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秀的动作很快,不出三日,就把沈蓉以痛失嫡母,卧病在床的理由,送去了献王封地静养身心。
金氏被杀的风波渐渐平息了下来。
眼看要到年底,两地征战以至百姓过年的兴致都不是很高,加之今年年末庄稼的收成不好,因为战事的缘故,朝廷不得不征收几倍的田赋来支援边关,形势瞬间严峻了起来。
…
…
两个月后
府上的家丁急匆匆的跑进杨氏的院子,杨氏正拉着沈若华做绣活,便听院子里传来喊声。
“夫人!夫人!大少爷寄信来了!”
杨氏指尖一抖,险些戳歪了针头,她忙不迭的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扬声把人喊了进来。
陈嬷嬷领着人进屋,将信从家丁手里取了出来,递到了杨氏手上。
杨氏颤抖着手将书信展开,将那保平安的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沈若华抽出绢帕替杨氏擦拭着眼角,轻笑着说:“大哥平安,娘该高兴才是,哭什么。”
杨氏吐了口浊气,温声道:“你大哥一向报喜不报忧,这上面说的娘也不敢全信。”
沈若华抬手替杨氏斟了杯茶,杨氏执起来喝了两口,往下放了放,问沈若华说:“王爷那边有没有递信过来?”
霍孤和沈戚虽同是抗敌,但是沈戚敌对的湖国,并没有燕赤人难缠,要说危险程度,显然霍孤那边更高。
沈若华敛了敛眸,点点头道:“已经来过几封了,也有人报信,说那边一切安好。”
“那就好。”
杨氏收了信后心事重重,也没有心思再绣什么东西,沈若华就自行离开了。
她刚走出院落没多久,便被方才取信的家丁追了上来,喘着气说:“大小姐,方才传信的人,说大少爷还有吩咐,让小的只告诉大小姐。”
沈若华:“什么?”
“大少爷说,让大小姐把少爷平安的消息,也往那边报一份儿,别让她担心。”
沈若华眼中掠过零星的笑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家丁离开后,沈若华就示意蒹葭上前,低声吩咐了她几句。
蒹葭应下后扭身走了。
沈若华垂头莞尔,笑着回了金井阁。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这个新年过的悄无声息,除了街上的红灯笼,根本看不出又一年过去了。
两地的战事愈发紧张,沈若华和霍孤的来往信件也渐渐停了,剩下的只有暗卫代写的。
信大约是每半个月来一次,每次信中的战事都有不同的转变,情况时好时坏,沈若华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这一日,沈若华看完了暗卫发来的信,脸色阴沉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她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强忍着想把信揉成一团的冲动,用力将信纸拍到了边上。
信中写的是,太子在两军交战中不慎被伤,还险些被擒,而霍孤为了救他,被两只羽箭射中了右肩。
暗卫是沈若华派去跟着霍孤的人,是杨府出来的,自然是沈若华要他记什么他就记什么。
即便信尾写明了霍孤伤势已经痊愈,没有大碍,沈若华仍是愤怒的恨不得在太子身上也扎两个箭孔出来。
那个蠢货继续留在边关,绝对会是霍孤的阻碍!
沈若华目光一冷,心中暗忖,一定要想个法子,把那个蠢货从边关逼回来。
她想到什么,起身摔门离开。
出了金井阁还没多久,便在府上的小径撞见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楚恒。
“小姐!”
沈若华步子一顿,颦着眉四下看了看,厉声说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楚恒抬头看着沈若华的双眼,神情严肃道:“小姐,属下有要事禀告。”
沈若华眯了眯眸,转过身:“先回院。”
沈若华示意楚恒起身,主仆二人抄了近路迅速回到了金井阁。
沈若华合上书房的门,阔步来到内室,语气低沉,“到底出了什么事!”
“属下按小姐吩咐,一路从京城赶到福山,完成小姐嘱托的事,属下本想抄近路尽快赶回京城,途经姜州之时,却发现姜州不少的村县在闹饥荒,属下打听了一下,姜州百姓今年上缴的田赋,是往年的三倍。”
沈若华瞳孔微缩,“三倍?”
“这么多……”
她转了转眼珠,在屋内来回踱步片刻,缓缓道:“不对,今年朝廷虽提高了田赋的收取,但都只提高了一倍,即便是往年上缴田赋最多的璋州,也还不到三成,姜州百姓上缴三成田赋,哪里来的说法。”
楚恒神色愤然,紧攥着拳头说:“属下当时觉得不对,便私自在姜州逗留了几日,属下监视姜州太守,发现他那几日接了什么人到他府上暂住,属下趁夜色潜入太守府,发现那人,是忠勇侯府的顾小侯爷。”
“而且他回京之前,有几辆押送着大箱子的马车从太守府后门离开,赶路的车夫正是顾子期带来的侍从。”
沈若华扶着案几坐下,指尖点了点额角,过了许久才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楚恒拱手作揖,退了下去。
沈若华在书房待了片刻,便换了身衣裳,去了太师府。
管家见来的是她,连忙行礼,说道:“见过表小姐,表小姐是来找小姐?”
沈若华摇了摇头,“我来找外公,他在府上吗?”
“老爷在书房呢,老奴替表小姐去通报一声,表小姐请在这稍等片刻。”
管家将人引到书房外的亭子中,快步去了杨太师的书房。
片刻后,便赶了回来,请她进去。
沈若华没有耽搁,径自走进了书房。
到了才发现,杨景恒也在书房之内,祖孙二人方才像是在商讨什么事。
沈若华屈膝行礼,“见过表哥,外公。”
杨景恒起身回礼,笑问道:“表妹今日怎么突然来了,难不成是阿戚发了信回来了?”
“我大哥却是送了报平安的信回来,但我今日来并不是为了这事。”
沈若华在杨景恒对面坐了下来,神情沉肃的看向杨太师,“外公,两月前我让楚恒替我前往福州对账,他回来的途中经过姜州,发现了一件事。”
沈若华长话短说,话音一落,杨太师就怒不可遏的将手里的茶碗掼在了桌上。
“忠勇侯府居然在这时行如此恶事!真是岂有此理!”
杨景恒一脸怒容,他喘了一口粗气,冷静下来后说:“外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查明忠勇侯府伙同姜州太守贪墨上税的目的。还要查,他们究竟是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从表妹的暗卫所说可见,他们从交头一直到带走脏银十分顺手,不像是第一回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