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骆风雁以眸光轻探旎啸之意,旎啸但笑不语,仅以指轻贴唇边,示意静谧。
随即,他悠然俯身,于尘埃中拾起一石,内力暗涌,石碎成尘,恍若指间流沙。
复又,旎啸解下腰间粗布,轻裹尘灰,继而指尖微动,于自己几缕青丝悄然断裂,悠然落于尘上,复又温柔地捻取骆风雁一缕秀发,交织其间。
此情此景,令骆风雁脸颊绯红,羞涩点头,却是心领神会。
旎啸以烈火掌燃起两人发丝,又与尘灰混合均匀,骆风雁只觉眼前光影交错,目眩神迷。
踏步前行数步,旎啸回头对骆风雁莞尔一笑,随即深吸一口气,向前猛然一吐,掌中粗布所托之尘,随风而起,飘洒二三丈外,化作漫天迷雾。
须臾之间,只见粉尘所过之处,半透明的细线交织密布,宛如夜色中悄然张开的天罗地网,又似古木间错综复杂的蛛网,令人叹为观止。
骆风雁惊异之余,细语轻问:“这,这细线是什么?”
“天蚕丝。”旎啸淡然答道。
骆风雁见说,心中不禁波澜四起。
天蚕丝之名,她自然不陌生,遂又追问:“此等精妙机关,出自何人之手?何以初时看不见?”
旎啸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若我所料不差,此等机关布局,应是墨门高人所为。而那使物隐形的,便是传说中的虚形水,世间罕见,能令万物遁形于无形。”
骆风雁听罢,不禁喃喃自语:“墨门?虚形水?”
旎啸嘴角轻扬,“墨门之事,犹如江河之水,源远流长,待闲暇之时,我再慢慢告诉你。至于虚形水,为墨门不传之秘,我也不知制法,但家传古籍中偶得一法,能识其踪迹,便是你我适才所为。”
骆风雁闻言,眼中满是惊奇,“原来如此,这墨门之术,真乃世间罕见之奇技。”
旎啸笑意更浓,“至于为何需用你我发丝,此乃墨门秘术之一,以发为引,心意相通,方能窥见隐世之物。”
骆风雁再次惊叹,“墨门之术,果然神乎其技。”
“至于这些天蚕丝机关,”旎啸话锋一转,自信满满,“破解之道,亦非难事。”
骆风雁好奇追问:“那究竟如何破解?”
旎啸却故作神秘,不直接回答,转而望向远处,只见一根半尺枯枝孤零零立于地上。
他信步走去,拾起枯枝,口中念念有词,似在施展某种秘法。
骆风雁见状,忍俊不禁,心中却也满是期待。
片刻之后,旎啸猛然掷出枯枝,大喝一声:“定!”
那枯枝竟在空中悬停不动,仿佛被无形之力束缚。
骆风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伸手在枯枝下方左右试探,却空空如也,心中更添惊异。
旎啸示意骆风雁退至一旁,随后再次对枯枝低喝:“走!”
只见枯枝竟如生灵附体,缓缓悬浮前行,当其穿梭于那天蚕丝织就的蛛网之中时,天蚕丝纷纷被其无声无息地削断,化作细微尘埃飘落。
骆风雁目睹此景,惊得花容失色,玉手轻掩朱唇,眼中既有恐惧也有震撼。
旎啸目光深邃,轻声对骆风雁道:“其实破解此局并不难,真正的挑战在于后头那些更为隐晦的机关。”
“哦?竟还有更为复杂的布局?”骆风雁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旎啸淡然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从容不迫:“我们先破了这天蚕网之困。”
言罢,他撕开衣服,内里却是空无一物,只好带着笑意望向骆风雁。
骆风雁见状,虽心中疑惑,却也依言提起衣摆,露出一角。
旎啸手指轻轻一挑,骆风雁的衣襟亦随之开启,从中取出几片黄褐色的织贝,然后轻轻抽动丝絮,使之变得薄大。
旎啸对骆风雁神秘一笑,往丝絮上吐了一口唾液。随后,他眼神示意骆风雁。
骆风雁脸颊微红,羞涩之余却也依言而行,轻启朱唇,轻吐一口于丝絮上,随即脸红羞涩中转过头去。
这时,旎啸又取了两人的一缕青丝,轻轻置于丝絮之上。待骆风雁回神转过头来,只见旎啸燃起丝絮。
旎啸口中念念有词,而后,他猛然睁开眼,对着那天蚕网所在之处,猛地一吹,燃着的丝絮带着缕缕烟雾,所过之处,一条半丈宽的粉红带黄之印显现,直通对面那半掩之门。
骆风雁见此,不免惊得樱唇微启,眼眸圆睁如月。
