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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商户们起早贪黑赚来的银子大都给了衙役,自己剩下的那点倒是也够生活,便不想再在这过什么担惊受怕的日子了,纷纷关张谢客,遁走他乡。几个和他们相熟的老商户也跟着他们走了,那段时间市场上关张成了常态。主要集中在大商户上,一时间,凤华城的皮草质量大降,高端皮草极难出手,沦落成了皮草破烂市一般。有的商队货物紧俏,基本不在凤华停留,只做下补给便去了陈国野仓城。虽然野仓城不大,市场也小,但是那里商业发达,去的商人也不少,也敢抓大货,反而如此繁华的凤华城,皮草市给落魄了。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高端市场疲软,但是中低端皮草还是依然有市场,但也大不如前,一片消极的情绪在蔓延,都觉得自己像要被杀的年猪,不要让自己太肥,肥了就是死期,于是市场上又出现一群摆烂的人。

当时因为一直都给上面发发喜钱,好几年没断过档,最近断崖式市场萎靡,让管事的坐不住了,他们给皮草市空降了一个副监市,说是辅助冯监市,其实是上面派下来查事的,看看哪里出了问题,以前的银子断了,他们很不习惯,要求继续。顺便还在皮草市的市吏班子里又塞了几个衙役。这群人只听副监事的。

这副监市来了后就大刀阔斧的办事,说实话是有些看不起冯监市的。这人爱干净,先派人挨家挨户通知商户打扫卫生,过不了关的查封三天,灭虫、灭鼠,其后如再有发现罚银子。他还派人去每家商户问询详细的销售情况,查人家账本,说是为了了解为什么市场一下就不行了。他快刀斩乱麻一般,是干了很多实事。

这在冯监市这个老油条眼里,这都是好事,但是做到太激进,欠考虑。市场一定会给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回馈。

首先这副监市光下政令,不自己监督,当差的下去了,可就是什么人都有了,咱不说那种道德败坏之人,就说普通的衙役,拿着这一纸政令,还不是他们说行就行,说不行就不行,最后一定是商家塞银子才能了事,这看似为了市场好的事,到了衙役手里就是权力,就是对于商贾的刮骨刀。还有这些人挨家挨户的去问询还查人家账,自古商人惧官,这种事都不知道,还来这集市当差主事,那些小商小贩连地痞流氓都斗不过,你一身穿官衣的人吃拿卡要,还不把这些小商小贩吓死,再说这在商之人都领略过差人故意找茬,在自己店铺问东问西,耽误做买卖,这事一般都是敲打商家,该上贡了。副监市带的人各个都是混衙门口的,对商户又没好脸,一天两天的也就算了,天天搞,冲突就起来了,怨声载道是必然。

果然没多久,很多不堪骚扰的商贩又都纷纷关张倒闭,曾经一铺难求的凤华皮草市,变得萧条又凄凉。

市吏们抱怨原来什么都不干,就是有事去平平事,没事就在集市上喝喝大茶,一个月赚的比现在一年都多,商贩见了他们无不点头哈腰,言听计从,敢有来闹事的,吼一嗓子,都能消停,那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如今跑上跑下,整天累的和三孙子一样,搞得商铺人心惶惶,见了他们和见了狼一样,一个个横着眉瞪着眼,不抓人,现在几乎都没人主动送银子,合着越干活,越没钱,这还不如从前呢。

老天爷从来都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蝎子帮又卷土重来了,听说是它前一任帮主死了,这一任不太听话,监市虽然拿着官府一直在压着蝎子帮,但是此次他们有恃无恐,据说是傍上了官家中的大人物。万幸的是,当时皮草市不行了,人尽皆知,其他行业却是非常火热,所以蝎子帮的重点,并没有放在这皮草市上,只是偶尔的去收保护费,打砸捣乱居多。

因为皮草市这几经打击,市场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好在鲁王殿下来了,皮草市稍微的热闹了一点,不过老天饿不死瞎家雀,直到陈国发生了一件大事,算是给这皮草市吃了颗续命仙丹。陈国大疫,野仓城事发地是重灾区,没多久边境就被封锁了。这让不知道情况的外国商队,一下子全都盘踞在了凤华,而且两狼关边境源源不断的拦截商队,他们有很多是去陈国、姜国甚至罗莎国的,结果梁国的凤华城成了最终的终点,让市场又重新恢复了生机。

紧接着又一件大事直接敲响了市场复苏的钟声,蝎子帮覆灭,骚扰多年的蝎子帮被一夜之间剿灭,有牵连的官员全部革职查办,这其中就有副监市,于是这些对皮草市有阻碍的人就都走了,冯监市重新掌权。一上台他就开始要让市场休养,并要下政策,让商人们放心经营,招商引资了。

冯监市对来往的商队保证,不管你多有钱,你的钱袋子在这凤华皮草市,没人敢动。即使你不懂中原话,不管你是来自哪里的商队,你都不用怕被坑骗,出了事由他这个监市亲自下场做主……

一席话让在座都静静的听着,其中的信息量之巨大,政令对市场影响之深远,都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冯监市最后做了个陈词总结,对着府内群僚一拱手,对着鲁王殿下沈尚云施了一个大礼:“王爷,各位同僚,以下是小人愚见,旨在众人参考。”冯监市又是一躬身正色说道:“治市之策,需按市情,引商者循正途,行端方,遵道而行,纵经营策略千差万别,亦不加干涉。任其以智术牟利,凭诚信招客,各展所能,各竟其业。官府所司,唯辨奸伪、禁苛暴、护公平,余者一任商民自为之,市遂熙熙而盛,财货充盈,民生饶足。无为而治,市自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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