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地界老早就被泄露了出去,那些金国细作,老早就靠着我任店处的地道,做哪些苟且的事儿?”
东京,柳家
方才几乎是被柳程一路提留着回来的张氏整个人声音都在抖,孙二娘的面色也不好,倒是默默将热水和几色简单的饭食摆放到桌上的柳程自始至终都未曾说一句话,只是平静的面色早已是泄露了全部的心事。朝夕相处这许多日,张氏如何瞧不出柳程的想法,想起之前她和孙二娘的“信誓旦旦”,此时此刻张氏的牙几乎都要咬碎了,腾的一声站直了身子,眼见着就是要冲出去要说法的态势让孙二娘瞬间也是起来就去拦人,“你这老货不要命了不成,你以为自个儿是什么人物?”
“官家如今在高堂上坐着,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那金人在大宋地界欺负人?”
“世间事若果真是靠理论蛮力就能解决,还要军队作甚?”
“师傅所言甚是。”
“程哥儿,你费心来了这一出难道也,不对,是你师徒两个,一起算计我这老货?”
“这桩事我若果真是和程哥儿商量好的,你以为就我这性子,能演出这等好模样?”
孙二娘一派看傻子的态势让张氏的面色瞬间也是变了,目光在师徒两个之间游弋,到底也是歇了气性默默回原来位置坐定,默默拿起手边的餐具仿若是泄愤一般开始将跟前一众饭食左一口右一口,一阵风卷残云的态势很快原本满满堂堂的盆中也是见了底,“任店处想来你小子也安置妥当,今儿个,我便留下不走了。”
“都听掌柜的吩咐。”柳程面上全是恭顺,看向孙二娘的面色也是坦然,“掌柜的和师傅且留在家中,任店处,徒儿方才已是吩咐下去照常开门,您二位,莫要忧心。”
“任店处一连数日都不见掌柜的身影,东京城这数日,流言可是传的热闹。”
“吴大人今日来还有闲心与小人玩笑,自是心中有数。”
任店,后首,泥灶房内,
默默将灶房处一众锅盖都掀开查验了个干净,看着一切完美柳程方才是将目光挪到这“不速之客”面上,“小六子今日被小子派去白矾楼处送些好物,想来也是时候到门口了,大人不若先去瞧瞧?”
“柳程,你如今倒是越发让老夫看不明白。”
“人总是要变得,若不然,死无葬身之处事小,连累一众人都尸首两端,才是可惜。”
“·········”
“我倒是不知,阿兄嘴皮子,竟也这般伶俐。”
缓缓从暗处而出的朱二柱面上虽在笑,说出的话却也是字字诛心,“非只是嘴皮子,阿兄如今的身手,也是让阿弟觉得,比起自家长兄来,也是丝毫不逊色。”
“柳家阿兄是什么人物,旁人不知晓你小子难道不是心知肚明?这话如何说的!”
“大柱。”
“阿兄在暗处看这许久笑话,如今,终于是愿意现身了?”
“你两个要吵出去吵,到嘴巴里的吃食,最要紧便是干净。”
柳程开口便是不客气,原本还是针锋相对的兄弟两个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到底也是不再多言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弥散着菜肉香的室内,因着来人都是消失了个干净,混杂的菜色香味更多纯粹,便是鼻子里只吸了一口,也是忍不住口水大动。
人活在世上,能满足吃喝拉撒睡任何一处,都是难得,将任何一处做到极致,无论为谁,果然,都舍不得弃了。
“王爷费心安排了这一出,如今都有了结果,还不打算现身一见?”
柳程一声冷冷,暗处之人也是嗤笑出声,只是说出口的话也是分外不客气,“本王如今越发是觉得,你小子在后厨这地界,确是可惜了。柳程,从前本王与你说的话还是做数,你只消””哗啦!”一声,滚热的汤物在跟前陡然落了一地,若非金兀术自幼习武早已是快速避让,想来也是早已被烫伤,”柳程,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本王不敢要你的命!“话音刚落,从腰间抽出隐蔽的软剑就到了柳程脖子上,很快便是多了殷红血迹和不断流血伤口的人依旧是站的笔直,一派”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真是活生生将硬骨头三个字演出了极致。
金兀术的面色越发冷,可手里的配剑却也是“哗啦!”一声便收了回来,“本王留着你还有用,今日这一出,本王记下了!”
“·········”
“意气用事不是你小子一贯的心智,今日这一出,大可不必。”
“吴大人心知肚明小人是为何。”
灼灼目光颇是迫人,若是眼刀子能杀人想来自个如今早不知晓被大卸几块,看着身侧同样是面色不好一派“同仇敌忾”架势的亲儿子,吴永也是叹口气,默默从袖口掏出准备好的银票递上,看着丝毫都没有接过意愿的柳程,吴永说出的话也是字字诛心,“流云姑娘要我转告给你,本就是伺候人的主,歇息了这许久如今便是被糟践,也得顾念着以后,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银钱比起从前你散出去的只少不多,留着不是坏事!”
“你这老东西如何能”
“··宫中阿姐那处,还请吴大人多照应!”话音刚落,“扑通!”一声跪地的柳程满面都是祈求,小六子早已是吓傻了眼,眼见着身侧的亲爹还是没反应到底也是忍不住,“你这”
“血缘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道理,我知晓分寸。任店处,小六子还要你多照应,若日后有什么,还请你看在今日我出力的份上,不要忘了!”
“········”
“师傅,这老东西他到底是”
“今日这处,你且收拾了干净,小六子,身为任店处一份子,无论为谁,有我柳程在一日,都会保全!”
“··这话,说的不错。”
“大掌柜的?”
“离了任店处这许多日,没出岔子还能有今日这般热闹,看来今年这元旦节庆,我任店处拔得头筹,也理所应当!”目光扫过满面惊异的小六子,不请自来的张氏也是嗤笑出声,目光却已然是落到不发一言的柳程面上,“柳厨以为,老妇所言,是否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