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眠把紫卜宝剑弄到海里,丝毫没有愧疚,反而问道:“紫卜姑娘会在乎一把剑吗?”
紫卜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花下眠道:“《八十八仙图秘诀》刚到手,便被蒙面人所劫……本来江湖争斗,强者为尊。我花下眠技不如人本也无怨无悔,只是这口诀是他人赠送,即是人家的一份寄托,也是我大展宏图的基石,对我意义非凡。当然我也不是损人利己之人,紫卜姑娘若是肯卖在下一个面子,拿出秘诀与我分享拜读仙图心法,在下感激不尽。”花下眠一番话震惊所有人,言外之意便是紫卜抢了他的心法秘诀。
紫卜冷笑道:“你怀疑是我?抢了图?”
江寻惊道:“花兄!可有什么误会?”
花下眠没有理会江寻,反而转向紫卜,冷声道:“在紫卜姑娘眼里,在下是不配分享吗?”
紫卜仰天大笑道:“你以为把我的剑踢下水,就可以逼我就范?”
花下眠与紫卜对视片刻后,道:“那就是承认了!”
眼见紫卜没有开口,花下眠继续道:“以我的实力,哪配与紫卜姑娘交手,只是人太过脆弱,再大的船也敌不过狂风巨浪,更何况还是一条破船。”
花下眠一言未尽,便听到熊霸天大喊道:“他娘的船怎么进水了!”
花下眠道:“我虽然技不如人,但我若是与你一同葬身大海,谁又能拦住我。”说着便拔出来长剑,若铁心破釜沉舟,当真是易如反掌,登时!众人惊得面色苍白,花下眠霸气道:“交出仙图口诀!”
紫卜大笑道:“想要自己来取!”
话音未落,‘扑通’一声,紫卜一头扎进了海里。
江寻一惊,朝大海望去,不见了踪影,花下眠走进船舱,脚下一蹾,登时!渗水的洞便被封死,原来花下眠偷偷在船上做了手脚。
冷月不禁问道:“您怎么知道是她?”
花下眠道:“从我手中抢走八十八仙图的人,虽然黑衣蒙面,但那奇快的身法,和虎彪的气味,除了她还有谁?”
冷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昨晚下毒之人也是她了!”
江寻接道:“下毒另有其人!”
冷月追问道:“是谁?”
江寻沉吟道:“这要问花兄了!”
冷月好奇的目光落在了花下眠的脸上。
花下眠道:“知我者,江兄也!没错!毒是我下的,本来是想拿下她的,我疏忽的是血精石竟然百毒不侵。”
冷月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居然是你……亏我们还那么信任你……”
花下眠拱手,道:“情非得已,还望各位见谅……”
江寻道:“虽然如此,但这件事真的是紫卜姑娘所为吗?”
花下眠道:“之前我拿不准,就在刚刚,我才确定。”
江寻失声,道:“如何确定?”
花下眠沉吟道:“因为她是天方教的圣母,江湖绰号:火狼花!乃天方教的‘三尊’之一,在天方教地位仅次于教主北辰和教后浪里白。”
冷月失声道:“他看起来年龄不大,怎么会如此厉害?”
花下眠道:“他们遵循着一种古老的传承方式,抽签决定的。”
冷月道:“还有这种事?我怎么闻所未闻?”
花下眠淡然一笑:“天方教行事隐秘,据说教主北辰曾被天印追杀,为了保命深居简出少与江湖上来往,你不知道并不奇怪。”
虽然一路风浪颠簸,倒也算顺利,一上岸漠北五熊便撒丫子般疯狂跑去,花下眠意气风发心中暗道:我回来了,我花下眠失去的,我要十倍拿回来!
江寻却是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一方面为紫卜安慰担忧,二方面就是继续寻找父亲。
五熊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大声讲话放声狂笑,好像土匪下山,生怕路人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晓梦拉住江寻调侃道:“江大帮主,你这几个手下,走出了天王老子的气势,江洋大盗也没他们这般猖狂。”
江寻淡然道:“只要不惹祸,就由他们去吧!”
一行人来到一家名为东来的客栈,分两处落座,熊霸天道:“总算接了地气,可以歇歇脚了!”
