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时间过的还真是漫长啊......
头顶着繁重的华冠,卫九歌只感觉自己腰都要坐的酸了。
可为何路郎还不来?
明明城外现在已经是兵荒马乱了,这座白玉京当真就那么难以攻破吗?
卫九歌狐疑的望着眼前紧闭的殿门。
似乎又一次回想起了当初刚登基那会儿。
她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抹笑。
幻想着,自己的小将军会再一次踹开殿门,让那道光刺破这座昏暗的囚笼,照耀在她心上。
哪怕这一次没有逼宫的朝臣。
哪怕他这一次的愤怒是冲着自己。
可盼啊盼。
路郎还是不见来。
他人呢?
卫九歌逐渐有些坐不住了,想要起身去探明一下殿外的情况。
但这时,一阵沉重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来了!
卫九歌瞬间来了精神。
不断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角,检查着自己的妆容。
似乎要在两人再相见的第一面,就将自己最好的样子呈现出来。
“嘭——”
殿门打开。
那道光再次照射了进来!
但还不待卫九歌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下一刻,她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因为来人并非是她的路郎,而是一个身穿火甲,手提长枪的年轻姑娘。
“怎么是你?!”
卫九歌脸色阴沉,完全不复刚才的喜悦与欢愉,袖袍下的玉手紧攥成拳。
虽然以前从未谋面,但她却认识这个姑娘。
因为自从知道路郎还活着的消息,那段时间她没少调查有关北燕的动向。
这其中自然就包括这位将军之女,赵鹿泉。
而赵鹿泉此刻也在细细打量着这位坐在龙椅上,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周女帝。
心中暗暗感慨,真不愧是曾经让岐王都为之倾慕的人儿啊。
这般绝色,世间少有。
纵使是自家太后的英气与那位长公主的清冷,相较起此刻的女帝的骄傲来说,也要稍稍逊色半分。
不过感慨归感慨。
她还是一边用目光仔细打量着殿内四周,确保没有其他人在,一边随意的用言语回复道:
“女帝认识我吗?可印象里,我们似乎只是第一次见面吧?”
女帝眼神淡漠,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只要是曾出现过在他身边的女人,朕都认识......
“他人呢?”
赵鹿泉耸了耸肩:
“你是说我们陛下?
“他知道白玉京被破,以您的性格,必然不会坐视此等国辱。
“即便是对外宣称迁都,您也肯定不会离开。
“所以,便遣我来了。”
闻言,卫九歌低垂着眼帘,脸上泛起一抹柔和的浅笑,喃喃道:
“二十年的情谊,他果然还是那么了解我。
“不过,派遣你来算怎么一回事儿?”
话到最后,卫九歌又抬起头来,神色满是不善:
“他现在在哪儿?”
赵鹿泉摇了摇头:
“陛下没来......
“但他让我带句话给你。”
卫九歌一怔。
旋即心中有些恐慌,像是产生了什么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问道:
“什么话?”
赵鹿泉沉默片刻后,望着女帝那张绝色秀丽的容颜,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说,非黄泉路上,此生王不见王。”
“王......不见王?”
卫九歌呆呆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旋即爆发出一阵尖啸,袖袍甩动之间,神色尽是疯狂:
“不可能!不可能!!
“我的路郎怎么可能舍得不来见我!!
“你在撒谎,你一定是在撒谎!
“路苍澜!!
“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一定就在门后,你给我出来!出来啊!!”
卫九歌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试图找到那道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
可她找不见。
真的......找不见了。
卫九歌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重新跌坐回那张冰冷的龙椅上,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神色呆滞的说道:
“假的!一定是假的!!
“他现在应该恨透了我吧?
“就算要报复我,也应该亲自来,我等着他啊!
“可他为什么,为什么就派了你这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呢?”
或许是旁观者清。
赵鹿泉看着此刻已经完全陷入癫狂的女帝,轻声道:
“你为什么觉得陛下一定会恨你呢?”
卫九歌呆呆的抬起头来:
“因为......我杀了他?”
赵鹿泉低叹一声:
“原来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
“为将者,岂有贪生怕死之徒?
“更何况他还曾是岐王,领兵纵横沙场十余载。
“若真的只是因为你要杀他,就怀恨在心......那说句不合适的话。
“或许你可能从始至终都未曾了解过,这位日夜相伴在自己身畔的枕边人。”
卫九歌愣住了。
她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会有人质疑自己不了解自己路郎的?
这怎么可能?!
自己可是与他相知相识相伴二十年啊!
整整二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要说这世上有谁能比她更了解自己路郎的......
没有!
无论是曾经的那位北燕太后,还是如今的大宁长公主。
都不行!
可就连她们都不行。
眼前这个不过初来乍到,跟在路郎身边没两年的疯丫头又凭什么质疑自己??
卫九歌美眸通红,气极反笑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他若是不恨我,又为什么不肯来见我?
“他以前明明那么爱我,断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也从不会忍心撇下我,这么长时间不理我的......”
赵鹿泉走到门前,望着殿外湛蓝的天空,呢喃道:
“或许是吧。
“我曾经听陛下提起过,青鸟衔枝,以寄相思。
“只可惜,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其他无辜之人牵扯进你们的感情之中。
“若要杀他,杀就是了,可祁将军何辜?其他鹿鸣军众人又何辜?
“他们多年来明明有功于大周,可你视若不见,还是坚持要逼死他们......”
卫九歌冷笑一声,甩着衣袖说道:
“你懂什么?
“所谓功勋之臣,到最后都不过是骄兵悍将!
“他死了,我尚且镇不住这帮人,又如何能坐视,将这样的隐患再留给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