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孟翰林的前车之鉴。
谁也没敢再提及昨日的事，更没有人敢提及程彧的名讳。
早朝，正常进行。
下了早朝，萧九龄破天荒的没有第一时间批阅奏折，她将唐相留下来，归类奏折的轻重缓急。
“辛苦唐相了，朕有一件要事，必须马上去处置。”
“老臣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还望陛下马到功成！”
一定会的！
萧九龄马不停蹄地赶往程府。
今日朝议的事项较多，等她到达程府时，早已是日上三竿。
饶是如此，程彧却没有起床。
站在门口守卫的萧甲申，也是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让萧九龄看到了这位甲字号大内侍卫的另一面。
“文和还在睡吗？”
“大人昨晚半夜才睡下，当然……陛下？！”
萧甲申吓了一跳，狠狠地瞪了眼周围的侍卫。
怎么陛下来了，也不知道通传一声？
他刚才打哈欠，消极怠工的表现，是不是被陛下看到了？
完了完了，今年过年的奖赏要泡汤了！
萧九龄见萧甲申脸色不太好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心生不安，忍不住问他：“文和半夜才睡下，可是有什么心事睡不着？”
昨日她明明收到程彧派人送信，说过他的选择，这才强忍着没来程府询问，吴锦绣书信的具体内容，还有他的想法。
但是，萧甲申的异常表现，让她顿时感觉危机四伏。
“啊？大人没有什么心事，他就是看果果小姐练武的时候，想要尝试，然后自己打伤了脚趾头，疼得半宿没睡着觉。”
“？？？”
但凡换个人回话，萧九龄都会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可说话的人是没有什么心眼子的萧甲申，她勉强相信了这个说辞。
“既然是半夜没睡，朕在这里等他醒来吧。”
萧九龄说着就要找个地方坐等。
而一心想要保住年底奖赏的萧甲申，想到之前胶东王世子萧遂，曾等大人等到被晒秃噜皮的事。
他立即朝着屋内大喊一声：“大人！陛下有急事找你！你快醒醒吧！”
“？？？”
萧九龄哭笑不得：她何时说有急事了？
虽说，她确实很着急，但惊醒了程彧的话，她更担心程彧有起床气，沟通起来有困难。
她刚要制止萧甲申，说她能等一等。
门“吱嘎”一声响了。
只见程彧顶着两个黑眼圈走了出来，看到她站在门口等着，神情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陛下，早。”
“不早了。”
“……”
本来就有些尴尬的氛围，好像更加尴尬了呢。
好在，程彧从来不是看氛围办事的人，他一夜未睡，就等着陛下前来。
但又觉得自己可能是自作多情，等不到本人亲至，或者是，要等到晚上陛下来吃晚饭时，会顺带提及昨日的事。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陛下她不仅来了，听到退朝的钟声他就知道，陛下这是刚散了早朝就过来找他了。
“陛下，是在里面聊还是在外面聊？”
“都行。”
程彧指着院子角落的树荫凉。
“我们在外面聊吧。”
身为皇帝，有些事情，自然不必避讳着旁人。
就像吴锦绣一样，想要，就得大胆地说出来。
程彧不知道萧九龄所来到底是为何，但他确实是有重要的事和陛下商议。
在哪里聊不重要，聊的结果最重要。
两人落座，差人送上凉茶，程彧灌了一口，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开门见山地问：“陛下可有心悦的男子？”
“？？？”
萧九龄险些把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怎么一上来就问这么……这么……这么让人难以启齿的问题吗？
她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红晕。
“看陛下的反应，是有。”程彧双手交叉，紧握成拳，进一步试探：“陛下可心悦我？”
“……”
萧九龄赶紧低头喝茶，可轻啜了几口发现。
刚才已经喝得见底了。
这个认知让她更加尴尬了。
“这个，那个……文和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否认就算是承认了。
程彧知道不是他自作多情，暗中松了口气。
那么，一切难题就迎刃而解，他整夜没睡着，纯粹是自己找罪受了。
“既然陛下心悦我，我也喜欢陛下的为人处事的风格，不如陛下考虑考虑，效仿吴锦绣，平息朝堂与民间的议论。”
“啊？！”
效仿吴锦绣的意思是？
“陛下应该知道，我程家没有庞大的家族，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家族概念，唯一牵挂的，也只有果果这个视为妹妹的亲人而已，因此，吴锦绣不论是真的想拉拢我，还是故意利用求婚一事，来让大周的官员与百姓，忌惮我会另投他主，她这一招，确实十分有效果。”
家族在这个时代是一个人的软肋，却也是一种根基的象征，更是一种踏实的代表。
程彧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性命，以及大周的未来考量，与皇室联姻，是他最佳的选择。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他自然不愿意屈居他人之下，更不会为他人作嫁衣，要做就做最强的那个。
最重要的是。
“我刚才表达有误，我除了喜欢陛下的为人处事，更佩服陛下坚韧和善良的心性，以及，爱民如子的远大抱负，我愿意与陛下携手共创未来，但我这个人小心眼，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人，陛下可愿意？”
只有我们两个人？
萧九龄还没来得及感动，心跳还没加速起来，因为明显地愣了一下，显得她有些迟疑。
程彧见状，不由得眉头紧锁。
古人重子嗣，更何况是女帝。
假如他与萧九龄结合，没有及时地生儿育女，而随着大周逐渐吞并掉周围的国家，朝中不乏想要凭借当上国父，一飞冲天的官员。
别人的思想他左右不了，所以丑话说在了前头。
假如萧九龄无法接受的话，他可以考虑等到梁国事成，便功成身退了。
“文和，你说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意思是，你觉得寻常男子，或是寻常女子，能够跟上我们的脚步，站在我们的身边吗？”
萧九龄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别说寻常男女，就算是子女，我认为他们也没有这个勇气与担当。”
啊，这。
程彧第一次听到陛下如此霸气的发言。
但，听得人心窝子暖暖的。
“那么，陛下同意我的表白，愿意与我携手与共了？”
“现在还不行。”
谁知萧九龄再次摇了摇头。
程彧眉锋微挑，好奇地看着她：现在不行何时行？
“文和你说过了，要我效仿吴锦绣，我同意你的表白，等于接受了你的愿望。”
所以呢？
程彧看到女帝陛下面露骄傲之色，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福至心灵，瞳孔猛地一缩，内心震动不已。
难道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