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十余丈外,白夜天都听到了清晰的骨头断裂之声。
燕南天的含怒一剑,确是威力绝伦。
不过,他还是留手了。
否则,击中白发老者胸膛的,不会是剑脊,而是剑锋。
白发老者的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其倒飞数米,重重摔落在身后十余名黑衣人前方。
“三哥!”
其中两人反应够快,身形一动,便把即将坠地的白发老者接下。
后退三步之后,三人方才稳住身形。
这两名黑衣人略一探查白发老者的伤势,皆是神色大变,齐齐看向神色冷然,持剑而立的燕南天。
一人眼神复杂,似是有着怅然,有着不满,还有着欣慰。
另一人,确是满眼怒意,斥道:
“燕南天!他是你三叔!你对你三叔下这么重的手,是真的想叛出家族吗?!”
燕南天神情一滞,眸中闪过痛苦之色。
后方,一直关注局势的白夜天出声道:
“你是眼神不好还是眼瞎?”
“我大哥已是手下留情,否则,你那三哥还有机会活到现在?”
这人,眼中更是怒意升腾,目露杀机地盯着白夜天,道:
“你是哪来的毛头小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白夜天尚未开口,燕南天却是截过话头,沉声道:
“五叔!夜天是我义弟,也是拥有打开这宝藏的另一半钥匙之人!”
深吸一口气,他目中带有痛苦之色地问道:
“你们,是如何找到此地?”
那位眼神复杂的黑衣人,示意五叔帮助白发老者疗伤。
然后,才看向燕南天,轻声道:
“瘦了,也更强了。”
看着这名黑衣人,燕南天的目光,也不由柔和了下来。
“六叔。”
旋即,他目中又浮现痛苦之色,看着六叔问道:
“六叔,山寨中的人,真的全部被灭口了吗?”
他看着六叔,眼中还带有希冀之色。
六叔心中暗叹一口气,却是避开了他的目光,并未回答。
其实,这已是回答。
燕南天的眼神,黯然而痛苦。
半晌,他才抬起头,声音暗哑地向着六叔问道:
“六叔,告诉我!这里的消息,家族是怎么知道的?”
迎着燕南天痛苦而执着的眼神,六叔心头不由一颤。
张了张口,又闭上。
半晌,才又张口,叹息道:
“南天,有些事,难得糊涂啊。”
燕南天的眼神,依然痛苦而执着。
“六叔,告诉我!”
沉默半晌,六叔摇了摇头,道:
“除非你回归家族,否则,我不能告诉你。”
六叔的语气,很平和,但很坚定。
燕南天的眼神,也变得平静,平静地让人心悸。
他盯着六叔,目光又扫过其他黑衣人,郑重说道:
“六叔,今天我在这里!没有人能不经过我的允许,从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六叔的神情,顿时一变。
盯着燕南天,声音也沉了下来,道:
“南天!你是认真的?”
燕南天正色答道:
“六叔当知,这样的事情上,我从不玩笑!”
六叔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调息结束的白发老者。
“三哥………”
白发老者的脸色,仍有些苍白。
燕南天的那一剑,乃是含怒而发。
他没死,已是燕南天留手的结果。
此刻虽已缓和了伤势,但经脉、脏腑,均已重伤,毫无再战之力。
他的目光,盯在燕南天身上,阴郁而盛怒。
“你的嫁衣神功,已经大成?”
燕南天颔首,道:
“是!”
白发老者神色大惊,猛地站起,走向燕南天,激动地问道:
“你怎么做到的?”
就连六叔,也摘下了面巾,神色震撼地盯着燕南天,等着他的回答。
“我要的答案,你们还没给我!”
白发老者惊讶而又激动的神色,骤然一滞。
他的眉宇间,已有怒意凝聚。
但看着燕南天的神情,他深深将这怒意压下,道:
“武悼天王宝库之事,是江枫的书童告知于我。”
紧接着,急切道:
“你想知道的我已告诉你。现在告诉我,你的嫁衣神功,是怎么突破至大成的?”
燕南天眼神怅然而又有明悟之色,醒过神后,答道:
“突破的方法,日后我自会送回家族。”
白发老者神色一厉,随即被六叔阻住,低声道:
“三哥,你跟他交过手,咱们这些人,能拿下他吗?”
白发老者脸上的神色,立时收敛。
他同为宗师高手,还是燕家宿老,自然更加知晓《嫁衣神功》大成之后的威力。
不再强逼,转而道:
“南天,无论如何你也是燕家之人,大哥和大嫂也对你极为思念,此次你便随我们一同回家吧。”
燕南天却是摇头道:
“这武悼天王的宝库,乃是我跟三弟一同寻到。
待将宝库宝藏送至三弟家中,我便随你们回家族一趟。”
白发老者的神色,再次阴沉下来。
半晌,他沉声道:
“南天,这宝库之事,乃是你父亲亲自下的令。”
“这宝藏,我们必须带回!”
眼见气氛变得凝重,六叔叹了口气,道:
“南天,你与我们之间,毕竟血脉相连,难道真要弄到血脉相残的地步?”
话说到了这种程度,为难的,只有燕南天。
在任何世界,家族传承、血脉至亲,都永远是无法割舍的牵绊。
燕南天这样的人,恩怨分明,至情至性,受到的血脉束缚便也更大。
沉默许久的白夜天,淡淡出声道:
“大哥,你不必为难。”
“这宝库中的金银财宝,我一分不要,但是这里的书文典籍,几位前辈可以随意拓印誊抄,原件归我即可。”
那位白发老者正要怒斥,燕南天却是当先开口道:
“六叔,我三弟所说,便也是我的意思,也是我给予家族的最大让步!”
六叔拉扯住即将发怒的白发老者,在其耳边轻声道:
“嫁衣神功!”
白发老者的神色,蓦然一滞。
怒瞪着白夜天,却未曾怒斥出口。
半晌,见白发老者不发话,六叔目光扫过白夜天,道:
“这位贤侄,不若你我双方各退一步,原本由我们燕家拿着,你拓印誊抄如何?”
白夜天没兴趣跟这位六叔抠字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
“前辈,我是看在我大哥的面上,才决定放弃财宝,还将典籍与你们分享。”
“你该不会觉得,我是怕了你们吧?”
那位眼神幽幽的五叔,怒哼一声道:
“小子,若不是看在南天的份上,我们三位宗师,十几位一流高手对你动手,你觉得你还能活着?”
白夜天右手扶着悬挂腰间的冷月刀,看向燕南天,轻笑着问道:
“大哥,我可能要冒犯这几位前辈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