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轰炸声此起彼伏。车内的众人心惊胆战的祈求着上天开眼,让他们平安抵达领事馆门口。
徐夕开的又狠又快,还有妄图拦车的贫民。徐夕是一眼不看,刹车一点不踩,只管踩油门直直往前冲。
人群见他们这么个开法,也不敢贸然拦车,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车的飞驰而去。池姝被甩的晕头转向,胃里的早饭都快被颠出来。
“徐老师,还有多远!”副驾驶的另一个战地记者喊着问道。
徐夕摇头,大喊道:“不清楚!!信号太差,总之是这个方向没错!”说着一个急转弯绕开路上的残肢。
池姝隐隐约约听到对话,想说什么,却害怕一张嘴巴就将早饭吐出来,只得先闭着嘴。车窗本就关不严实,经过这一阵风驰电掣,风沙呼呼的直往里灌,每个人浑身上下都是灰头土脸的,还有人吃了一嘴的沙子,怎么呸呸呸都吐不干净。
徐夕开的快,但是心里也没什么底,现在电子设备几乎没有什么信号,只靠着曾经看过的地图,就这么一路开,实在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或者说他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到办事处。
众人心里都清楚,这次撤离是被炮火追着屁股打撤离的。如果不撤离,命丧于此不说,全尸都留不住。这密集的炮火,像是要把这里削平一般。
副驾驶的刘勤旭紧紧抓着安全带,对着后排的池姝和牧羽薇大声吼道:“国旗呢国旗呢!前面不知道是政府武装还是宗教抵抗组织在驻防,以防万一把国旗准备好。”
池姝张不开嘴,只得动动手臂,把国旗上的尘土抖一抖,准备迎接第一次盘问。
车子减速慢行下来。通行的车辆并不多,很快就到他们了,检查过护照和国旗之后,放行了他们。车子慢慢提速,后面装甲车的声音也渐渐逼近。驻防士兵也听到了噪音,全部武装起来。对准了开着。
徐夕玩儿命似的给油提速,众人感受到了极强的推背感。接着他们的车就猛然蹿出去。拼命驶离中心地带。
副驾驶的刘勤旭拿出手机点击录像功能冒死录下一段录像。池姝大喊:“快收起来!快点收起来!”
说罢众人的耳朵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嗡鸣声!一颗炸弹落在他们的右后方近50米的地方,强烈的震动让众人的耳朵出现了短暂性的嗡鸣,眼前是被炸飞的人群,断臂断掌带着血横飞。池姝紧闭双眼,大口喘气。她快要窒息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只知道布尔耶德,是人间炼狱…
轰鸣声让所有人都短暂的失去听觉,但是他们不能停下…这辆车几乎发挥了它所有的潜能,一路飞驰,驶离危险地带…
车子很快就支持不住了,终于熄火罢工了…
众人人心惶惶的不敢下车,目光所及之处几乎荒无人烟,上哪里去找多余的车辆…
一阵绝望像蚂蚁啃咬一般蔓延上心头…几乎是同时原本无人的前面,忽然涌上来无数难民…他们似乎是没看到他们蜂拥向前跑去,后面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来不及多想,徐夕检查车辆所有部件,都有或大或小的问题,但是他没得选,只能再次启动车子,车子像是泄气的气球怎么也启动不了。
池姝这时想也不想,将国旗盖在车后备箱上。
也许这样会安全一些,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她手无寸铁,也没有经过专业的军事训练,经历过那么多次性命攸关的战地报道,这是头一次让她把希望只能寄托在老天爷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汽车还是尝试打火…
轰!
一声巨响震的人们脑壳发昏,几乎是同时他们来时的方向天际线那里,逐渐出现了一群武装力量,他们驾驶着十几辆装甲车,手里挥舞着枪,发出欢呼声。
很明显,这不是布尔耶德的武装力量,这是塔军…
灼热的空气将他们的身影扭曲,看起来更像一群怪物…
汽车发出噗嗤一声,接着发出苍老的悲鸣。
徐夕忙招呼众人:“推一把,就成了!快!没时间了!”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回过神来用力将车向前推动,车子缓慢艰难的前行数米之后,终于打着可以放心前行。
众人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纷纷打开车门,大步跳上车去。
池姝回头看,塔斯肯的武装力量已经可以看清楚长相了。
徐夕转动方向盘,只说一句:“坐稳了!”
车子吱扭吱扭的向前跑去,趁着车速很慢,池姝探出脑袋伸手用力将挂在后备箱的国旗收回来。动作惊险万分,好在她动作够快。
刚刚收回国旗,几发子弹就擦着车漆而过。
心有余悸的池姝不敢再有别的动作迅速将头低下。她竟然有些发抖…
徐夕连着踩了三下油门,车子终于疾驰起来…众人心里稍稍放松。
车子晃晃悠悠的向前冲刺,车里的人们互相照应着,决定在前面的城市换一辆无主的车再走,打定主意之后,每个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血色。
肚皮也都发出饿了的信号。没有时间去理会肚子,众人在车上检查护照等随身物品是否还在,检查手机等设备是否有损毁。又互相检查身体是否有伤口。
一番操作下来,每个人也喘匀了气。他们都是刚从鬼门关上下来的人们。汗水浸透贴身衣服,嘴唇干裂脸上都是灰头土脸。
还好,活下来了…
车子一路开,开进了最近的城市。与其说是城市不如说是一片废墟。
没有人收殓的尸体,街边大声啼哭的孩子,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
车子停稳后,徐夕和后排的田主任一起下车去寻找能用的车子。副驾驶的刘勤旭就在车上负责保护资料。
经过漫长而焦急的等待,徐夕和田主任返回。
“找到了,但是有一些远,如果开过来很不现实,只能我们走过去。”徐夕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检查头盔和防弹衣。
他们没得选,把车上的所有东西分配到每个人身上,准备前行。
他们亚洲人的面孔,在这里是那么的突兀,他们自己也是那么的不自在。
临近傍晚,气温下降了不少,灼热的感觉也逐渐缓解下去。他们走的并不费劲,一路上没遇到什么持枪的武装力量,只有乞讨哭泣的妇人和孩子。
徐夕说:“都看不到男人。”
田主任叹了口气,回应说:“都去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