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琼走到正德面前,只见正德对他附耳轻声吩咐:“密令湖广、南直隶的精锐之师整顿军备、随时待命。”
听到这句话,王琼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少顷,正德又对王琼说:“此事务必保密,绝不能被任何人察觉。”
看着正德一脸严肃的表情,王琼的目光也变得非常坚毅,紧接着他向正德行礼道:“微臣明白,请皇上放心。”
顺天府的二堂中,府尹李浩将公文阅处完毕,之后倚靠在座位上闭目冥思,而他在想着云中鹰去追捕女飞贼花芊芊之事。
“启禀大人,”这时衙役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李浩的思绪,“锦衣卫指挥使陆将军来了。”
听了衙役的禀报,李浩连忙站起身来对他说:“快快有请。”
可他刚把话说完,一个声音便从门外传来:“李大人,陆某不请自来,多有冒犯,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李浩循声看去,只见陆彬走进二堂,并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浩于是对陆彬行礼道:“陆将军这是哪里话?将军大驾光临,李浩未曾出门相迎,不敬之处,请将军见谅。”
陆彬徐徐摇头:“李大人言重了,陆某今日的确有事叨扰。”
李浩则对陆彬伸手示意:“陆将军请坐。”
于是二人便在二堂内坐下,随后李浩命衙役去上茶。
一番寒暄过后,李浩又问陆彬:“不知陆将军今日有何赐教?”
陆彬回答:“刚才陆某说过了,今日有要事想请大人帮忙。”
李浩不禁再度询问:“什么事竟会让陆将军亲自前来?”
陆彬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他才对李浩轻声说道:“宫里出现了刺客,皇上的安全受到威胁。”
此言一出,李浩顿时反问陆彬:“什么,竟有这样的事?”
陆彬点了点头:“正是。刺客欲行不轨,所幸被我们及时发现。”
李浩的面色变得凝重,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陆彬则继续对他说:“只是我们没想到,这些刺客均非等闲之辈,他们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轻功也是一流,虽然大部分刺客已经伏诛,不过还是有个别人逃之夭夭。”
李浩大概猜到了陆彬的来意,他轻轻开口道:“原来如此。”
陆彬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李浩:“素闻云总捕乃我大明第一神捕,一双‘鹰眼’还有一对‘鹰耳’冠绝天下,追凶缉盗之能世间无出其右。为了能将这些刺客追捕归案,陆某斗胆向皇上举荐了云总捕,请他协助捉拿,皇上也准允了此事。而陆某今日到顺天府,正是来传皇上口谕的。”
听了陆彬的一番话,李浩面露深思之色,良久沉默不语。
见李浩这般反应,陆彬于是又对他说:“还望李大人以大局为重,派云总捕协助朝廷缉凶查案。”
李浩回过神来道:“陆将军不要误会,李浩并非不愿意派云总捕协助查案,只是将军来得不是时候,如今云总捕不在府中。”
陆彬旋即反问:“哦,云总捕不在府中?那他去了何处?”
李浩缓缓摇头:“我也暂时不知道他的下落。”
陆彬露出疑惑的眼神:“李大人此话何意?”
李浩说道:“今日一大早,云总捕便外出追捕女飞贼去了,目前他在什么地方,我也并不清楚。”
陆彬轻声喃喃:“什么样的女飞贼,竟会让云总捕亲自出马?”
李浩对陆彬说:“就是之前李光俊将军来顺天府大牢看过的那个偷盗长公主财物的女飞贼,此人在今日凌晨越狱逃出了顺天府大牢。”
此言一出,陆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少顷,陆彬又问李浩:“这个女飞贼是如何逃脱的?”
于是李浩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陆彬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李浩的叙述,陆彬不由得对他说:“想不到这个女飞贼的手段如此了得,她竟然逃出了守卫天衣无缝的顺天府大牢。”
李浩面色凝重道:“此事疑点重重,就算女飞贼的缩骨术和轻功再高,她也不可能在所有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逃出整个顺天府大牢,而且从偷盗长公主的玉镯开始,一切就显得很不合理、似乎早有预谋。”
陆彬深以为然:“李大人分析得很有道理。”
李浩说道:“在发现这些蹊跷后,云总捕就去追捕女飞贼了。”
陆彬再度反问:“那云总捕临走之前可曾留下什么联络方式,或者告诉大人追捕女飞贼的方向和线索?”
