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又过去数日,终于盼来了放榜之日。
晨曦方才冲破天际,那一抹鱼肚白还未完全消散,东华门外的那片空地便已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恰似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地汇聚至此,瞬间将这片本就不算大的地方挤得水泄不通、密不透风。
包勉、方林和陈凡也身陷这拥挤的人群之中,仿若陷入了巨大的旋涡,难以动弹分毫。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学子们有的神色格外紧张,双手紧紧相握,那骨节都因用力而泛白,不停地在原地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虔诚地祈祷着自己能金榜题名;有的则目光坚定无比,自信满满地凝视前方,仿若已然胜券在握,那挺直的脊梁犹如苍松翠柏。
富商们身着华丽的绸缎衣裳,那衣裳上的花纹繁复精美,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们带着精明的眼神在人群中穿梭,身后跟着的仆人们也伸长了脖子,那脖子拉得如同长颈鹿一般,准备为主人留意合适的女婿人选。
官员们的亲眷们则仪态端庄,手持香帕,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周围的学子,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寻找出最满意的人选。后世将宋朝的这一习俗称作“榜下捉婿”,那场景比之庙会还要热闹非凡,简直是人声鼎沸,喧闹震天。
阳光逐渐变得炽热起来,犹如一把把利剑,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空气都仿佛被点燃,热浪滚滚。
然而,这般酷热却丝毫未减人们的热忱,反而让他们的心情愈发急切。
那些售卖茶水和小吃的摊贩们卖力地吆喝着,声音此起彼伏,
“清凉的茶水哟,解渴消暑!”
“香喷喷的小吃,快来尝尝!”生意可谓是异常红火。
在这焦急等待的过程中,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锣鼓声,“放榜喽!”
这声音恰似一道惊雷,瞬间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众人发疯般地向前涌去,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有人被挤得歪歪斜斜,双脚站立不稳,连鞋子都掉落了,那鞋子在人群中被踢来踢去;有人扯着嗓子拼命高喊:“别挤呀,别挤呀!”
但这声音很快就被湮没在嘈杂喧闹的人声之中,犹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榜单终于在众人充满期盼的目光之下缓缓展开,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就此凝滞。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榜单,急切地搜寻着属于自己的名字。那一双双眼睛里,有期待,有紧张,有恐惧,有希望。
有人喜极而泣,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脸上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有人捶胸顿足,懊悔不已,那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有人欢呼雀跃,手舞足蹈,仿佛要将心中的喜悦传递给整个世界;有人黯然神伤,低垂着头,仿佛世界都在瞬间失去了色彩。
此时,一个年轻的学子瞪大了眼睛,在榜单的上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先是一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声呼喊:“我中了!我中了!”那声音带着无尽的兴奋和喜悦,在人群中回荡。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那目光中充满了祝贺和感慨。而另一个学子找了半天也没看到自己的名字,顿时瘫坐在地,泪水夺眶而出,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
放榜处的喧闹仍在继续,人生的悲喜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包勉、方林以及陈凡三人都在人群中竭力地找寻着各自的名字,当包勉看到那“状元包勉”这几个字眼时,内心激动到了极点,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不肯落下。
“恭喜包兄荣登殿试榜首,成为状元。”陈凡拱手作揖祝贺道,他的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方林也转过身来朝着包勉祝贺:“由此看来,包兄果真是才华横溢、学识超群啊,小弟甚是钦佩。”他的眼神中满是敬佩。
“小弟也恭喜方兄、陈兄荣登金榜,以后我等三人皆要同朝为官了。”包勉的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方林和陈凡皆笑着拱手道:“同喜同喜,以后还望包兄多多关照。”他们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
“中啦,中啦,我家少爷中状元啦!我得赶紧去告知三老爷呀。”包墨看到包勉的名字后兴奋得一蹦老高,完全不顾自家少爷,如飞一般地朝着开封府疾驰而去,那身影瞬间消失在人群之中。
