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李公子是有些举棋不定,而李公子之所以会举棋不定,其实是担心这盘棋的输赢咯?”纪弈看了看李公子,发现李公子不自觉地稍微点了点头之后,便是笑道,“李公子,倘若要是棋力相当,那胜负落在谁手里都是可能的。可倘若要是彼此棋力相差太多的话,胜负便是不好说了。就像是现在,李公子虽然是自小便是得到了不少名手的指点,可是毕竟事务缠身,不可能有着老朽这么多的世间去研究棋盘,如此一来,哪怕是第一子老朽落在了天元,却也是有着莫大的胜算。只是,在老朽看来,一局棋最重要的倒不是输赢,而是敢不敢去下这一盘棋。就像是现在,李公子能够在这小楼之中与我对弈,其实便是已经不错了。要是换一个人的话,只怕是没有这样的勇气了。”
李公子先是一惊,随后便是笑了笑,深以为然地说道:“多谢纪弈大师指点,我想,李杰还是想通了。这天下也是一盘棋呀,我只是太过于看重胜负了,故而往往都是举棋不定。如此一来,虽然不至于会做出太多的错事,然而,说到底却也是失去了太多的机会了。或许,那些勇于出手的人,倒是会犯更多错误,然而,他们却也是更加容易得到些什么。”
“哈哈哈,不愧是李公子,果然是一点就通呀!”纪弈很是高兴,李公子总算是知道了这一点了,纪弈说道,“相信李公子也是知道老朽的一些事情,没错,老朽自小便是一个弃子。老朽出生的时候,乃是元和十二年,迄今已经是六十九年了,当初的天下倒也是还没有如今混乱,不过却也是有着李道古和吴元济在申州大战,那一战,是李道古败了。之后,便是有着李愬擒吴元济数将\/李光颜攻取郾城等事情,一个柔弱的孩子,在这样的世道被抛弃了,不应该说是九死一生,应该说是十死无生才是。不过,在老朽的养父母的照料之下,老朽倒是活下来了,不仅仅活下来了,还活到了如今的将近古稀,也还培养了一些弟子。在这名为天下的棋盘之上,我们谁又不会是弃子呢?可是,我们其实谁也都是执棋之人呀。李公子想要迎接当今圣上返回长安,又是担心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拦截,想要行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那李昌符的兄长李昌言正是因为自己成为了执棋之人,才会有如今的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所以,李公子,你也要尽快成为执棋之人,如此,方可以在这个名为天下的棋盘之上对弈呀!”
对于很多事情李公子都要谨慎思考,而后才能出手,李公子想了想,便是提到了自己眼下的优势,道:“田令孜眼下已经是失势了,杨复恭掌禁军,倘若我要是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下棋的人,杨复恭便是需要成为手中的一枚棋子,只是,这枚棋子用不好的话,便是会成为另外一个田令孜呀。”
“如此,老朽便是一点都不会担心了。”纪弈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适才在饮宴之上,老朽看李公子跟杨守立将军有着一些交流,杨守立将军神威不凡,非是一般人。杨复恭当然便是想要成为另外一个田令孜,可是,要知道你的身边可是有着杨守立将军。只要是有着杨守立将军在,杨复恭会是另外一个田令孜吗?只怕是到时候李公子想要杨复恭如何,杨复恭便是不得不如何吧?如若不然,杨守立将军,可是成为李公子手中的兵器。”
李公子倒也是想到了这件事情,只是,杨复恭自有便是养了不少人,更是有着数百个养子,这些养子眼下都已经是在各处领着一些要职了,哪怕是李公子真的得手了,想要除掉杨复恭却也是不那么容易。不过,纪弈这时候却是将一枚棋子用来牵制了李公子的三枚棋子,并且笑着说道:“李公子,朝中的大事纪弈倒是不知道,不过,纪弈却是知道该如何去下棋。一枚棋子最重要的便是出现在合适的地方,也要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下过去。此番你带来的两人,杨守立可以为你所用,至于那个杨守亮,你只怕是难以掌控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李公子尚且一步都还没有走,也就无需考虑那么多了。”
李公子当即尴尬一笑,随即便是虚心向纪弈请教,问道:“纪弈大师,依你之见,你以为大唐江山将会如何呢?”