李浩摇头道:“以往云总捕每次外出缉凶,都是告诉我一声后便直接离开,而且用不了几日他就能将凶犯缉拿归案,所以他无需留下联络方式或追捕线索,而我也从不多加过问。”
陆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并且发出低沉的声音:“原来是这样。”
李浩却话锋一转:“不过依我看来,女飞贼费尽心思行此反常之举,定然不会一走了之,所以她很有可能还在京城。”
陆彬说道:“所以说,云总捕是在京城中追捕女飞贼。”
李浩对陆彬轻轻颔首:“应该是的。”
陆彬露出深邃且充满深思的眼神,一时间沉默无言。
李浩见状,随即宽慰陆彬:“请陆将军放心,我相信云总捕的能力,也相信他很快就能把女飞贼抓回来。”
陆彬停止思忆并看向李浩:“这是自然。”
李浩不紧不慢道:“待到云总捕归来后,我会立即通禀将军。”
陆彬思索片刻,然后对李浩说:“李大人,要不这样,我先派锦衣卫找到云总捕的下落,之后再让锦衣卫帮助他一同追捕女飞贼。”
李浩露出欣慰的眼神:“将军如此热心,李浩实在感激不已。”
陆彬面露微笑:“李大人不必客气,眼下查案之事迫在眉睫,陆某需要云总捕相助,所以斗胆向皇上举荐了他。而尽快找到云总捕,并且帮助云总捕找到女飞贼,说到底这都是在帮我自己。”
李浩说道:“好,那我也派顺天府衙役前去寻找云总捕的下落,之后帮助他一同追捕女飞贼。”
陆彬对李浩抱拳致意:“有劳李大人,那我先回去安排准备了。”
于是乎陆彬向李浩告别,接着便离开了顺天府。
张永来到东厂,张锐连忙上前对他说:“公公,您来了。”
张永微微颔首,却没有开口答话。
张锐继续问道:“公公,皇上那边情况如何?”
张永回答:“我探过皇上口风,他似乎不知道来仪阁之事。”
张锐面露疑惑之色:“哦,皇上竟然不知道此事?”
张永意味深长道:“或许陆彬还没有将此事告诉皇上。”
张锐则对张永说:“公公已经把来仪阁的事情捅到皇上那里去了,倘若陆彬知情不报,那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张永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张锐:“不过,就在我离开乾清宫时,陆彬正好要去觐见皇上,他还说有要事向皇上单独禀报。”
张锐似有所悟:“看来,陆彬是去向皇上禀告昨夜来仪阁之事的。”
张永不紧不慢地说道:“也许吧。”
张锐好奇地询问:“那陆彬可曾对公公透露什么?”
张永缓缓摇头:“陆彬说要单独见皇上,自然不会对我透露什么。”
张锐立即反应过来:“属下愚笨,还请公公宽宥。”
张永说道:“先等谷大用回来,看看他有什么发现。”
张锐露出愤恨的眼神:“这个陆彬,外表看上去谦恭有礼,可暗地里却比谁都要骄横跋扈,可惜皇上现在被他蒙蔽,而且还对他宠信有加。”
张永发出低沉的声音:“慢慢瞧着吧,无论是忠是奸,无论隐藏多深,他总会有露出真面目的时候,皇上最终也会看到的。”
陆彬回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没过多久,李光俊前来拜见。
陆彬开门见山地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
李光俊回答:“回大人,所有的东西都已保管并准备妥当。”
陆彬轻声喃喃:“也不知道甄芸那边情况如何。”
李光俊的表情波澜不惊:“甄芸办事从无纰漏,她那边定然没有任何问题。”
陆彬也轻轻点头说:“我也相信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这时李光俊也问陆彬:“不知大人上午有什么收获?”