包勉看着包墨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对方林和陈凡说道:“我这书童啊,总是这般风风火火。”他的语气中既有无奈,又有宠溺。
方林和陈凡也都笑了起来。这时,周围的人纷纷围拢过来,向包勉道贺,包勉一一回礼,那动作优雅而得体。
过了一会儿,包勉对方林和陈凡说:“二位兄台,不如我们寻个安静的地方小坐,好好聊聊。”方林和陈凡点头应允。
正说着,不知何时三人身边围满了人,他们为争抢前三甲做自己女婿吵得乌烟瘴气。
“哎呀呀,真是年轻有为啊,我家小女年方二八,生得花容月貌,不知郎君可有意?”一位穿着富贵的夫人急切地说道,那脸上满是期待。
“郎君呀,我家姑娘那可是花容月貌啊,不知郎君您可曾婚配呀?”另一位夫人也不甘示弱,声音尖锐而响亮。
“公子,我家小妹温柔贤淑呢,公子您可愿意与我家小妹共结连理呀?”一位老者也凑了过来,眼中满是渴望。
包勉、方林和陈凡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包勉连忙拱手说道:“诸位,诸位,且听我一言,我等三人如今刚刚高中,尚未考虑婚姻之事,还望诸位海涵。”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然而这些人却并不肯轻易罢休,依旧七嘴八舌地说着。方林和陈凡也赶紧出言解释,但人群依旧喧闹不已。
正在这时,包墨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这混乱的场面也是一愣。他急忙挤到包勉身边,大声喊道:“都散开,都散开,我家少爷还有要事在身,没时间和你们啰嗦。”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丝愤怒。
众人见包墨如此强硬,这才慢慢散去。包勉三人松了一口气,赶紧带着包墨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在路上,他们还心有余悸地谈论着刚才的遭遇。包勉苦笑着说:“没想到中个状元还会有这样的麻烦,这里人多,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茶楼好好聊聊?”方林和陈凡也都点头称是。
他们来到一家茶楼,找了个雅间坐下。包勉感慨道:“今日能高中状元,实在是我之荣幸,日后定当为朝廷和百姓尽心尽力。”他的目光坚定,透露出一股决心。
方林和陈凡也表示会与包勉一同努力。
“包家郎君,总算把你找到了。”正在这当口,只见一位身着鹅黄色齐胸襦裙、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气喘吁吁地站立在雅间的门口处。她的脸上泛着红晕,那是因为奔跑而带来的。
陈凡与方林见到此等情形,一时之间根本不晓得这位少女究竟所为何事,唯独只有包墨在一旁偷偷发笑。
包勉抬头一瞧,原来是锦瑟,他朝着锦瑟说道:“锦瑟姑娘,不知你找包某有何事呀?是不是张虎他……?”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并非是张虎,而是我家主母让奴前来请包家郎君前去一叙。”锦瑟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向包勉解释说道。她的眼神清澈而明亮。
包勉闻言有些诧异,但还是礼貌地回应道:“哦?不知你家主母找我所为何事?”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锦瑟盈盈一礼道:“包家郎君去了便知,我家主母已在府中等候多时了。”她的语气轻柔而恭敬。
包勉看了看方林和陈凡,有些犹豫。方林笑着说:“包兄,既然如此,你便去看看吧,我和陈兄在此等候便是。”他的笑容中带着理解。
包勉点了点头,对锦瑟说:“那好吧,烦请姑娘带路。”
锦瑟应了一声,转身在前面引路。包勉跟着锦瑟一路来到一座气派的府邸前,只见门口站着几个丫鬟和家丁。他们个个神色恭敬,站姿挺拔。
进入府中,穿过几道回廊和庭院,终于来到雅致的花厅。
花厅内,一位端庄高贵的妇人正安然坐在那里。
且看她,身着一袭宝蓝色的锦缎华服,其上用金银丝线绣着精美绝伦的牡丹花纹,那牡丹栩栩如生,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熠熠生辉;领口和袖口处镶嵌着洁白无瑕的珍珠,更显高雅华贵。
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挽成一个精致的发髻,上面点缀着几支珠翠发簪,那发簪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她的面庞白皙似雪,五官精致且端庄,柳眉弯弯,眼眸明亮而深邃,似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涵养。高挺的鼻梁下,嘴唇不点而朱,微微上扬着,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看到包勉进来,她微笑着起身相迎,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与大气。
“包家小郎君,久闻大名,今日得以一见,真是老身的荣幸。”妇人温和地说道,那声音如同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包勉连忙拱手行礼道:“夫人过奖了,不知夫人找在下何事?”他的表情恭敬而谨慎。
妇人示意包勉坐下,然后缓缓说道:“包家小郎君才华出众,今日高中状元,老身甚是钦佩。我有一小女,年方二八,尚未婚配,老身想……”她的目光中带着期待。
包勉一听,即刻便恍然知晓,这位夫人既然是锦瑟的主母,那定然便是南宫清雪的母亲了。自己虽说与南宫清雪有过两次碰面,然而若要论及婚配之事,一时之间,他着实不知该如何去应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