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庭道:“小哥哥!你眼神含情,怎么?舍不得小姐姐嘛?你可别忘了,你家里还有一位贤良淑德的女人等你呢。”
江寻大步而去,于庭紧跟其后,来到一座亭子前。江寻突然道:“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于庭犹豫片刻道:“如果小姐姐和小哥哥有缘无份,小哥哥会考虑我吗。”说着羞涩的低下了头。
江寻道:“于姑娘!你我萍水相逢而已,何必与我开这么大的玩笑。”
于庭阴沉的脸色突然一变,强颜笑道:“逗逗你不行啊,小哥哥有缘再会。”说完飞奔而去。
江寻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即便自己不喜欢于庭,一瞬间感觉于庭有破落户式的可爱。
“大哥!王洪涛‘饮恨西北’了,现在王家由他儿子王志高接管,以后和王家合作,我们的事会更加顺利。”
“姓江的呢?”
“这……此人来历不详,但绝不是龙湖寨的人,应该是个过客。”
入夜!土坡上,唐少卿与手下三兄弟在枣树下密谈,唐少卿扭过头,阴沉的目光如狼似虎:“过客?过客险些要了老子的命!”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侧面显得异常狰狞。
老二一激灵,忙道:“已经派了三路人去打探……”老二脸狠狠抽搐一下,陪着笑道:“那刘叶飘你当真留下了?”
唐少卿望了眼茅草屋道:“有什么问题嘛?”
老二瞳孔一缩,道:“儒元君那里如何交代?”
唐少卿沉吟道:“你们只当耳旁风,元君哪里我去交代……我要的‘紫衣’找到了嘛,”
老二道:“找到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裹:“说巧不巧,我去王家探路,恰逢王财主四姨太生产,我就顺手牵羊取了这宝贝。”
一双眼睛伏在土坡后,盯着他们,正是江寻,江寻感觉唐少卿并非普通的地痞无赖,于是去而复返,一探究竟,听闻他们言外之意,殴打王财主与抢亲并非偶然,还是早有预谋,顿时想到了被奸杀的新婚燕尔,难道和他们也有关联?江寻有些毛骨悚然,唐少卿毕竟是自己前世之子,若是作下如此罪孽,便是转世为人也难辞其咎,他不由得脊背脊背发寒,只得暗自祈祷,唐少卿所言并非此事。
“没有闹出人命吧!”唐少卿拿起包裹闻了闻,当即问道。
老二一愣,笑道:“大哥仁慈!没有动她。”
唐少卿骂道:“仁慈个屁,老子是怕节外生枝,坏了儒元君的大事。倘若顺利倒还罢了,倘若有人闹,统统给我封口。”
老二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属下明白!”
唐少卿望着月,道:“元君快到了,你们回避吧。”
半盏茶的功夫,月亮周圈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月环,如同月晕却非月晕,只见光环慢慢收缩,直到与圆月重合,刹那间,月明星稀,不多时光环飞落,由远及近,竟然坠落在了树梢,忽然光圈一闪,发出耀眼的光芒,更着无数星点闪耀,一人落在了唐少卿面前。
看到那人的脸,江寻大吃了一惊,那人鹤发童颜,长得眉清目秀,俨然便是十六七岁的俊俏少年。原来揣测三元教如此邪门,元君定然个个长得面目狰狞、老气横秋、青脸獠牙,此然竟全然颠覆了江寻的认知,甚至说话这是温文尔雅。
“少卿!事情进展如何?”
唐少卿道:“我已联合当地豪强,元君所需的新婚燕尔、紫衣、缺一门、命门,都会源源不断的孝敬,只是!徒弟办事不利,未能拿到新婚燕尔,请元君责罚。”
儒元君愣了片刻道:“未能拿到?”元君口气冰冷,的反问道,显然知道唐少卿在撒谎。
唐少卿眉头微蹙,他没料到,儒元君竟然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一愣之下忙解释道:“今日拿的新娘已不是处子之身。”
儒元君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个月的新婚燕尔我已经找到,在龙虎寨扎稳脚跟,我要的是长久,而非朝夕,龙湖寨人口稠密,不仅女子儿童较多,多年豪强欺压,导致鳏寡孤独惨比比皆是,你要有条不紊的吸收为三元教缺一门弟子。”
唐少卿道:“弟子明白!这是孝敬您的‘紫衣’。”
儒元君正要伸手去接,忽然身影一闪,如鬼魅一般,向江寻扑来,江寻心中一沉,正要跑,却见儒元君身影一拐,从篱笆后领出一壮汉,正是唐少卿的手下,不知天高地厚,伏在篱笆下偷听,儒元君掌心紫光灵动,轻慢一松,紫气渗入那壮汉体内,那壮汉一声惨叫,刹那间全身喋血,好像被人拨了皮一般,异常骇人,血流如注,片刻间便化成了一副血骨架。
唐少卿瞳孔一缩忙道:“师父您的喋血术更加精进了,这下手下太没规矩了,回头我要好好整治一下。”
儒元君已然温文尔雅的说道:“不打紧!百丈之内,我都可以感应的到。”
他接过油纸包裹,在鼻前修了嗅,露出一副享受的样子,跟着打开包裹,竟是一块血淋淋的肉盘,他嚼也不嚼,一口整吞了下去。
江寻毛骨悚然,他曾为千秋月接生,认得那肉盘,正是婴儿的胎盘。咽喉处泛起一口酸水,五脏翻涌一阵恶心,听他说百丈之内都可以感应,自己岂不是已然暴露,顿时!一颗心怦怦直跳……
儒元君吞完胎盘,突然头一扭,目光所至正是江寻,二人四目相对,江寻暗叫不妙,直觉眼前一晃,儒元君手托紫光,喋血术像江寻招呼。江寻骇然之下,本能使出一苇渡江,闪身而去。那儒元君一招落空,口中念叨:“竟然是一苇渡江!”
