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德凡娶了他的胞妹,诞下了玛丽丝。
随后,他又与玛丽丝孕育了康纳。
伊德凡,既是康纳的曾外祖父,又是他父亲;玛丽丝,扮演着康纳姨母与生母的双重角色。
自幼蒙蔽在无知的茧壳之中,康纳一直对曾外祖父的真实身份毫不知情,直至十年前才揭示全貌,毅然离家出走。
原来,此便是康纳突然离去的本质理由。仅是掩盖他是伊德凡血脉的事实,或许不足以导致他十载流离失所,毕竟伊德凡已亡故,唯有玛丽丝仍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
但如果真相是这扭曲的一幕,康纳此举倒也可圈可点。他再也无法维系这个道德混乱的家庭关系,无法面对既是胞姐也是母亲的玛丽丝,更承受不住自己实则由孽缘催生的身份——那是一个不洁的“怪物”。
他只能选择自我流放,永不复返。
现在,玛丽丝在唐远面前敞开了心扉,表明了她放下所有顾虑,不再掩饰真相。
“伊德凡是个恶魔。”玛丽丝泪水泉涌,她背负这个秘密整整十年,无人可以倾听,唯一的家人又远离其身,压抑许久的巨浪终于在此刻倾泻。
在唐远的思绪中,勾勒出伊德凡的形象浮出水面。
外界看他是一位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修道者,自身修养卓着,浑身散发着圣光。可偏偏有这么个未婚即怀孕的女儿,这份对比竟平添一份传说般的戏剧性。所有人都惋惜这位近乎完美之人,竟被自己的女儿玷污。
而内心深处,伊德凡却是个地道的魔鬼。不但掠夺胞妹,胞妹陨命之后,他还染指女儿。除此之外,他还涉及种种密而不宣之举,背叛了修真法则。就算死,他的遗记中还牵扯到毁灭小镇的秘密。
这不是修士,这是恶魔。
解锁康纳的家庭迷雾,竟令唐远的任务进度飙升了百分之二十,令他稍感愕然。
此行收集的信息零散无比,究竟哪些细节触动了世界真相,唐远也不知究竟。
唐远望向涕泪横流的玛丽丝,靠近床头,落座下来。
“我一直在这里。”唐远轻握住玛丽丝的双手。
玛丽丝紧攥回来,眼眸再次闪烁生机。
宽慰一番后,她的情绪平稳下来。唐远拭去她的泪珠,凝视其眸:“往后就称你为玛丽丝吧。”
她颔首默许。
真相大白,称呼母亲或是姐姐,已难言出口,对外更是无法启齿。
“那么我该叫你康纳…啊…咳咳咳…”她剧烈咳起,帕巾上尽是鲜血。“罢了,已是重病缠身,虽如此,但我尚且坚挺许久,不那么脆弱。”
“我需要更多有关伊德凡的事情,玛丽丝,需要你的相助。”唐远扶起玛丽丝,给她斟一杯清水,“小镇正逢困境,我怀疑跟伊德凡有关,他是否遗留下笔记之类的东西?”
“他曾留下许多笔记,记得他曾钟爱在阁楼上捣鼓神秘事物,或许阁楼藏着你需要的东西。”
“阁楼?”唐远留意卧室与客厅,竟忽略了这个藏秘之地的存在。
“嗯,入口极为隐蔽。我们家中有众多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而伊德凡又确实是恶魔,有隐秘之所并不稀奇。”玛丽丝答道。“推来他卧室的轮椅,我坐着带你去吧。”
于是玛丽丝交予唐远一串伊德凡房门的钥匙。
唐远接过。
不过那间屋子已被暴力破解,呃…这钥匙似乎并无大用了。
他赶紧推着轮椅上前,将玛丽丝抱上坐稳。
“行动不便,真的给你添了许多麻烦。”玛莉丝倚在轮椅背板,身躯松弛,让唐远披上毛毯覆于身。“最近我越发乏力。”
看来玛丽丝病症甚剧,比起先前所见的青梅竹马蕾雅,状况更要危重些,或许她很快就会消逝。
她指引唐远来到二楼浴室,指了指洗漱台顶的柜子:“开启,你会看见一个小奶瓶,把它掏出来。”
唐远取得奶瓶,晃了晃,一枚钥匙从里面落下。
玛丽丝指向天花板的吊灯:“拧松,你会找到钥匙孔。吊灯左旋一下,右转三下,即可窥见密门,否则你只会看到天花板而已。”
唐远找来椅凳,爬上踩着,照其指示拧松了吊灯,果然发现一道暗门。
“我已经太久没去过那里了,你去看看吧,可能找得到你要的东西。”玛丽丝显得疲惫,仿佛再交谈几句就要睡去。
唐远将玛丽丝送回卧室,重返浴室,一用力撑起,踏入阁楼中。
阁楼黑暗一片,无窗无光,唐远摸索着开启灯光。
眼前的阁楼并非想象中杂物堆积,相反,相当井然有序,仿佛另一个微型卧房。
唐远开始搜寻起来。
他于书架一本着作里翻找出一张学生证。
又是这所大学,涉入其间的人都与克苏鲁知识息息相关。
整理一下线索吧。
坠镇陨石并无裂损,也就是说,民众失去生命与星彩胚胎并无联系。
而村民们确实是被星彩掠走活力。
因而存在第二颗星彩,它是这一切根源所在。
那么这颗第二颗星彩如何诞生,藏在哪里?
康纳儿时画过一团光芒的画,那团光是星彩?
或许是伊德凡以危险的途径召唤了星彩,并成功,又被儿时的康纳目击,他们还共度过游玩时光。
对了,他画过的不宜画卷,主人公正是伊德凡和玛丽丝。
“那个幼时看见的星彩之光,此刻在何处?”依康纳的画判断,光芒与人和谐共处。然而,唐远深知星彩之危险,伊德凡怎能使两者平静相待?且家人还安然无恙?
唐远继续搜查,最终于书架一隅觅得一本手稿之作。
书籍厚重,唐远坐上双人床,低首阅览。
其中记述了星彩这种生物,夹杂奇特符号及法阵图纹。
伊德凡确凿尝试召唤了一只星彩,而在他亡故十年之后,那星彩扩散“灾难”遍布整个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