去做了,果然能得到好多,挺不错的。”
方平云的声音透着嘲笑,这对南启风来说是莫大的讽刺,他忍住心中的悲痛,咬着牙憋住眼眶里的泪。
“这是不同的,我和你之间,与你和他们之间是不同的。”
他对方平云是贪恋,是喜爱,而那些人,他们只有变态的情欲,不会带一丝情感,如何能相比?
“一样的,南启风,这类男人的兽欲兴起时都一样的,哪有什么爱不爱的,你当初是弱方不懂什么,如果你试过强硬,就会明白,都是为了发泄欲望,根本不会在意身下之人是谁?”
方平云将他的脸抬起,捏紧他的下巴,语气有些不耐烦,眉头紧皱。
那两年,南启风因为家族利益,对自己从来都是百般忍让,任自己蹂躏,估计心里对方平云这个人是恨得要死。
怎么现在看到昔日的仇家过上堕落不堪的生活,他会这副鬼样,像是被负心汉伤害了一般?
方平云有些不解,会不会是特意来讽刺他的?
想到这个,他不禁有些厌恶南启风,厌恶他对自己的厌恶。
隔着面纱,南启风看不到方平云的脸,只能从他那双魅惑众生的眼里看到他对自己的反感。
“所以,我们一起的那些夜晚,对你来说不过是发泄欲望,并不是一起享受情爱欢愉?”
“对。”他点点头。
然后,方平云放下手,用衣袖擦了擦手,回道“所以,我只是单纯的爱男人罢了,至于对方是谁?我并不在乎,离开金陵后,我觉得既然可以借此活下去,自然就放开心态,找一些互相理解的富人。”
南启风不敢相信他的话,一直往后退,目光涣散。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是这样的。”
看着南启风那受挫的样,方平云无奈的笑了,深吸一口气,看着他,冷冷的说道“就是这样,所以,你走吧,别再烦我,回你的金陵,过你该过的日子。”
他们并不是恋人,曾经只是利益关系,所以方平云并不奢望能再次霸占着南启风,让他赶紧滚出自己的生活,才是正道。
可南启风并没有离开,他低着头站在院子里,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落叶。
而方平云坐在石桌前,做着自己的事,擦琴,调琴弦,根本不看留在自己院子里的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南启风想了许许多多曾经的事。
其中有一件事,让他永远忘不了,就是方平云在淮河之上,买下一个巨大的画舫,为庆祝他的生辰。
那时,整个金陵的富家子弟都来祝贺,送来不计其数的珍宝,所有人都知方平云的心意。
可南启风不领这份情,他见画舫堆满奇珍异宝,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他觉得方平云是在埋汰他,搞出那么大的阵仗,就是想告诉别人,他南启风为了荣华富贵,甘愿沦为方平云的玩物。
所以,在看到方平云留下的信后,南启风才知何为心痛,失去后,方知自己是深深的爱着那人。
曾经所表现出的一切不在意,都是因为自卑,他一边反感着躲避方平云对自己的付出,一边又贪婪汲取着他的好。
最后,他站在自己的画舫上,将信撕得粉碎撒进冰冷的淮河中时,是在痛恨自己的懦弱。 那信,是摧毁南启风所谓自尊的一把利刃。
他想到了曾经的事,又想到了那封信,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那么,你走后留下的那封信呢?那算什么?”南启风再也支撑不下去,他上前一步,泪水涌出眼眶,带着怒意问道。
“信?”
方平云有些愣了,他没有想到那封信南启风还记得,他不该是非常厌恶自己,将那信给扔了也不会看吗?
他的异样被南启风看在眼里,他凭着这点继续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是你曾经对我说的话,你既是心悦于我,为何又一走了之?你根本不知道,我也是心悦于你的。”
君心亦我心,方平云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他退后一步,不去看南启风带着泪光的眼睛。
“那时年少,说的话不过是玩笑,没料到你竟当了真。”
那封信,是方平云最后的挣扎,方家遇难,熊熊大火烧光了金陵最大的府邸。
他逃出后,知道失去了一切,便派人将信送去南府,并给南启风带了口信,让和自己一同离开。
方平云在赌,赌这个被自己压迫了两年的南启风,他在收到信后来还是不来。
结果,金陵淮河前,南启风等了一夜,终是赌输了,南启风是讨厌他的,巴不得他们方家永远消失。
可是,现在,这个突然出现在乐清的南启风,竟然是一直爱着他的,这让方平云有些难以接受,他转过身去不愿面对他。
南启风抹净脸上的泪痕,转到方平云面前,紧抓他的肩膀,质问着。
“正因为是年少,所以才会懂得何为真挚的爱,方平云,若你是开玩笑,为何不敢面对我?若你真的是开玩笑,就该看着我的眼睛说出来,不是吗?”
