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将诸葛亮迎入新野城的几乎同一时期,许都发生了重大的政治变革。
在此之前,汉朝主要设置了负责内政的司徒、负责城郭建设和治水等工作的司空、负责军务的太尉,也就是所谓的三公。
然而,曹操决定废除三公,设立一个统管一切的高位官职——丞相。而担任这个丞相职位的,自然是曹操孟德。这样一来,权力全部集中到了曹操手中。
曹操开设丞相府后,着手进行新的人事安排。为辅助丞相之职,任命崔琰为西曹掾,毛玠为东曹掾。
并且,还从更低一级的职位中提拔司马懿仲达担任文学掾。实际上,这是司马懿第二次接受曹操的任命。
第一次任命是在曹操当时担任司空的时候。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有八个儿子,八人都很优秀,声名远扬。司马懿是次子,他的哥哥司马朗比他年长八岁,年轻时就已名声在外。
司马朗后来升任兖州刺史,是个杰出的人才,但即使是这样的哥哥,也被认为比不上弟弟司马懿。曹操在许都听到这个传闻后,便邀请司马懿出仕。
然而,司马懿认为汉朝虽在衰退,但他不愿违背忠节去协助曹操,便以生病为由拒绝。此时,曹操怀疑司马懿装病,半夜派人悄悄去查看情况,而司马懿的演技十分完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曹操觉得既然司马懿做到这个地步,那也没办法,只好苦笑放弃。但这次曹操却很坚持,如果司马懿再拒绝,就下令放火烧了司马家的宅邸。司马懿不想给家族带来麻烦,只好接受曹操的邀请,违背自己的意愿出仕。
后来与诸葛亮相互较量的司马懿,就这样被迫在曹操手下为官。
另一方面,被刘备说服,最终自愿为其效力的诸葛亮,在新野城中却处于一种不安的氛围中。刘备的三顾茅庐是彰显其品德的美谈,这一点无可挑剔,但也有不良影响。
由于诸葛亮的实力还是未知数,有人质疑刘备给予他的待遇是否过高。如果只是质疑还好,但如果这种质疑演变成不满,那就糟糕了。
简雍从一开始就担心这一点,并努力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但他的努力白费了,事情发展到了最糟糕的地步。那就是刘备的义弟关羽和张飞对刘备对待诸葛亮的方式表示不满。
如果只是张飞,还可以预料,但连关羽也这样,事情就变得非常严重了。两人无疑是刘备军的核心人物,这种不和谐的声音会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简直难以想象。恐怕刘备军的实力会大打折扣。
如果就这样袖手旁观,刘备一家很可能分崩离析,简雍绞尽脑汁想办法改善这种情况。正好看到刘备和诸葛亮并肩走着,简雍叫住了他们。
“大将,我想您已经听说了,云长和益德他们……”
“嗯,我听说了。我和云长、益德的情谊和信任不会改变。”
刘备虽然这么说,但他现在仍然和诸葛亮在一起。简雍觉得这种情况可能会埋下不满的种子,但刘备似乎并不打算改变。
“如果我是鱼,孔明就像水一样。为了生存,我无论如何都需要他。”
“大将都这么说了,那我也……”
刘备强调诸葛亮的重要性,但关羽和张飞会接受这样的解释吗?简雍心中仍有不安。
“简雍大人,辛苦您了,非常抱歉。主君对我赞誉有加,但如果这水是浑浊的,鱼也无法生存。希望简雍大人能指导我,让我成为清澈的水。”
“那是当然,我会尽力帮助您。只是……”
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诸葛亮这个“异物”进入了刘备一家。必须想办法消除对这个“异物”的排斥反应。
“问题在于我的能力吧。”
“对,最容易理解的就是展示诸葛亮大人的价值。”
当着诸葛亮的面说这些有些难以启齿,但如果诸葛亮也充分理解,那就好办了。简雍虽然和刘备一样,从一开始就不怀疑诸葛亮的实力,但没有结果就很难解释。
“这个机会很快就会到来。”
“什么意思?”
“恐怕曹操军会来进攻。”
诸葛亮的话让简雍和刘备都很惊讶。简雍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我成为军师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开了。被元直大人教训过的曹军,肯定会来试探我的能力。”
“听你这么说,确实有道理……你预计什么时候会来进攻呢?”
“曹操担任丞相后,政权应该很快就会稳定下来。我想近期就会来吧。”
诸葛亮的解释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恐怕他的预测不会错。
上次曹军三万兵力被打得大败,这次可能会以更多的兵力进攻。简雍担心这对诸葛亮的初战来说会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战争准备基本完成了。如果按照战略进行,击退他们也是有可能的,但是……”
诸葛亮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值得称赞,但他的表情并不轻松,最后说话也有些犹豫,这让人在意。“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我说如果按照战略进行,但也有可能不行。”
在战场上,意外情况时有发生。很多时候事情不会按照预想进行。如果总是担心这些意外,就无法打仗了……新军师如此担心,让简雍觉得自己可能高估了他。
“战争是双方的事情。现在担心意外情况也没有用吧?”
“啊,不是。我担心的不是敌人,而是我们自己这边。”
这时,简雍也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问题。
“大家可能不会听从我的指示,尤其是关羽大人和张飞大人。如果那样,所有的计划都会被打乱。”
作为军师,制定作战计划的前提是己方会按照指示行动。如果有不安定因素,表情自然不会轻松。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用这个方法。”
简雍让诸葛亮放心。这是他早就担心的问题,他已经想出了对策。简雍说出方法后,诸葛亮大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您。如果这样的话,关羽大人和张飞大人肯定会按照指示行动。我会采用这个方法。”
“这只是个小计谋……我能帮的就到这里了。后面就拜托您了。”
“放心交给我吧。曹军就算有十万兵力,我也能一举击败他们。”
诸葛亮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在夸海口,而是真的很有信心。简雍也是第一次听说曹军可能有十万兵力。从预测曹军来袭到估计兵力,诸葛亮都充满自信,他如此镇定,让人完全想不到他没有战争经验。
伏龙,就是龙卧着的时候。一旦起身,就能飞上天,充分发挥龙的力量。简雍觉得能把这个人迎为军师真是太好了。
“喂,你们聊得正起劲,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曹操真的会进攻吗?”
“会来的。”
简雍和诸葛亮同时回答。
刘备被简雍责备,问他有没有好好听刚才的谈话。刘备当然听到了,他也不怀疑诸葛亮的能力,但如果诸葛亮连未来都能准确预测,那这个军师的能力就超出了刘备的想象。
“我的主君,如果曹操军不来,我就无法展示我的实力。”
“是啊,是这样……所以你就确定他们会来进攻?”
“没错。”
从和简雍的对话中也能看出,诸葛亮相当自信。他把曹操军说得好像是用来检验自己实力的工具。嗯,没有这样的气魄,也对不起三顾茅庐的诚意吧。刘备自己说服了自己。
“那我们就热烈欢迎他们吧。”
“嗯,我想会很热闹的。”
诸葛亮用羽扇遮住嘴,露出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