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两人的视线交融在灵眸深处。
突然,一抹含愠的低语刺破了这和谐的默契,犹如冰雪覆盖的热情。
“喂,你们俩……”
狐狸晶莹的瞳孔内透出森然寒芒,冷然开口:“何时才能撇清这纠葛呢!”
氛围陡然一凝,楚离轻眨眸光,自尼婵温香的怀中移开,坐在床榻边,他无奈一叹,轻轻咳了一声,切换话题,说:“今晚的行动计划此刻布置,各位务必要聚精会神……”
实属迫不得已,谁教尼婵把银匙的核心投影置放于脑海的松果之处,联接思考之际需维持肌肤的触碰,才可达至心有灵犀的极致境界……
虽听她言之,如此是为了诱导狐狸跨越复苏的边缘,却未立刻苏醒,实是关键的一步棋,但他总觉得,尼婵似乎从中取乐。
楚离再次一叹,脸上显现出些许无奈的色泽。
至于狐狸的复苏,此乃刚才两人交汇心智中的焦点议题。
尽管他不知尼婵在狐狸体内施展了何等法门,但她离苏醒已然仅剩一线之隔。午后短暂的小憩,狐狸醒来后声称在梦中经历了重重幻象,估计只欠一个恰当的时机,素天策就能觉醒了。
可他与尼婵并未急于叫醒素天策,因为尚未明确梦境终止的标志,更不确定若粗暴催其醒来,是否会惹得虚空界动荡异常。
假若被卷入虚空乱流,即便楚离逆天回复巅峰状态,要带他们安然脱身,也要耗上一载半年。
虚空界令千古帝王提前进入长眠,并招致众多强敌,必然事出有因。这毕竟是一处有规可循的体系,熵的增长失控,或许是体系崩坏的预兆。
此时此刻,只有耐心等待,静观其变。
楚离思索之际,拿起桌角的燕京详图,以原子笔在其上标示数处,缓缓言:“首先,尼婵,你的虚影应回归本体,尔后离开禁城,在安全之地配合我的下一步举措……”
“狐狸,你需要在等待三个燕京远郊区军团进入都城之际,前去接应,揭露一切的真相——从始皇'仙逝'直至创造者议会的侵袭,之后于安全之地待命,等候我的号令……”
部署简单,无丝毫冗繁环节,且极尽稳妥,几乎不涉及战斗。
正因为这份寻常,才让人感到诡异。
尼婵神态安然,彷佛早料到楚离口中的每一个词。她没开口,目光淡然投向窗外。
狐狸却不然。
“且慢。”
金瞳狐狸轻眨,本能的直觉捕捉到异常,她举起手说:“为何偏要在安全之处?今夜不是生死之战么?午后你不才言说,创造者议会即将攻击祖龙门,意欲铲除素言?把我们这两个关键的战斗力弃置于战区之外又是何故?”
“……”
楚离沉吟片刻,道:“保证二位的绝对安全,才是今晚行动的前提。”
未曾抬首,笔在他手上挥洒,画着新的标记。
指间的力道略微加重,笔杆微现苍白。
“哎呀……你是当我们三岁的孩童要保护吗?”
狐狸怔然,神色略显迷茫,微微蹙眉道:“我们完全有能力抵挡两个枢机使……”
“不可以,燕京至少驻扎着两个敌对高位英灵,每一个都足以取尔等项上之命。绝不允许你们涉险,哪怕只有一丝的风险。”
楚离说:“一旦战端开启,我会暂停今夜的所有行动,带着你们逃离燕京,直至你们安全为止,那时我会一个人回来……将他们都清除干净。”
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屈的坚韧。
他缓缓抬头。
楚离凝视着呆滞的狐狸,面沉如水,平静地启唇:“启动今夜计划,是作为男人的责任,我不能容忍心爱之人生离死别,更不允许我的皇都被人公然践踏,就算这仅是个幻梦,我也绝不会退却成懦夫……”
“而我是你们的首领,狐狸追随多年,尼婵陪我从故土德鲁来到上海,再涉足虚空界,我言离开,你们便跟随之。你们将未来的决定交付于我,相信我能领着你们在虚空之劫存活下来……那我定不负所托,保尔等生还!”
他的神色淡漠如冰,嗓音冷得刺骨。
不觉间,尼婵冷漠的视线从窗户外收回,静观楚离,平静如水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狐狸已是失神怔住。
“你们知道吗,苏萨洛夫曾对我说过一句,人的能力总有限制,生命里总免不了面临抉择的双重困境,无论择一皆令人抱憾终生。”
楚离的目光冷静,道:“按他的逻辑,想救素言,想护我之国,便必须让你们投身战场,稍有疏忽可能致重伤或陨落,叫我悔恨不已。若想要保全你们,便只能放弃素言与燕京,逃离千里之外,缩在阴暗角落,直到梦境终结,接受灵魂的质问与折磨……”
“照他的道理,理应是如此。”
“而我不是他。”
“我要他明白……”
“人的能力,就是为了挣脱这种二选一,开创第三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