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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茂坚怀揣着圣旨,心情沉重地朝着镇北侯府走去。
一路上,他内心苦闷不已,深知此次任务的棘手。
这严世蕃乃是严嵩之子,而严嵩又是陛下新提拔的重臣,如今却因调戏镇北侯夫人而落得这般下场。而镇北侯在正德朝便战功赫赫,权倾朝野,也绝非是好相处之人。
来到镇北侯府,府门巍峨,气势非凡。
喻茂坚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上前通报。
不多时,喻茂坚等人便被引入府中,随着脚步的深入,喻茂坚心中的紧张感愈发强烈。
进入前厅,喻茂坚对着早已坐在主位上的镇北侯李初玄恭敬地行礼,语气极为客气,“镇北侯大人,下官喻茂坚,奉陛下圣旨前来。”
李初玄面色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威严。
他微微抬眼,看着喻茂坚,声音冰冷地说道:“喻少卿有何贵干?”
喻茂坚小心翼翼地说道:“侯爷,陛下有旨,对严世蕃案从重处罚,下官特来提人,将严世蕃带回大理寺审理。”
李初玄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挥了挥手,说道:“既然陛下有旨,那就将人带走吧。”
“秦风,带喻少卿去提人。”
“是。”秦风拱了拱手,对着喻茂坚道,“喻少卿,请。”
喻茂坚心中一喜,连忙带着人跟着秦风到了柴房。
当他看到严世蕃时,着实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严世蕃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浑身血迹斑斑,面容憔悴不堪。
喻茂坚惊恐不已,心中暗叹镇北侯手段之狠辣。
他连忙让人将严世蕃抬走。
然而,他心中清楚,此事绝非如此简单就能解决,镇北侯的态度至关重要,如果不能让他满意,恐怕日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于是,喻茂坚再次向镇北侯行礼,说道:“侯爷,陛下对此次事件极为重视,决心维护国法尊严,下官定会公正审理此案,给侯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初玄微微点头,说道:“喻少卿,本侯相信陛下的公正,但此事关乎本侯夫人的名节,若不能妥善处理,本侯绝不罢休。”
喻茂坚心中一凛,连忙说道:“侯爷放心,下官必定竭尽全力,不辜负陛下和侯爷的期望。”
说完,喻茂坚带着严世蕃匆匆离去。
……
离开镇北侯府后,他心中的压力丝毫未减,他很清楚,此次案件不仅关系到严世蕃的命运,更关系到陛下的大计和朝廷的稳定。
回到大理寺,喻茂坚立刻着手审理严世蕃案。
此次处理严世蕃案,必须公正严明,不能有丝毫偏袒。否则,不仅无法向镇北侯交代,也会让陛下失望。
在审理过程中,喻茂坚仔细调查每一个细节,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他发现严世蕃的罪行确实严重,调戏镇北侯夫人,这是对权贵的极大冒犯。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喻茂坚决定按照陛下的旨意,从重处罚严世蕃。
但同时他也考虑到严嵩的感受,决定在适当的时候向严嵩传达陛下的安抚之意。
随着案件的审理,朝廷上下都在关注着此事的进展……
严嵩得知儿子被从重处罚,心中自然不满,但他也明白,此时不能与镇北侯对抗,只能忍气吞声。
而李初玄则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他希望看到朱厚熜对国法的维护和对他的尊重,如果结果不能让他满意,他不排除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喻茂坚经过多日的审理与慎重考量,大理寺对严世蕃做出如下判决:
“严世蕃,因公然调戏镇北侯夫人,其行为恶劣,严重冒犯朝廷重臣及家眷尊严,有悖人伦道德与国法纲纪。”
“现判处严世蕃流放边关,终身不得返回京城,终身不得参与科举,以儆效尤。此外,严世蕃需在京城闹市口公开向镇北侯及其夫人赔罪,承认自己的罪过,并将赔罪之言张贴于京城各处,让百姓皆知其恶行与后果。”
“此判决旨在维护国法尊严,彰显陛下公正严明之态度,同时也给予镇北侯一个交代,以平息这场由严世蕃的胆大妄为而引发的风波。”
……
判决一出,百官震动,京城之中一片哗然。
百姓们听闻此消息,纷纷拍手称快,皆言陛下公正严明。
那些平日里受严世蕃欺压的人,更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对陛下和大理寺的判决赞不绝口。
然而,在朝廷之中,却并非一片和谐之声。
一些与严嵩关系密切之人,觉得此处罚过重,严世蕃虽有错,但不至于如此严厉。他们私下议论,认为镇北侯权势过大,陛下此次判决有向其妥协之嫌。
但他们也只是敢在私下抱怨,不敢公然反对,毕竟镇北侯的威望和实力摆在那里。
而那些中立的官员们,则在心中暗暗掂量着此次事件的影响。
他们看到了陛下在平衡各方势力时的艰难抉择,也感受到了镇北侯的强大影响力,他们在这个微妙的局势下,必须谨慎行事,以免引火烧身。
严嵩在得知判决后,虽心中不满,但也不敢有丝毫表露。
他深知此时与镇北侯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能忍气吞声,暗中谋划着如何挽回局面……
他开始四处活动,试图寻找机会向陛下求情,减轻儿子的处罚。
李初玄在侯府听闻判决后,微微点头,对朱厚熜的处理结果表示满意。朱厚熜此次的判决既是对国法的维护,也是对他的一种尊重。
他决定暂时不再追究此事。
于是,他与朱厚熜的关系,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君明臣贤之态。
随着时间的推移,严世蕃案的影响逐渐淡化,但它却成为了朝廷上下心中永远的记忆……
