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了多少人?”江寻问道。
风击鼓道:“这种机密性的问题你也敢问,莫说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了,也不敢告诉你啊,我劝你还是不要趟浑水了。”
江寻道:“我有无法置身事外的理由,知道你一直在护我周全,老实说,你是不是南宫府的探子?”
风击鼓漠然一笑道:“我师从葛洪!”
江寻闻言动容,失声道:“怪不得,怪不得你多次帮我,原来我们是同门。”
风击鼓继续道:“怕有辱师门,所以我一直不敢承认我与葛洪真人的关系……仙天门出动两千多人!”
江寻倒吸了一口凉气,两千多人足以打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看来公良羽是志在必得。
风击鼓继续道:“还有百凤堂的高手神出鬼没,公良羽身边的女子名叫画影,便是血葬花阵的指挥,其功夫不在公良羽之下。”
江寻登时哑口无言,沉默半响又道:“公良羽已经拿到了仙图,为什么还要找竹林七贤协助?”
风击鼓冷声道:“说明公良羽志向不小!”跟着妩媚一笑:“你觉得姐姐人怎么样?”
江寻思索片刻道:“你多次帮我,于我而言,便是朋友。”
风击鼓道:“可你骨子里还是鄙夷我的对不对?”
江寻冷声道:“不只你,也包括我自己,我本想做顶天立地的义士,可我涉足江湖以来便处处受挫,什么尊严、什么面子,为了生存只能苟延残喘,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江湖是一台绞肉机,让我们都活成了自己讨厌的那个人。”
风击鼓感同身受,轻抚着江寻脸颊道:“若非生不逢时,或许我们可以做个神仙眷侣。”叹了口气又道:“《八十八仙图》暗藏玄机,八十八招看似简单,若不能窥测其中玄机,便是练了也竹篮打水,更何况他还没有拿到心法口诀。”
江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噗!一把利剑,吐着剑气斜着向上一挑,阮丁胸口划过。阮丁大叫一声摔倒在地,那汉子快步跟上,不留喘息之机,利剑横扫,削向阮丁脖颈,阮丁倒在沈君华旁边,这一剑杀出便是一剑两命,那汉子丝毫没有留手之意,剑光一闪便扫了出去……
噗呲一声!热血飞溅,众人惊住,阮丁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剑没有落在自己脖子上,反而是那杀手被人一剑穿心,利剑从后背入胸前出,鲜血顺着剑锋流淌,血腥味弥漫,那杀手奸笑的表情僵住,扑通一声倒在血泊之中,手刃他的竟然是公良羽,众人皆惊,霎时间!噤若寒蝉,沈君华吓得面色苍白一头扑到了沈万紫怀里,沈万紫呆若木鸡。
公良羽长剑一转,甩掉鲜血,还剑入鞘,眸底闪过一道凌厉的寒芒。
画影惊道:“少主!您杀错人了!”
公良羽口气冰冷的说道:“嗜孩童者不赦!”
画影一摆手退去血葬花阵上的八人,含情的望着公良羽柔声道:“我从没见你心软过。”
公良羽道:“成人的事,不要牵扯小孩。”
画影娇声道:“人家知道错了,干嘛这么生气,你这么喜欢小孩,不如……我给你生一个。”
江欲来若有所思的望着公良羽,公良羽看起来二十出头,他儒雅中带着狠辣的性格,有着霹雳的手段却不乏对儿童的责任,各种性格凸出显得尤为复杂。
公良羽拱手道:“无意冒犯,如此拼杀下去,各位也无胜算,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占尽优势的公良羽提出‘就此罢手’自然按照他的意思乖乖就范,众人面面相觑,身上血迹斑斑,有自己的血也有对方的血。随着阮丁倒下,叨不休与山涛皆伤的不轻,只有江欲来与刘伶还有些战斗力,眼下情景似乎除了投降也没有别的选择。
叨不休突然道:“就此罢手?怕是你带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吧。”
画影仰面笑道:“无知者无畏,无畏者无惧!”
叨不休道:“哼!仗着人多,打消耗战算什么本事,什么仙天门第一公子!只不过是有一个好爹的纨绔子弟。”
公良羽身身影一身,直奔叨不休而来,叨不休骇然之下提剑便砍,电光火石间从公良羽左肩砍入右肋,只听呛的一声,伴着精光闪过,利剑已然横在了叨不休脖颈上。原来叨不休只是砍在了公良羽的虚影上,公良羽闪身左侧,未见他如何出招,却钳制了叨不休要害……
画影讥讽道:“你连一个纨绔子弟也不如吗?”