她正欲细问,旎啸已悠然开口,声音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此印,乃开启前路之秘钥,踏之而行,天蚕丝亦不能近身。但切记,此印时效有限,仅保一盏茶时光,之后便如晨雾般消散。”
骆风雁见说,心中疑惑与好奇交织,不禁问道:“此等罕见秘法,你竟能信手拈来,实乃令人钦佩之余,更添几分对你的不解与好奇。”
旎啸轻笑不已,那笑容中既有对知识的自得,也蕴含着对未知的谦逊:“家中藏书如海,偶有幸得窥见此破天蚕丝之术,皆是命运之赐,机缘巧合而已。”
话锋一转,他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然而,前路并非坦途,尚有一层更为隐秘的机关横亘在前,若不破之,我们终将止步于此。”
“什么机关?”骆风雁脱口问道。
“无声雷电,”旎啸缓缓吐出四字,“其名虽不常闻,实则乃自然之力,于无声中蕴藏致命之威。其范围虽限于这方寸之地,但其凶险程度,却远超寻常。”
骆风雁闻言,心中暗自惊叹,随即问道:“如此诡异之机关,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旎啸不答,而是环顾四周,精挑细选了几根枯枝,随后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骆风雁如瀑布般的秀发,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意。
骆风雁察觉,脸颊不禁微红,娇嗔道:“你这般盯视,莫非又是想取我青丝一缕?若真有意,但取无妨,何须如此踌躇?”
言罢,她声音渐细,羞涩地低下了头。
岂料,旎啸轻轻一笑,目光却落在了骆风雁发间那支银光闪烁的笄上,道:“不是你几缕秀发,而是欲借你银笄一用,只是此物或恐受损,难以复原了。”
骆风雁听得,脸颊更添几分绯红,轻轻抬手,将那支精致的银笄自秀发间缓缓取下,递予旎啸,同时展颜一笑,宛若春花绽放。
“区区一银笄,非稀世珍宝,毁了就毁了。再说,他日你若有心,再赠我一支便是。”
旎啸见说,只得嘿嘿傻笑,憨态可掬地点了点头,随即示意骆风雁以指尖刺破玉指,取一滴鲜红血液滴于银笄之上。
骆风雁虽心中疑惑,却也未加多问,只是眉头微蹙,随即干脆利落地以贝齿轻咬指尖,挤出一滴殷红,小心翼翼地滴落在银笄之上。
“此举何意?”骆风雁轻声问道,眼中满是不解。
旎啸耐心解释:“江湖险恶,此笄若失,恐为人所利用,追踪于你。我欲以你之血,辅以秘法,抹去其上气息,使之即便落入他人之手,亦无法再作为追踪之器。”
骆风雁见说,似有所悟,微微点了点头。
旎啸施展秘术,指尖轻舞间,银笄之上缭绕的气息悄然消散。
随后,他以枯枝为引,巧妙地将银笄环绕一圈,编织成一道微妙的平衡。
面对骆风雁关于雷电之困的询问,他悠然解释道:“雷电者,震之象也,东方所属,阳木之威。然我手中枯枝,乃阴木之质,与银笄相辅,可成阴阳之桥。雷电引之,寄于阴木,再借阴阳调和之力,导其入地,则雷电之威可解。”
言罢,他手法娴熟,以秘法将捆绑好的银笄稳稳插入离那天蚕丝网最为接近的地面,仿佛一枚定海神针。
“我们走吧。”旎啸表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暗自涌动着一丝忐忑,毕竟这些玄妙术法,皆是从山庄古籍中得来,未曾亲身体验。
骆风雁心思细腻,一眼便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遂以玩笑口吻宽慰道:“你怕什么,你我相伴而行,也不至于那黄泉路上孤单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俏皮,却让旎啸心中的紧张瞬间消散了大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紧握骆风雁的手,毅然迈向那片粉红带黄的奇异地面。
行走间,那天蚕丝网恍若无物,二人穿梭自如,未受丝毫损伤。
更令人称奇的是,上空石壁间不时划过的闪电,皆被那插地的银笄巧妙吸引,汇聚成碗口粗的雷光,却丝毫未能伤及二人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