嘴角邪魅一瞧,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跟着魅影如梭追了出去……
吱呀……
“你来干嘛?”
老二庞鲁趁着唐少卿不在之际,推开了门一脸淫笑的盯着刘叶飘道:“我来看看嫂子!”
刘叶飘顿时怒道:“混账东西,你给我出去!”
庞鲁奸笑道:“嫂子何苦吓唬弟弟,我对嫂子是一片真心呀,俗话说的好,长嫂为母,小叔子为儿,儿子给母亲暖暖脚……”
说着一个飞扑,把刘叶飘压在了身下,庞鲁身形精悍,刘叶飘哪里扭的过,一边竭力推搡,一边嘶喊。
突然!咆的一声,门被踹开,唐少卿面色铁青的走了进来,庞鲁一愣,尬笑道:“大……大哥……”
唐少卿不由分说,一巴掌甩在了庞鲁脸上,庞鲁一脸恬不知耻的笑道:“大哥打得好!嘿嘿嘿!这个女人实在太有女人味了,大哥你就赏给我吧,我在给您抓几个来,好不好……”
唐少卿往躺椅上一坐,口气阴冷的说道:“谁让你把我纳妾的事告诉儒元君的?”
庞鲁一愣道:“我们拿新婚燕尔本就是孝敬儒元君的……告诉他有何不可……”
唐少卿干笑一声,喝道:“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想做我的位置了?嗷……告诉元君我私藏女人,儒元君一怒之下杀了我,你来当大哥,就这点如意算盘吧!”
庞鲁被揭穿也不甘示弱,怒道:“我们都是三元教的一代弟子,同门师兄,凭什么你高人一头,老子忍你很久了,我就是看不惯你,怎么样!”
唐少卿脸一仰,闭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突然起身,一把揪住庞鲁左耳,一刀下去,庞鲁左耳齐根切下,庞鲁凄声尖叫,闻声赶来的老三冲帅、老四门将见状纷纷愣住,很快便镇定下来,显然对这种血腥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唐少卿若无其事的说道:“三弟!四弟!给老二拉出去医治医治!”
冲帅与门将连忙应声将庞鲁拉了出去。
唐少卿笑眯眯的看向刘叶飘,刘叶飘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景,已然吓得魂不附体,呆若木鸡,唐少卿拍着刘叶飘肩膀道:“大喜的日子见血不好……不过红色喜庆……”
刘叶飘惊魂未定,颤颤巍巍的望着唐少卿道:“你不会伤害我吧?”
唐少卿笑道:“我的宝贝来,我怎么舍得伤你,是他伤害了你,我才惩罚一下,这帮畜生,没大没小,早该整治一下。对喽!有个坏消息告诉你……王洪涛……”
听到王洪涛三个字,刘叶飘精神一震,恐惧之色一扫而光,双目中闪烁着刻苦的仇恨:“他怎么了!”
唐少卿凑到刘叶飘耳边,低声道:“他死了!”
刘叶飘一愣,过了良久才冷哼道:“他死的好,真是便宜他了!”
唐少卿一把搂过刘叶飘肩膀,刘叶飘本能的一咧,唐少卿脸色一沉,道:“我知道你家里还有个表哥在等着你,你就去找他吧。”
刘叶飘猛然回头,一脸惊诧的望着唐少卿,好像在确定:你当真放我走?
唐少卿满脸堆笑着说道:“怎么?还真跟着我啊?王洪涛抢了你,你要杀他,我也抢了难道你不想杀我,我可不想给自己留把小太刀!”
刘叶飘踌躇片刻起身便走,她步伐很慢好像在沉思什么,唐少卿笑眯眯的望着她的背影,一边抚摸自己唏嘘的胡子,心理早就有了盘算,刘叶飘若是留下便好,则定然诚意跟着自己便也不会有加害之心,若是当真离开便招呼手下把她绑了交给儒元君。这一出既是试探,也是想收揽其心。
刘叶飘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大步走到唐少卿身前,唐少卿惊道:“你要干嘛?”
刘叶飘泪水潸然而下,道:“我和你拜过堂了,便是你得人了,你干嘛不要我?”