叨不休心中骇然,他万难预料眼前的年轻人看起来文文诺诺,说话轻声细语,出招竟如此神速,他强压惊讶,道:“我有伤在身,打败我算什么本事。”
公良羽本不屑于出手,但他要降其人,收其心,这才出手,见叨不休如此嘴硬,收了剑便也不再理会。
画影道“只有懦夫才会从别人身上找问题!”
叨不休被讽的脸颊发烫,却强装镇定,硬着头皮道:“天下第一公子!何必招揽几个懦夫?”
画影道:“白凤堂招揽天下奇才,自然是鱼龙混杂、各有所长,即便是九流中的戏班子。也有他的用处。”话外之意便是嘲笑竹林七贤是戏班子。
叨不休苦笑道:“吹拉弹唱自然不在话下,独独缺个跳舞的,我看画影姑娘身姿绰约,婀娜多姿,怕是歌舞出身吧。”
画影见叨不休无理也要搅三分,说了句:“我们会有机会合作的!”转过身便不再理会。
“为表诚意我的人已经撤出,如何选择请各位裁决吧!”说话间公良羽接过一片飘落的竹叶向江欲来抛去。
江欲来长剑一挑,竹叶被斩为两半。
画影冷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披帛一摆,粉红色的魂牵帛如玉带一般在劲风呼哨作响,七人横空杀出。看那七人如洪水猛兽般破风而来,气势鄙人。
江欲来大喊一声‘保护他们!’迎上前去,刘伶默契的与其同步杀出。七人半空翻飞,奇特的兵刃在手中飞旋,虎虎生风,看的二人眼花缭乱,霎时间!七道黑影一闪,如魑魅一般,风驰电力,便拿住了二人要害。
七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身上脸色布满刺青,看不出真实样貌,只看的长相怪异,令人望而生畏。兵器也是奇特双叠刀、孔雀镰、泰和弓、鸳鸯钺、龙吟抓、月牙刺、龙头杆。
未交一招,便被人擒住,虽然有身负重伤的缘故,却也技不如人,江欲来叹道:“七位武功超群,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画影道:“他们是聋哑人,人送外号‘清凉山七鬼’,与你们竹林七贤也算旗鼓相当,素有‘正七贤邪七鬼’之称,而七贤今日的表现却些让人失望,除了你们二人还算有模有样,其余人不是夸夸其谈,便是不堪一击,依着我竹林七贤还是就此解散,各回其家生儿育女。”
“放肆!”一声震天怒吼在林中回荡,却见一人越过屋顶,手掌一推,劲风凛冽,灵力如波充斥七鬼,七人翻身而起,迎着来人,半空中便交了手。
那人手持竹竿,竹竿的一端嵌着一只刻刀,挥舞起来轻便灵敏呼呼作响,灵力加持竹竿如铁一般坚硬与七鬼的兵刃向击也毫不逊色。
众人齐呼‘大哥’,此人正是吴元吉,公良羽双手后背,目不转睛的盯着此人。此人号称‘画痴’,便是在书画家有很深的造诣才有此号,原以为是仙风道骨清秀飘逸的形象,此人却是三大五粗,虎背熊腰,一脸的络腮胡子,好似张飞在世,很难想象这种形象竟然是画术非凡之人。
江寻眼前一亮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便是在城墙上挑灯夜画之人,难怪人称‘画痴’,为了在城墙上画一副仙女飞升图,他废寝忘食,如此专注之人当真担得起一个‘痴’字。
吴元吉以一抗七,斗在一起,招式大开大合,灵力激荡,劲风凌冽。吹的竹叶上下翻飞。七人身法诡异,狼奔豕突寻机而入,斗的难解难分。
忽然!一高挑男子双手持着双叠刀,在掌中飞转,好似两张飞盘,从左后方杀出,吴元吉感知杀气,一招回马枪,竹竿与双叠刀绞在了一起,叮当作响,忽的!竹竿上的刻刀灵力一吐,刺啦一声渗入高挑男子胸膛,登时鲜血外溢。
那人一声惨叫翻身而去,掀开衣服一瞧,四方形的血痕,血肉模糊,白骨森森。细心一瞧,却是一幅缩小的山水画。原来吴元吉痴醉绘画木雕,便将木雕的手艺与灵力结合,创造了一套灵力成画的精妙武学。
二人交手虽然只在一瞬间,却有一壮汉手持鸳鸯钺向吴元吉左肩看来。眼看吴元吉多少不急,江欲来健步如飞,一脚踢在那人手腕,虽是得手,却难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突然左腿一沉,一胖子扣住他的左脚脚环,强壮的臂膀一摆,转了一周,跟着抛向半空,一鬼见机,泰和弓一仰,连发两箭,噗噗!两声正中江欲来背心,待发第三箭时,背后一沉扑倒在地,弓箭洒落一旁。正是江寻以迅雷之势,一脚踹在他背心。
跟着!江寻跃起,脚踏玄虚,如履平地,扶摇直上,正准备截住江欲来。突然一道身影闪在江寻面前,画影拖着长长的披帛,如仙女飞天,江寻的一苇渡江以足为翼已有小成,半空中亦是追风逐电,瞬间便与画影撞在了一起。他救父心切
,顾不上画影挣扎,一把抱住画影,猛地一冲,一把拖住江欲来背心。
一落地便松开画影,忙去查看江欲来伤势,两只短细钢箭,如肉不浅,登时一阵透骨酸心。
画影惊道:“你这是一苇渡江?”