这样的逼问使得方平云有些慌乱,他推开南启风,抱起琴就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
“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要揪着不放呢,南启风,你若是念着旧情,就保留些善意,放过我。”
事情说开,并不代表他们能解开心结。
见他离开,南启风快步过去拉住他,把他的琴抢走放到一旁,死死钳制住他的肩,将他推到房间里,按在桌子上。
怒道“我不会放过你,方平云,你没资格让我放过你!”
“你做什么?”
方平云被按在凹凸不平桌子上,后背硌得慌,看着南启风那鬼上身了的样,心里更是郁结。
这个人力气怎么也变大了,他这六年是去武当山学武了吗?
“既然你说你纯粹就是爱男人,和谁上床都没有关系,那么让我睡一次也可以的吧。”南启风看着身下的人眼里有着惊恐。
像是想到了他们第一次时,自己也是这样的。
他被方平云用强硬的姿势压在床上,被迫褪去一身衣服,做着羞耻万分的事。
因此,这一次,他要让这个人尝试一下被强迫的滋味。
在南启风要吻过来时,方平云一使劲,用额头撞去他的下巴,将他撞开,厉声道“不行,南启风,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下巴挨着一下,南启风顿时感觉口腔里泛上一股腥甜味,许是牙齿磕破了嘴里的皮肉。
他心一狠,一只手将方平云按住,另一只手控制住他的头,附身看去。“怎么?别人睡得,我就睡不得了?你如此洁身自好吗?”
这是赤裸裸的讽刺,方平云第一次感到羞愧,他避开南启风灼热的目光,偏过头冷笑道“因为尝过你的滋味,腻了,不想再与你亲热。”
这话激怒了南启风,他感觉心中涌出大量的怒火,还有带着酸意的痛楚,红着眼睛狠狠的咬开方平云脸上总是蒙着的面纱,吐到一边。
没有面纱的遮挡后,南启风再次看到了这张妖孽的脸,尤其是那双柔媚的眼,让人沉沦。
“你腻了,可我没有,方平云,你在我身上作威作福的太久,最后始乱终弃,现在轮到我了,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南启风不管身下的人有多抗拒,他直接吻了下去,粗暴野蛮的掠夺着。
方平云起初是反抗,而后慢慢的接受了,他深深的明白,这次的肉体欢愉是绝望的,南启风带着报复,他带着痛苦。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久到方平云身体软到使不出任何力气,南启风才放开他,意乱情迷之下,说出了一句话。
“你真的让我痛恨。”
这让方平云感到悲哀,同时又无奈,他笑道“对啊,我这副残破不堪的身躯,让人恶心,让人不屑,你该痛恨我。”
他越是这样,南启风越是恼火,将他从桌子上抱起,重重的扔到床上,将他的双手扣住,附身压过去,快速的解开了他的衣服。
方平云的肌肤还和以前一样,细嫩滑腻,南启风抚摸了几下时,带着恨意咬住了他的肩,死死的咬住,直到感觉嘴里又有了血腥味才松开。
“你在泄恨?”
他忍住肩膀上的疼痛,微微抬起下巴不怕死的问他,有些挑衅的意味。
正巧南启风也上他的当,一双红着的眼睛立马湿润了,低声道。
“想到除我之外,还有别人触碰过你的身体,我就不爽,他们贪婪的摸着你的身子,还亲吻你的肌肤,真的都让我厌恶。”
“所以,我那么脏,你放开我吧。”方平云笑了,眼里带着哀愁。
原来,南启风如此在意这种事,那么这样的自己如何配得上他。
“不!我凭什么听你的?方平云,你休想躲避我。”
南启风憋回眼中的泪水,又吻上了方平云的唇,手也不安分,他解开自己的衣服,逼迫自己享受这次的肌肤之亲。
哪怕方平云的身子被别人抚摸过,侵占过,那他也不能去在意,因为他要做占有这副身体的最后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