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征淡漠地道:“阁下的存在,令我不禁联想起昔日那位权倾一时的摄政王,因此,对于您,我实在无法滋生半分亲近之意。”
“我们并非同一人。”
“确实,你们两者之间并无相同之处。”
苏天征深深吸气,接着说道:“然而,你们却惊人地相似,皆拥有超凡脱俗的智谋,同样擅长隐藏自身计策的痕迹,同样为了追求无尽的利益而不惜一切手段……您此次降临华夏的目的,我想我们彼此心中都明如镜水,您欲借我祖国与创世议会间的裂隙,以图获得更多利益,加速乌托邦在东亚市场的疯狂扩张,对吧?”
“我承认,正如素言所言,这是一个互利共赢的计划,双方民众都将因此受益,变得更加富饶且安全,对此,我确实应表示感谢……”
“然而,我仍然无法对您生出好感。”
“威廉尼采大人,我对您只有厌恶,仅此而已。”
苏天征以一句斩钉截铁的宣言作结,随后陷入沉默。
这时,她听见了尼采的回答。
“真是巧合。”
尼采回应道:“我亦如此。”
她抬起目光,透过神秘的内视镜,再次与苏天征那熠熠生辉的黄金瞳眸相对。
她以陈述永恒真理般的语气缓缓道:
“我对你之厌恶,远胜于你对我之厌恶。”
刹那间,苏天征愣住,困惑与迷茫交织的神色爬上那双绝美的面庞,她微微张嘴,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
身后金色的九尾狐尾巴无意识地摆动了两下,仿佛在诉说着母狐内心的愕然与不解。
苏天征之所以敢于这般直接表达对尼采的敌意,而不顾及可能对即将签署的同盟协议产生的影响,自然是有其原因的。
在她启程之前,东皇太一以及紫禁城智库已对她详尽剖析了威廉尼采的人格模型,无数次地讲述其理智、冷漠、无情的本质。世人皆知,尼采从不因人类的情感波动而做出决策失误,更有甚者,许多心理学家坚信她早已通过某种手术割舍了自己的情感神经。
因此,苏天征料定,即便她毫不掩饰地表达对尼采的反感,对方也不会有任何不满,更不可能因此破坏即将签署的同盟协议。
然而,此刻……
“抱歉,尼采大人。”
苏天征困惑地笑了笑,满脸迷茫地问道:“我是否曾无意间给乌托邦带来了损失?”
“未曾。”
“我是否曾无意间破坏过您的计划?”
“未曾。”
“我是否曾无意间伤害到对您至关重要之人?”
“未曾。”
……
不知何故,此刻,苏天征的困惑与迷茫逐渐消散,她沉吟片刻,嘴角勾勒出熟悉的笑意。
“事情似乎愈发耐人寻味了。”
苏天征扬了扬眉梢,透过内视镜紧紧盯着银发女子,若有所思地轻笑道:“我突然觉得,您此次访华之事,或许并不仅仅是签订同盟那么简单吧?”
“没错。”
尼采淡漠地回答:“果然,犬科动物的直觉敏锐。”
这句暗含“狗鼻子真灵”的讥讽令苏天征的笑容微微一顿,她微微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道:“您说得没错,狐狸确实属于犬科动物,但这并不坏,狗是一种忠诚的生物,它们的优点值得人类学习,特别是那些背弃祖国的人类……”
身为德裔无国籍者的威廉尼采面色如常,淡淡回应:“然而,狐狸的血脉与猫科动物极为相近,很大程度上保留了猫科的特性,比如对主人趾高气昂、直呼其名的傲慢,还有……”
刚刚还直呼过素言名字的母狐狸此刻额头上青筋微现,杀机四溢的笑容浮现,“我和素言自幼一同长大,亲如姐妹,闺中密友,威廉尼采大人,您用主仆关系来形容,似乎不太恰当吧?”
“原来如此,主子另有他人……”
尼采淡然回应,声音平静得仿佛只是随口嘲讽了苏天征的篡位之心,然而双眼中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森冷杀意。
苏天征并未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她咬紧牙关,握紧方向盘的手留下淡淡的指痕,但片刻扭曲的表情过后,她深深吸了口气,渐渐恢复平静。
“险些被您的言语诱导入陷阱。”
苏天征露出带有寒意的微笑,道:“果然是威廉尼采大人的智谋,我这样的武夫,在您面前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有自知之明就好。”
尼采淡然道:“猩猩。”
于是,母狐狸的额头上又暴起一根青筋,皮笑肉不笑道:“很遗憾,您眼前的这只猩猩,可是拥有足以让您痛哭流涕的实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军师大人。”
“再强大的力量也只是布局中的一颗棋子。”
尼采淡漠地说:“你这种智商,恐怕一辈子都无法领悟这句话的真谛。”
“……”
苏天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笑一声:
“威廉尼采大人,看来我们接下来共度的这段日子,将会异常精彩——”
“嗯,我同样充满期待。”
尼采冷冷回应。
话音刚落,车队不知不觉间已经驶抵了上沪国际酒店大门前。
这座气势恢宏的酒店在夜色下闪耀着五光十色的光芒,采用后现代双子楼设计理念的它由两座相互交错依偎的大厦组成,直耸云端,每层楼之间均有透明环绕的阶梯相连,是上沪乃至全球瞩目的一大标志性建筑。
此刻,整座酒店已被包场,总经理携全体员工肃立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口,恭候车队的到来。
车队抵达,苏天征不再与尼采多言,自行打开车门,迈步而出。
尼采也将手搭在车门把手上,却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将目光转向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苏夏。
少女已经被两位强者晾在一边许久,她不敢插话,满脸恐惧地缩在角落里颤抖不已。
直到这场令人窒息的对话告一段落,苏夏才吞了口唾沫,努力平复心情,看向尼采,颤声问道:
“冕冕冕下,您今天怎么了,您跟元帅以前有过什么恩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