江寻忙着给你江欲来疗伤,无暇理会。画影手臂一摆,魂牵帛射出,瞬间如灵蛇般缠住了江寻脖颈,江寻正给江欲来疗伤,若是突然终止伤口极有可能破裂,当下一面抓着魂牵帛,一面硬着头皮给江欲来输送灵力。
公良羽道:“我与江兄缘分不浅啊!”
画影道:“奥!原来你就是江寻,你抱了我,可要对我负责呦。”
公良羽道:“这位姑娘是朝歌名旦画影,能歌善舞,温柔体贴,江兄若是喜欢我来做媒如何?”
画影撇了撇嘴道:“少主!你倒是真舍得人家。”
江寻沉吟道:“多谢公良兄,小弟福浅命薄,无福消受。”
画影道:“少主这么器重你,你定有过人之处。”
画影一拉魂牵帛,江寻便被强行拽到身前,江寻足下生风练踢三招皆被画影夺取,江寻挣开魂牵帛道:“姑娘的功夫也不在我之下!”
画影撩了撩秀发:“我那会什么功夫,不过跳只孔雀舞罢了。”
说着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与江寻斗在了一起,江寻担心江欲来伤势,不愿与其纠缠,出手便是篷步生风,星驰电走。画影却是闪身如魅,轻松躲过。
她妙态绝伦,玉洁冰清。美丽的舞姿时而闲婉柔靡,时而机敏迅飞,时而体轻如风,眉目传神既有端庄韵味,又不乏妩媚妖娆。披帛飘荡,移形换影看的江寻眼花缭乱。江寻速度虽快,画影飘忽不定,连发数招,却是招招落空,便要撇开,画影又赶了上来,似有猫戏鼠之势。
江寻又急又怒,踏虚而上,右手一抄,拿住魂牵帛一拉,魂牵帛带缠着上衣一动,登时画影香肩外露,画影眼神中闪过一道寒芒,她手握魂牵帛一拧,瞬息之间,原本柔软的魂牵帛变得坚硬如铁,江寻只觉掌心刺痛,手中魂牵帛拿捏不住,登时脱手。画影手臂一摆,魂牵帛磐石一般击在江寻胸口,江寻瞬间倒飞出去,足踏空虚,才免于栽到。
登时!胸口一阵胀痛,掌心中也多了一道细长的口子,霎时间血流如注。江寻拳头一握用以冰肌术暗自调理,眼见江欲来还在流血,生命垂危,顾不上画影便忙不迭的闪到江欲来身前,一手拔箭一手运力,只需要片刻功夫便可以愈合伤口,画影哪里肯给时间,魂牵帛如钢鞭朝江寻背心招呼。
鲜血从江寻嘴角溢出,江欲来一把抓过江寻的手,无力的说道:“小兄弟!你仗义相助江某深受感动,死则死矣,没什么大不了,你不要趟这趟浑水,快走……”
江寻道:“江大侠!你可还有什么遗愿?”
江欲来想后扭了扭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没有!”
江寻从他心底隐约听到了‘乃馨’二字,顿时五味杂陈,心道:原来!你一直记挂着她,便是娘苦苦等了二十年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