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好似被冻结,唐孝直被夹在两人中间,如坠云雾,茫然失措。
“如何?谁来回答我的问题?”
“唐司马,你先退下吧。”还是太子发话了,唐孝直如获大赦,匆忙离去。卿月姑娘见状,轻拉云苓的手,柔声说道:“我们也去看看能否帮上忙。”随后,几人陆续离开房间,屋内仅剩李慕尘和太子二人。
“你当真不想说些什么吗?”李慕尘终于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当日在栖霞殿,自你收到消息起,我便察觉到你的异样,整日郁郁寡欢,沉默不语,仿佛心中压着千斤巨石,同我之前所认识的你判若两人。此次登州一行,一路上疑点颇多,我绝不相信你对其中的问题毫无察觉。”
“唉……”太子幽幽地叹了口气,面露痛苦的神色“师兄,请恕我不便相告,待到此事了结,我定会将一切和盘托出。”李慕尘还想从太子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端倪,然而最终还是徒劳无功,只得作罢:“罢了,我去探听一下消息,你们姑且待在这里,那些官兵想必暂时不会寻到此处。”言罢,李慕尘转身便欲离去。
“师兄留步!”
李慕尘回过头,只见太子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交到李慕尘手中“师兄,这枚令牌还请你代为保管。此间之事扑朔迷离,危险重重,若是我不慎落入歹人之手,凭此令牌统领令东宫卫率,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
李慕尘收好令牌走出屋子一跃而起,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太子望着李慕尘渐行渐远,心中百感交集,纵使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也只剩一声长叹。此时的他,不禁想起下山前老阁主的谆谆告诫,无奈地苦笑起来。
李慕尘离开后,卿月姑娘出现在房间门口,凝视着李慕尘离去的方向。阳光如金色的轻纱般洒落在她的脸上,卿月姑娘如同仙子一般,周身散发出温暖的光芒,让太子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很快又回过神来“卿月姑娘!”
卿月走进房间,看了一眼太子,又转过身子看向门外的方向“你知道吗,其实,在他心里,从未把你当成过太子,而是当作自己的师弟,自己的亲弟弟,那个没事总跟在他身边的弟弟。”
太子听闻卿月姑娘的话若有所思,似乎脑子里闪过了什么,却又抓不住。
卿月姑娘笑了笑,便退出了房间。
京城 皇宫 长生殿外
“烦请通禀,臣杜晦陵求见陛下!”侍卫岂敢耽搁,赶忙前去通报。
“哎呦~怎么又来了!”
长生殿内,只有王公公和孙太医两人,听到外面的声音,不觉着急起来。无奈,王公公出去找了一小太监,取出陛下的衣服,“你过来把这个穿上!”
不料那小太监被吓得急忙跪倒在地。“王公公!王公公饶命啊!小的万万不敢冒犯天威。若是被发现了定然人头不保!求王公公饶了小的吧!”
“哎呦,你快起来,放心,这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陛下不会怪罪于你的,赶紧把衣服穿上过去躺好”王公公安排小太监躺好,又放下了幔帐“孙太医,我去劝杜大人离开,若是不成,可就全靠你了!”说罢便走出长生殿。
此时,杜晦陵还在等待通报面圣。天气炎热,杜晦陵脸上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杜尚书!”杜晦陵闻听呼声,回首望去,但见一轿子停在宫门口,一老者走了下来“张阁老!您也来求见陛下?”
来人便是当朝宰辅张嵩仁。
张嵩仁颔首道:“正是,陛下勤于政事,十几年来从未罢朝,可如今已两日未上早朝,此非陛下所为。故此特来觐见。”言罢,看向门口侍卫,“烦请代为通传。”
“未知杜尚书求见陛下所为何事?”杜晦陵正欲答话,只见殿中走出一人,“张阁老,王公公出来了。”
王公公至二人前,道:“二位大人,陛下龙体欠安,今日便不见二位大人了,天热难耐,二位大人还是请回吧。”
二人相视一眼,问:“敢问王公公,陛下因何如此?”
王公公叹了口气:“陛下终日操劳国事,加之偶感风寒,休养数日便可。若有要事,可留下奏折,老奴代为呈于陛下。”
“那便有劳王公公了。”二人将奏折交予王公公手中,“既陛下身体不适,我等便先行告退。”
张嵩仁转身欲上轿离去,却被杜晦陵叫住。杜晦陵左右张望后,至张嵩仁轿前掀起轿帘,问:“张阁老,陛下果真病了?”
“那依杜尚书之见,当如何?”
杜晦陵欲言又止,瞥了一眼旁侧的仆从“张阁老,可否移步详谈?”
张嵩仁离轿而起,“你们先回,无需等我。”言罢,便与杜晦陵行至宫墙僻静处,“杜尚书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杜晦陵压低声音道:“我听宫中之人言,孙太医前日晚间便已入宫,迄今未出,陛下莫不是……”
“杜尚书,慎言!”张嵩仁厉色道,“陛下弱冠之年便已随先帝出征,久经沙场,自当是身强体健,又岂会为风寒所困?
“那依张阁老所见,又当如何?”
“实不相瞒,我今日便是专程为此事而来,恰巧你在,我的人禀报,近日,龙武卫似有调动之迹象,左宣武卫也已离开驻地不知去向,你可否知晓其中缘由?”
杜晦陵骇然道“你所言当真?龙武卫有所行动?宣武卫也不在驻地?”
“杜大人,你身为兵部尚书,竟丝毫不知?”
“张阁老明鉴,我确实不知,龙武卫乃天子亲卫,由陛下直接统领,一切调动均无需经过兵部。”
张嵩仁点点头摸了摸胡须“但据我所知,龙武卫半月前就开始调动,如今宫中龙武卫已去十之六七。”
“龙武卫负责天子仪仗护卫,此番悄然调动,你说会不会是陛下已然不在宫中?”张嵩仁急忙示意杜晦陵噤声,见四下无人,低声道:“此事切记不可外传!咱们这位陛下,心机城府之深,令人难以测度啊。”
杜晦陵抬头看了看天“恐怕暴风雨就要来了,只是不知这雨要落往何处。”
“只怕这只是开始,杜尚书,你我还是各安其职,静候其变吧”说罢张嵩仁便迈步向宫外走去,杜晦陵赶紧追上“张阁老,可否指点一二?”
张嵩仁顿了顿脚步,嘴巴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接着便离开了。杜晦陵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张嵩仁的口型,终于,脑海中浮现一个答案:太子!
想到这里,杜晦陵快步跑上轿子“快!回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