陆彬则对李光俊说:“我正好要与你说这些事。”
紧接着他将自己今天上午的经历对李光俊说了一遍。
听完陆彬的叙述,李光俊随即反问他:“大人是说,昨日云中鹰外出追捕女飞贼且至今未归,连李浩也不知道他的具体下落?”
陆彬说道:“正是。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把云中鹰找到。”
李光俊再度反问:“大人是说,我们也要去找云中鹰吗?”
陆彬用肯定的语气对李光俊说:“对,磨刀不误砍柴工,找到他方能事半功倍。”
李光俊旋即点头:“好,我这就派人去寻找他的下落。”
陆彬说道:“他很可能还在京城,寻找的重点要放在城内。”
李光俊思索片刻,随后对陆彬抱拳行礼:“是。”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刘甄芸走进厅内,继而向陆彬行了一礼。
陆彬连忙问刘甄芸:“怎么样,来仪阁中的情形如何?”
刘甄芸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大人所料丝毫不差,今日上午谷大用等一干东厂太监乔装至来仪阁暗中查探,不过我们早已将一切准备妥当,来仪阁一切如初,毫无异样,他们在那里转悠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
陆彬对刘甄芸微笑道:“好,你做得很好。”
刘甄芸不卑不亢地说:“这都是大人料事如神、统领有方。”
陆彬则话锋一转:“不过,这几日仍需小心留意、加强监视。”
刘甄芸再度向陆彬行礼:“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
谷大用也回到了东厂,之后向张永和张锐二人行礼。
张锐连忙问谷大用:“来仪阁中情形如何?”
谷大用微皱眉头:“我们在来仪阁暗中查探许久,那里和平日一样正常营业,似乎没有任何异样,我们的人也仔细问过老鸨、姑娘还有仆役们,他们都说昨夜来仪阁并未发生任何事情。”
张锐顿时脱口而出:“这些人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昨夜来仪阁被锦衣卫团团包围,这是你亲眼所见,那里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还有,你怎么不拿锦衣卫包围来仪阁之事质问他们?”
谷大用正准备答话,这时一旁的张永徐徐开口道:“倘若谷大用拿锦衣卫包围来仪阁之事质问他们,那岂不等于是在暴露我们自己?”
张锐恢复冷静并对张永说:“公公说得对,是我糊涂了。”
张永冷笑一声:“锦衣卫真是欲盖弥彰,来仪阁昨夜被他们层层包围、严密封锁,那里怎么可能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谷大用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所以在下认为,来仪阁今日这般光景,很有可能是锦衣卫刻意制造出来的。”
张永将目光投向谷大用:“你说得很对。”
谷大用说道:“从进入来仪阁开始,我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昨夜才被锦衣卫包围封锁过的来仪阁,今日竟然出奇的平静。”
张永似笑非笑道:“看来,陆彬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张锐面露不屑:“他以为毫无破绽,可结果却是漏洞百出。”
谷大用则问张永:“公公,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张永叮嘱二人:“来仪阁之事暂且先放一放,这段时间盯紧陆彬还有李光俊等人,如若有什么发现,及时向我禀告,切不能轻举妄动。”
张锐和谷大用立刻向张永行礼道:“是。”
张永又想到了什么,而他继续反问谷大用:“对了,昨夜你说你们是和韩英济主仆一起去的来仪阁?”
谷大用微微点头:“正是,不过当时现场混乱,他们很快便不见了。”
张永意味深长地说道:“也许,我们可以问问韩英济。”
严嵩走进一处房间,然后对一人行礼致意:“拜见公公。”
原来那人正是张永,只见他对严嵩说道:“你过来坐吧。”
严嵩恭敬地回复:“是。”
随后他便来到在张永身旁坐下。
少顷,张永开口问严嵩:“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严嵩思索片刻,然后抬头看向张永:“公公是想对下官说昨夜之事。”
张永微微点头,同时对严嵩低声说道:“是的。”
严嵩不禁露出好奇的表情:“公公,不知昨夜情况如何?想必那些日本人已经被带到东厂了吧?”
张永则反问严嵩:“怎么?你与韩英济交情甚厚,他没告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