纪弈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李公子的话,而是道:“老朽只是一个下棋的人罢了,对于天下大事倒不甚关心。哪怕是李公子如此询问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回答呀!不过,倘若要是李公子愿意的话,老朽倒是愿意跟李公子好好谈谈。”
纪弈愿意指点,李公子这一趟便是没有白来,李公子点了点头,道:“这大唐江山着实是病得不轻,倘若要不是有着纪弈大师这样的高人给开一些药方的话,这大唐江山只怕是难以挽救了。”
对于眼下的局势,纪弈当然是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不过,纪弈却也是还不想如此简单便是将其告诉李公子,故而纪弈笑了笑,道:“可惜了,老朽不过是一个棋手罢了,并非是一个医生。既然李公子在古川镇有着一些奇遇,或许倒是可以帮助你解决一些麻烦才是。那幻离针……”
“幻离针再厉害也只能解救数十人罢了,多一点也就是数百人,对于李杰来说,这还远远不够。”纪弈的肚子里面是有东西的,李公子不可能不会想要将其挖出来,当即笑了笑,道,“纪弈大师,莫非是李杰的棋艺实在是太差了,让纪弈大师觉得李杰下不好这一盘棋吗?眼下李杰一惊得到了纪弈大师用来限制一枚棋子的办法,别的事情,恐怕也就是水到渠成了。哈哈哈,纪弈大师不愧是大师,布局这天下只怕是无人出其右呀!”
纪弈倒也是不需要李杰的夸奖,不过,李杰的话却也是让他十分满意,纪弈想了想,说道:“只是,不知道李公子想要知道些什么了,倘若要是老朽真的有着一些拙见的话,倒也是可以直言不讳的。”
“好说,我要的就是纪弈大师的这句话。”李杰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想了想,才说道,“纪弈大师,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宰相议政的政事堂及中书、门下二省在宫城内南部,尚书省及六部、九卿、三监则在宫城之南的皇城内。宦官的机构内侍省本在宫城的西南角,但宦官出入宫掖,常在宫城北部。南北的对称,唐初就已出现。”
唐初内侍省机构本来并不复杂,所领六局都是为皇帝及后妃生活起居服务的。但到后来,由于皇帝宠信,宦官逐渐掌握武力,干预政事。如武则天时出现的内飞龙使,名为管理御马,实际掌握一支武装。唐中宗、唐玄宗以后,更以宦官监军,或直接以宦官统领军队,如玄宗时的杨思勖。玄宗晚年深居后宫,宦官高力士等把持了呈进章奏、承宣诏命之权,太子、宰相都不敢得罪他们。安史之乱以后,由宦官充任的官职逐渐增多,如唐肃宗时出现的观军容使,唐代宗时出现的掌枢密,特别是唐德宗时出现的左右神策军护军中尉,也就是神策中尉,控制了禁军及朝廷机密,势力远在外廷朝官之上。当时,又和外廷机构相对应,设立了许多由宦官掌握的使职,如宣徽使、学士使、内弓箭库使、内庄宅使等,其衙门通称为司,故有北司之称。
宦官干政,自然引起朝官的不满和士人的反对,受宦官控制的皇帝也感到威胁,因而在唐代后期曾发生过多次的南衙北司之争,最着名的如顺宗时的永贞革新、文宗时的甘露之变。在唐肃宗和代宗时期,就有宰相裴冕、萧华和宦官李辅国、程元振之争。接着,宰相元载协助代宗杀死了专横的宦官鱼朝恩,宦官的势力一度削弱。唐德宗即位以后,又将中央禁军交宦官掌管,北司的势力如虎添翼,大为增加。唐顺宗时,以王伾、王叔文为首的朝官集团,发动永贞革新,企图夺回宦官掌管的禁军权力,因宦官的反对遭到失败。
李公子虽然是身在其中,不过却是看得十分清楚,纪弈倒是佩服李公子,纪弈笑了笑,道:“南衙北司之争确实是将大唐的气数都败尽了,不过,这南衙北司之争却也并非是大唐独有的。只要是有着三五人在一起,只怕是就会分成两派,彼此倾轧也是再正常不过了。大汉武帝时期,不就是君权和相权的争夺吗?当然,也有着朝臣跟外戚之间的争斗。有着争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最关键的一点便是看为君者要如何去平衡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