众人一边喝水休息一边等着酒肉佳肴,晓梦道:“舒服!这才是人待得地方,海外孤岛,那鬼地方,老娘我可再也不想去了。”众人听了哄堂大笑,唯独独孤传面不改色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喝水,众人也早已习惯他的沉默。
一番嬉笑,花下眠突然眼色一变,低声道:“我们被盯上了!”
众人闻言一顿,不由得面面相觑,眼角向周围瞄去。花下眠突然面色一变,拍案而起,道:“只有酒肉,没有歌舞,乏味!乏味!”
说完起身便走,江寻等人紧跟而去,留下了漠北五熊在胡吃海喝……
两名素衣男子鬼鬼祟祟的跟着一行人,在一个人烟稀少的拐角处,二人一拐,正撞上花下眠的埋伏,两柄利剑指着二人的咽喉,花下眠道:“朋友!哪一路的?”
两人倒也不慌张,回道:“我们主人想见你!”
花下眠笑道:“呦呵!这是冲着我来的!你们主人是谁?”
男子回道:“恕我不便透露,您若有胆子,请跟我来。”
花下眠道:“你主人若有诚意,现身便是,何必九曲十八弯的故弄玄虚。”
那男子轻蔑一笑,道:“身为望江楼的新一代楼主,还有不敢见的人吗?”那男子一语道破花下眠身份,众人大吃一惊,看那男子貌不惊人,剑抵咽喉却是出奇的从容,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花下眠沉思片刻后,命道:“带路!”
冷月一把拉住花下眠,道:“你就不怕是公良羽的圈套?”
花下眠道:“通州城是望江楼的腹地,仙天门的手还伸不到这里。”
一行人来到名为岗子村的院落前,花下眠暗声交代道:“两个时辰以内我若是还没出来,你们就杀进去。”
冷月讥讽道:“你不是自负这是望江楼的地盘吗?怎么也开始害怕了?”
花下眠一脸苦涩的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初到此处便给人盯上了,要么我们中间有奸细,要么此人对我了如指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身为楼主,身系整个望江楼的安危,岂能不谨慎行事。”花下眠向来从容,这次少有的心虚,说起话来也显得凝重不少。
江寻道:“花兄放心去,我暗中跟随,其余人在此等候!”江寻虽然没有太多雄心壮志,却也想成为一方豪杰,也免得被鬼婆等人欺辱,如今与南宫府决裂,当前最好的选择便是抓住花下眠这根稻草。
花下眠走进村落,引路男子进了村落便飞速离开,另一男子将花下眠引到了处亭台中,拱手‘稍待’便也离开,亭台依水而起,池塘里,三只大白鹅在寻觅食物,青石板长道另一侧种满了向日葵,花下眠若无其事的随手摘了一朵向日葵,斜躺在栏杆上便悠哉的磕了起来。
不多时!但见一人飞跃而来,脚点葵叶,如蜻蜓点水,身法奇快,三次纵跃便从天边抢到身前,落地时已呈单骑跪地:“拜见楼主!”
花下眠定神一瞧,正是先楼主凌风的得力干将宋丹萍,宋丹萍向来独来独往,生性孤傲,又带了半张面具,虽是同门,却也生疏……
花下眠狐疑之下,暗自揣测:凌师兄拜我为望江楼的楼主,她拜我并不稀奇,只是为何神秘兮兮的,令人费解……
当下笑问道:“宋师姐!此番举动令我费解啊!”
宋丹萍道:“情非得已!楼主有所不知,您失踪的这几个月,望江楼出了点状况。”
花下眠隐约感觉不妙,正色道:“起来说!”
“你失踪的这段时间,赫连山不仅争得十二位楼主的支持与默许,也得到了仙天门势力的支持,以代理楼主身份执掌望江楼,由于您迟迟未现身,他准备……正式接管望江楼。”
花下眠闻言如雷轰顶,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问道:“什么时候?”
宋丹萍道:“三日后!”
花下眠沉思片刻后,接道:“他接管也好,这么重的担子,我也扛不起来,我资历尚浅,难以服众。”
花下眠正话反说,意图试探宋丹平,宋丹平不动声色,沉默以对,花下眠道:“你为望江楼立下过汗马功劳,无论谁接管都不会亏待你的。”
宋丹平脸色一黑,口气沉重的说道:“可先楼主的遗命,是让你来接管望江楼。”
花下眠并没有为宋丹萍的话盲目感动,心中暗道:宋丹萍冒这么大的险,也要追随我,该不是赫连山派来试探我的吧?
