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空气,突然变得冰冷。
邀月原本淡漠的眼神,也瞬间变得凌厉,充满了杀气。
“你想说什么?难道,是你把他们藏了起来?”
没有任何征兆,邀月出现在了怜星面前.
完美的如玉之手,紧紧地掐住了怜星雪白优美的脖颈。
咳咳!
怜星没敢反抗,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消失,眼中满是恐惧。
她感觉得到,此刻的邀月的确已经动了杀心。
“姐姐,我,我从来,不会违背你的命令。”
邀月那凶狠暴烈的杀机,摇摇晃晃。
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你最好没有!你就待在山庄,看好那个少庄主!”
话落,邀月的身影,已经从房间消失。
同时消失的,还有摆在桌面上的金色面具。
怜星一惊,闪身至打开的床边,喊道:
“姐姐你去哪?”
她没得到丝毫回应,除了风声。
收回眼神,她缓缓坐在地板上,蜷起腿,双手抱膝。
秀美的下巴,放在两个膝盖中间,眼中满是落寞和痛苦。
良久,她靠着墙壁,颤抖着掀起了左边的衣袖。
华美的衣袖之下,却是一只干枯、瘦小,甚至显得有些畸形的丑陋手臂。
名传江湖的移花宫二宫主,武功绝世,容颜如仙,是无数江湖豪杰、少侠们敬畏、渴望的对象。
谁也无法想到,如此高高在上,被无数人追捧膜拜的怜星,竟是一副看着有些恐怖的残疾之躯?!
呆呆地看着这只手臂,怜星眼中有恐惧,有怨恨,还有充斥心底的痛苦。
最终,却都归于深深的平静。
眼中闪烁的泪花,也在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站起身,一挥手,铜面具落入手中。
身形一动,便如清风一般,飘向窗外,飘入夜空。
飘去的方向,正是白夜天所在的心居。
心居之内。
白夜天正在补练每日一千次的六式基础刀招。
既是练刀,也是为了静心。
邀月、怜星的突然出现,是始料未及之事。
他不知道自己的面具,有没有被二人看出破绽?
更不知道,一个多月过去,藏身湖底的江枫、花月奴二人境况如何?是否有出过湖底?
但面对这二人,他没有拒绝的资格。
若是拒绝,只有一个结局。
死!
如今状态下的邀月,绝对不会因为他与此事无关,或者欣赏他的刚直不屈,而饶他一死。
这个江湖的凶险,他再一次亲身验证。
他害怕了!
但也愤怒了!
压抑于心底的愤怒!
那股子愤怒,几乎要破胸而出,冲毁他的理智。
但他还有理智!
他可以愤怒,但绝不能让愤怒超越理智!
他,还想活着。
不止是还有着二郎残庙中的牵挂,还有自愤怒中诞生的野望。
一月入三流,两月入二流,还拥有着无上神功。
体验了那种肆意舒展身姿,超越普通人的力量,让他那颗本已颓废沉寂的心,被再次点燃。
那种一步步超越极限的快感,让他的人生目标更加坚定。
所以,他怕死。
那种生死皆握于他人手中的感受,让他无比的愤怒!
他必须要压下这种愤怒,掌控这种愤怒!
练刀,是最好的方式。
随着一刀又一刀,他的愤怒,也随着刀尖被斩出。
他的心,变得平静下来。
平静的心,更清晰地感觉到了每一刀的微妙和不同之处。
他似乎进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
他感受到了冷月刀的每一分、每一寸,感受到了挥刀时,空气自刀锋分开,拂过刀面,掠过刀背。
感受到了每出一刀时,劲力从不同的位置发出,从不同的方向行于经脉、游走于肌肉骨骼,产生出不同的威力。
同一个人,同样的刀,同样的招式,但每一刀都不同。
他感受到了,力量极细微的变化。
那细密如星海,浩瀚如苍穹的力量之秘,让他如痴如醉,完全沉醉其中。
突然,一个丫鬟快步行来。
如画凌厉的目光一扫,丫环立即停下脚步,压着声音说道:
“府城内传来急信,有高手打伤众多供奉,擒拿了雪姨和管家,正往山庄而来!”
如诗神色微惊,立即看向仍在不停出刀的白夜天。
如画却是立即出声阻止,严肃道:
“公子碰到了千载难逢的顿悟,绝不能被打扰!”
如诗定了定心神,道:
“我先去看看,一旦公子醒来,你立即将事情告诉他。”
如画点头,看着如诗带着丫环快速离去。
高高的树冠之顶,站着戴上了铜面的怜星。
心居内的一切,都在她眼中一览无遗,那丫环汇报的情况,也落入她的耳内。
她的目光转动,似在思索。
旋即,看了看已经心神内敛,但却本能出刀的白夜天,目露赞赏。
但也仅此而已,一转身,便已杳然消失于夜空。
绿柳山庄距保定府城三十里,普通人往返一次需要八个时辰。
若是轻功超卓的高手,只需不到半个时辰。
算起来,若只是单程,连两刻钟时间都不用。
此刻,距离山庄二十里外,一道身形似飞鸟般疾驰。
乍一看去,此人容貌粗犷英俊,剑眉星目,满脸浓密的络腮胡子,给人一种威猛豪放之感。
他的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结实,仿佛铁打的一般。
他的气质则更为独特,浑身上散发着一股不羁和狂放的气息,仿佛天下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只见他双手各拎着一人,左手的是管家郝立,右手的便是雪姨。
脚踩虚空,如履平地,一个纵跃,便是三四丈距离。
偶或在树木、杂草叶尖一点,便轻松借力,飞身远去。
他去的方向,正是绿柳山庄。
他的眼中,满是急切,但却有一种刀山火海亦无法阻挡的悍勇之气。
他的背后,斜背着一柄巴掌宽窄的扩面大剑。
人在半空,他的双眼陡然爆发出锐利如剑的光芒。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百米之外的黑暗夜空中,一道裙袖飘舞的曼妙身影,极速飞来。
那身姿和气质,再加上金色面具,自是邀月无疑。
拎着管家和雪姨的汉子,立时双目圆瞪。
他手腕一震,便将管家和雪姨扔向地面,盯着越来越近的身影,怒吼道:
“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