唐少卿一把将刘叶飘揽在怀里,柔声道:“我的宝贝呦,没白疼你,小娘们有良心啊,有良心……”
刘叶飘抹掉眼泪道:“我不要做待宰的羔羊,我要做猎人,你教我功夫,狼狈为奸也好,行侠仗义也罢,我要和你一起横行霸道。”
“狼狈为奸?”唐少卿一怔,喜道:“小丫头你可真是土匪的潜力股!老子喜欢这个词!做我的女人,就要有这份敢想敢干的霸气……”
亡命之路,幻步如风,江寻瞬息间奔出里许,回头一瞧,身后空无一人,回过头时,面前光点如雨落在地上聚成人形,正是儒元君。
儒元君道:“一苇渡江!不过如此,当年我向葛洪求取功法,他不仅不教,反而要废我武功,今日我废了你,也算是礼尚往来。”声音尖细,恐吓中带着阴邪。
他身法奇快,一晃之间便到了身前,江寻欲逃,被他一把扯住手腕,另一只手已灌满紫光,顺势一松,江寻无力挣脱,只得立以待毙,电光火石间,儒元君的紫光竟止在了江寻身前。
“重魂之体!居然还是灵念之体,前世还有未了之情!看来因缘未了,缘人尚在人间!”
江寻压着恐惧问道:“你说什么?”
儒元君道:“你不知道吗?重魂之体有恩怨二灵,是你恩灵,来此一遭不过是为续爱,你天灵未开,想必还没找到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江寻道:“如何能找到?”
儒元君道:“开启重魂之眼,便能感知她的存在,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此生若不能再续前缘,来生便是怨灵,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拜我为师我助你开启重魂之眼,如何?”
江寻道:“元君恐怕不是想成人之美吧?”
儒元君道:“我需要怨气加持,倘若一个重魂之体与燕尔处子结合,怀上灵胎,怨气便会加倍……”他口气冰寒如霜,没有任何情绪,显然已经修炼的登峰造极,可以压制自己的怨气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吸食胎儿,直说吧,你想吃我的儿子……”
“你我各取所取,皆大欢喜,有何不可。”
“这套理论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
“我知道你不同意,可你没得选,只要给你场子里送些药,不怕你不就范,我们毕竟是同类,我希望你能顺势而为。”
“倘若如此,我宁愿一死!”
“我们与人类本就不是同类,确切的讲我们比常人高出一级。就像牧羊人与羊的关系,苍天赋予我们能量,弱肉强食本便是顺应天意。”
江寻沉吟片刻道:“一苇渡江乃葛大师的上层功法,你既瞧不上眼,不如我们比比速度。”
说完!江寻闪身而去,说是比比速度,便是想逃之夭夭,江寻有一丝侥幸心理,倘若没有方才回头一刹,儒元君未必赶得上自己。
江寻一路狂奔,更不回头,一口气穿梭八里许,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在耳旁响起,身后是噤若寒蝉。他丝毫不敢松懈,仍是竭力飞奔,不经意间发现,圆月周围又出现了月晕,光环耀眼,罩着月圆,如同一只天眼紧盯着大地,和儒元君降落时的场景一模一样,江寻心道:儒元君居高临下,我纵然狂奔也逃不过的窥视……
想到此节,江寻一拐冲入林中借着山林掩映躲避窥探,不多时却见那光环坠落,果不其然,他在半空观察江寻的动向,因林木遮挡便落了下来。
江寻身后一闪,儒元君落地,二人一前一后,飞速穿梭,儒元君虽不落下方,却也难以超越江寻,二人始终相聚二三十丈,如同两头急速而驰的猎豹,飞速穿梭于丛林,江寻稍有松懈,儒云君顷刻便会追上,同样儒元君稍有迟疑,便会拉开距离。
眨眼之距,生死攸关,江寻丝毫不敢懈怠,舍生忘死的向前飞驰,超强的速度使得他面门劲风凛冽,呼吸困难,他长憋了口气,竭力与儒元君拉开距离……
忽然!儒元君食指一弹,一道精光从指尖射出,精光一闪而过,正中江寻委中穴,全速而行的江寻,右腿一麻飞出十余丈,他抓住树干,旋绕一圈才卸掉惯例。
江寻轻蔑地说道:“怎么输不起了吗?”
儒元君道:“低等动物的比试,毫无意义,你已经发挥到了极限,在跑上十里,你便会因体力不支慢下来,没必要在无法改变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主动也好被动也罢,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说着闪身而至,隔着三丈远江寻便已感觉他掌心的煞气,愣是冲的自己动弹不得。
咳咳咳……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老人的咳声传来,声音浑厚沉闷,虎啸龙吟中夹杂着一股强劲的灵力,在江寻身前汇成一道无形的气墙,硬是把儒元君的煞气挡在了气墙外。声音在空旷的丛林来回飘荡,振聋发聩。
儒元君失声惊道:“龙眠公……”当即,身影一晃,化成点点星光,便消失在了夜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