嘴上却道:“是啊!凌师兄所托不敢忘怀,可赫连山觊觎楼主之位很久了,而今站稳了脚跟,如何轻易放弃。”
“呛啷”一声脆响,宋丹平骤然发难,剑鞘化作一道凌厉的风,直逼花下眠面门。花下眠表面看似闲庭信步,实则早有防备,头颅轻摆,巧妙地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势,随后身形暴起,如同灵燕穿云,绕着亭柱轻盈盘旋,躲避着宋丹平的连续追击。
宋丹平不甘示弱,借力跃起,脚尖轻点亭梁,身形凌空,长剑挥舞间,带起阵阵剑鸣,剑光如织,尽显其师承凌风“一叶知秋”剑法之精妙。剑势凌厉,银光闪烁,时而矫健如龙腾九天,时而柔和似水波轻拂,又似夜空中绽放的火树银花,绚烂夺目。
花下眠面对这等攻势,不敢有丝毫懈怠,手中长剑舞动,密不透风,同时身形灵动异常,左突右闪,企图寻找反击之机。
“铮铮铮!
刀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就在双方剑影交错、难解难分之际,花下眠瞅准了一个破绽,猛然间一招“直捣黄龙”,剑尖如电,直指宋丹平眉心。
然而,宋丹平早有准备,长剑顺势一转,化为一股旋风般的“金蛇缠绕”,不仅巧妙化解了花下眠的攻势,更借力使力,将花下眠的剑轻轻一挑,花下眠只觉手臂一阵酸麻,长剑竟不由自主地脱手而出。
花下眠骇然之下,连退两步,突然倒地,宋丹平身形一展,如泰山压顶般落下,单膝重重顶在花下眠胸口,将其牢牢压制,长剑则稳稳横在了花下眠的脖颈之上,剑尖寒光闪烁,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一幕,显然证明了宋丹平在之前的交手中并未倾尽全力,其实力之深,可见一斑。
暗处的江寻本要出手相救,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耐住性子,隐藏下来。
花下眠眼角一瞥,却见江寻躲在杨树半腰处,蠢蠢欲动,花下眠摇了摇头,示意他按兵不动,同时说道:“宋师姐!果然剑法高超,深谋远虑,拿我人头去赫连山那里请赏吧!”
宋丹萍豁然起身,长剑一掷,噔得一声插在了地上,愤愤道:“你这剑法,怎么能对付的了赫连山?”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中带着失望。
花下眠倒吸了一口凉气,宋丹萍那是要拿他,分明是在试探自己功夫,当即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心说:原来是在试探我的剑法,宋丹萍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以下犯上。
想到了凌风狂傲不羁,跟着他的人,异于常人倒也没有什么奇怪,当下道:“你真想辅佐我?”
宋丹萍道:“先楼主遗命,丹萍至死不渝!”
花下眠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不再怀疑宋丹萍的忠诚,言归正传道:“你有多少人马?”
宋丹萍道:“算上我七十八人!”
花下眠心中一沉,这点人马对付赫连山,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望江楼旗下的十二楼,每一楼都有数千人,总共加起来五六万总是有的。
花下眠陷入了沉思,宋丹萍道:“硬拼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倘若你有七层的一叶知秋,倒还镇得住他们,符合楼规,万一赫连山以‘你没有一叶知秋的精髓功法’为由,突然发难,恐怕没有人会站在你这边。”
花下眠蹙眉思量良久,忽然开口道:“把我回来的消息散播出去!”
“这……”宋丹萍一愣,显然对于花下眠的做法难以理解。
花下眠解释道:“敌强我弱!按理说我们需要暗中行事,可别忘了,若是暗中较量,赫连山依然占尽优势,他若暗中加害,我真就是死有余辜。不如反其道而行,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还活着,只要戒指在我手上,赫连山接任楼主,便缺少合理性。”
宋丹萍道:“挑动人心,让赫连山的恐慌,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消息散布出去以后,必然遭到赫连山的劫杀,也是九死一生。”
花下眠目光坚毅的望着远方,道:“我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会任人宰割,眼下形势只能在夹缝里求存,我没有选择的余地,话说回来!就算我交出戒指,赫连山一样不会放过我。”花下眠手指一弹,一颗瓜子,如钢钉一般钉在了杨树上,他沉吟道:“只有孤注一掷,才有机会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