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色瞥了眼被她攥在手中的物什,嗯了声,“所以公主若是想把东西送过去,就快些去送吧。”
公孙卿喉中微哽,打开掌心,看着掌中绣着福字的平安符,抿了抿唇:“我送这东西给他,是不是不大好?”
“其实公主也无需自己亲自去送,明日让沈夫子代公主送给将军不就好了么,如此便不会有旁人知晓,也就无人传公主和将军的闲话了。”堇色走上前,温声提议道。
公孙卿哑口无言,她摩挲着手中的平安符,辗转了片刻,还是没应和堇色的话。
她攥着平安符,目光微妙,过了片刻,才轻轻道:“不,我自己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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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杨氏正在沈戚的房中替他收拾行装,沈若华也跟着帮忙。
忙活了一阵子,沈若华在圆桌旁坐下休息,斟了两杯茶,冲杨氏道:“娘,先别收拾了,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吧。”
杨氏没有回头,摇摇头道:“娘不累,你休息吧,若是累了就先回去,剩下的娘自己来弄就行。”
沈若华叹了口气,自己一口茶还没喝,端着茶碗走到杨氏身旁,强行塞进了她手中。
“娘忙活了一上午了,这些事分明可以交给下人做的,而且哥哥去边关,都是以行军作战为主,娘也不必给他收拾这么多的衣物,届时定是压箱底的还穿不上。”
杨氏接过茶碗,直起腰身,没忍住反手扶腰,诶呦了一声。
沈若华忙不迭的去扶,搀着她坐下,一边帮她揉腰一边道:“您说您何必如此亲力亲为,哥哥都说了让您好好休息就行,前一阵为了及笄宴的事忙的昏天黑地,还不停下呢!”
杨氏揭开茶盖抿了口茶润嗓,咳嗽了两声后说:“你和戚儿都是娘的心头宝,有关你二人的事,娘都得亲力亲为,你放心好了,娘的身子骨好着呢,年轻时多做些事儿,免得老了身子骨松散了走不动道。”
“您总有借口。”沈若华将茶碗放好,低声嘟哝,继续替她按腿。
蓦地,房外传来脚步声,二人顷身一看,见居然沈戚回来了。
杨氏起身去接,问了一堆的事,大抵是什么时候出发,在晌午还是下午等等,又告诉沈戚行囊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沈戚看着摆放在竹榻上整整齐齐的两个行李,哭笑不得。
两包行李着实多了,不过当着杨氏的面,沈戚并没有说什么,将人安抚好了以后,打算临行前再自己整理一番,他扶着杨氏坐下,说道:“儿子此行不知何日才能回京,母亲一定要保重好身体。”
话题忽然间沉重起来,杨氏眼眶有些酸,强忍着不舍摇了摇头:“娘支持你的决定,娘永远不会逼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你想去保家卫国那就去吧,娘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沈戚心中涌起一股热流,掀起袍子跪在杨氏身前,郑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杨氏屈身把人扶了起来,她并不想说太多,平添伤感,忽然想到自己住处还有能给沈戚带的东西,便急匆匆的走了。
等杨氏离开,沈若华才从内室出来,打量了沈戚一番,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哥不是从军营回来的?”
沈若华绕着他走了一圈,狐疑的问:“否则怎的穿的是常服?”
沈戚神情不大自然,模糊的嗯了声,没有接话。
沈若华笑转了转眼珠,长吟了声,走上前道:“哥哥怎么不说话?是怕被我发现实则去见人了吗?”
沈戚蹙着眉看了她一眼,抬手推着沈若华的额把人往后推了推,说道:“整日的就知道瞎猜。”
沈若华顺势离他远了点,但也没走,笑呵呵道:“哪里是瞎猜,我可是有证据的,我还知道你去见谁了!”
沈戚动作一顿,神情有些为难,目中带着幽怨道:“你既然知道她想做什么,为何不替我阻止了……”
这个妹妹他还能要吗?
沈若华瞪圆了眼睛,在桌边坐下,仰头看着他道:“我怎么阻止?届时搞的我像拆散了有缘人似的,再者,你之前不是还送过她兔子灯,陪着她逛过夜市,我又不知道哥哥究竟喜不喜欢她,怎么能擅作主张……”
沈戚脸色微红,有些恼羞成怒,色厉内荏的说:“我、我替她做灯,是因为、因为送她回宫的那一晚,我不小心弄坏了她的灯,你整日的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公主她才多大!”
沈若华笑容不变,一针见血的戳破了他:“哥哥别拿年龄做借口,公主现下这个年纪都可以议亲了。我说句公道话,如若哥哥真的不喜欢公主,便快刀斩乱麻,左右我见公主有误会的意思,不过好在不深,还能及时止损,以我现下的身份,说不定公主还能原谅哥哥一时心软犯下的错呢。”
沈戚沉默了须臾,脸上的神情渐渐镇定下来,但耳尖的绯色依旧艳艳。
沈若华一手托着下颚,一手敲了敲案几,慢悠悠道:“哥哥现在去和公主说清楚,便不必在烦心这事了,等哥哥这一仗回来,想来公主也已经及笄嫁人,你也能安心了。”
沈戚下颌绷紧,目光稍谙,看向沈若华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压迫感。
沈若华嘴角扬了扬,作势要站起来,“哥哥不忍心开口,不如我去吧!想来哥哥孤身一人惯了,恐怕也不习惯与公主来往,哥哥不好开的口,我作为妹妹自然要代劳了——”
沈若华刚要起身,便被一只手用力按坐回位子上,沈戚略显懊恼的警告她道:“沈若华!你别胡闹!”
沈若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面色认真的看着沈戚的眼睛,缓缓道:“我可以不逼哥哥向我承认对公主有没有好感,可是哥哥自己心里要清楚!如若喜欢她,就别犹豫,如若不喜欢她,那也别耽误她。”
沈若华离开了沈戚的住处,往金井阁去。
蒹葭跟上她的脚步,余光看了眼身后的院子,轻声说道:“将军从未喜欢过一人,对公主心悦而不自知,大约是情理之中的事,小姐何必这么激将军呢?两日的时间,还要忙着出征的事,将军能想得通么?”
沈若华倒是不担心,信誓旦旦道:“就是因为他不懂,我才要激他,他和公主认识近半年了,像这般往来也有好几个月了,给她做过的糕点配饰和小玩物数不胜数,怎的就顶着一个榆木脑袋不开窍!”
“我是怕他接了公主的平安符,到了边关后心中郁结于心,以至三心二意,最容易出事!让他现下想明白,他也就不头疼了,以哥哥的能力,湖国撑不了太久,他早日班师回朝,还能早日把公主娶回家,一举两得。”
蒹葭会意的笑了笑,打趣道:“小姐计划的好,却不知将军究竟能不能想得通。”
“他就是看着闷,实则想的多的很呢,只一句嫁人就能把他逼的眼红,不用两日,明日他就想明白了!”
沈若华长舒了一口气,等沈戚想通了这事,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