它让人们看到了国法的威严,也让人们感受到了权力的博弈,而镇北侯李初玄,也因其在此次事件中的强势表现,成为了朝廷中更加无人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
一眨眼,已至嘉靖元年十月。
镇北侯府。
李初玄与赵谦正围着饭桌相对而坐。
桌上菜肴精致,赵谦却未动几筷,显然他的心思并不在这美食之上。
李初玄不以为意,大口的吃着饭菜。
看得自己兄弟如此无畏,赵谦率先打破沉默,微微皱眉道:“玄子,如今严嵩越发得圣宠,这局势对我们怕是不利啊。”
李初玄却淡然一笑,轻轻放下手中酒杯,说道:“不必担忧,严嵩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他虽一时得势,却难成大器。”
赵谦面露疑惑,问道:“你何出此言?如今严嵩在朝中势力渐长,陛下对他也是颇为倚重。”
李初玄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抹自信,“严嵩此人,贪婪成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虽然有真才实学,却是靠着阿谀奉承上位,小皇帝很清楚他的真面目。再者,此次严世蕃之事,已让小皇帝对他有所警惕,陛下虽看似宠信他,实则也是在利用他平衡朝中势力。”
赵谦不解道:“何意?”
“如果我猜的不错,小皇帝应该有一个计划。”李初玄淡笑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计划为何提前了这么多,但我应该不会猜错。”
赵谦问道:“什么计划?”
“历史上的大礼仪事件。”李初玄淡淡道,“没想到啊,这么快就开始了……”
“什么意思?”赵谦问道,“仔细说说。”
李初玄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叹气道:“真是个文盲啊……”
“别废话,快说。”赵谦脸色一红。
李初玄轻抿了一口酒,缓缓开口道:“大礼仪事件,乃是历史上的朱厚熜为了尊崇其生父兴献王的地位而引发的一场政治纷争。朱厚熜以藩王入继大统,登基后便想追尊生父为皇考,而朝中众多大臣却坚持认为朱厚熜应尊奉正统,以孝宗为皇考。这场争论可谓激烈至极,涉及到了朝廷的根本礼制和权力格局。”
赵谦大致明白了。
朱厚熜继位之初,为了他皇位的稳定,听从了大臣们的建议,认孝宗皇帝朱佑樘为生父,张太后为生母。
哪怕是现在,朱厚熜对张太后也是一口一句母后,对她极为尊敬。
“这皇帝,真是有趣……”赵谦嗤笑道,“地位不稳的时候,大臣说啥就是啥,让他认谁作爹他就认谁,如今地位稳住了,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这不是,又当又立么?真这么有骨气,当时就别认人家啊……”
“说到底,不就是舍不得这个皇位么。”
李初玄大笑不已,“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赵谦微微皱眉道:“那这与严嵩有何关系?”
李初玄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严嵩此人,善于揣摩圣意,小皇帝欲行大礼仪之事,必然需要有人支持。严嵩看出了小皇帝的心思,定会全力迎合,以获取小皇帝的宠信。而小皇帝也正是利用严嵩的贪婪和野心,让他充当出头鸟,在大礼仪事件中冲锋陷阵。如此一来,严嵩必然会引起众多大臣的反对,成为众矢之的。”
赵谦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小皇帝这一招真是高明,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让严嵩陷入了困境。”
李初玄点点头,说道:“小皇帝虽年轻,却极具政治智慧。他深知严嵩的为人,利用他的同时,也在时刻警惕着他。一旦严嵩失去了利用价值,小皇帝便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弃。”
“这小皇帝,心思很深呐……”
赵谦担忧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初玄沉思片刻,说道:“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在大礼仪事件中,不可轻易表态。严嵩和小皇帝必然会想尽办法拉拢我们,但我们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可被他所迷惑。”
赵谦钦佩地看着李初玄,说道:“玄子,还是你看得透彻,我等自当听从你的安排。”
李初玄微微一笑,说道:“严嵩虽得圣宠一时,但他终难逃脱失败的命运,我们只需耐心等待,等待时机成熟,一举将他击败。”
此时,窗外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赵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可严嵩最近毕竟在朝中深得圣宠,门下的党羽也多了起来,他若要对付我们,恐怕也会有一点小麻烦。”
李初玄冷哼一声,说道:“他若敢来,我自会让他有来无回,别忘了,我可是摄政大臣。他严嵩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赵谦无奈地看着李初玄得意的样子,很配合的说道:“侯爷高见,在下佩服。”
李初玄淡笑一声,配合他回道:“逸云伯过奖了,我们只需正常行事即可,严嵩不足为惧。”
赵谦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喝了杯酒。
“玄子。”
李初玄头也没抬,“干嘛?”
“据我手下来报,严世蕃在五日前已至山西境界,正在被押往大同的路上。”赵谦阴冷一笑道,“要不要在他抵达大同前,把他给……”
说完,赵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初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