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柔轻轻摇头：“夫君，我知道你有许多话想对我说，你说吧，我听着。”
姜若凡大手轻抚她的脸颊，有些心疼出声。
“你瘦了许多，这一年你受累了，对不住，都是为夫不好。”
沈佳柔再次轻轻摇头：“别说这样的话，没有把你保住，是我无能。”
会了二十多年医术，可她连自己的丈夫都救不了，此刻的她特别无助。
“不，是我命数已定，跟你没关系。能多活这一年来，我已然很满足，只是以后委屈了你和孩子们。”
白芸素抱着姜华瑾痛哭，南柒抱着姜子怡痛哭，苏嬷嬷和何嬷嬷安慰着姜子文等人痛哭流涕，她们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突然。
病床上，姜若凡气若游丝，只出气不进气。
“夫人与我恩重于山，救我姜家族人于水火，是我们姜家负了你，我欠你一句对不住，若是我死后，希望夫人不要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若有良人，还望你再嫁，只要对方是真心待你的。”
沈佳柔摇头：“我有你和孩子们就够了。”
姜若凡摇头：“不，你还年轻，余生还长，不应该就此虚度，对你太不公平了，你答应我好不好，这是我最后的要求和期盼。”
姜升平适时劝慰：“长公主，您就答应吧，免得若凡他死不瞑目啊，就当父亲求您了。”
沈佳柔痛苦点头，眼泪滴落在姜若凡的手背上，他再次抬手为她擦拭眼泪。
“夫人还是笑起来更好看，以后一定要多笑笑。”
“好。”
“我想听你说一句话。”这时候的他已感觉自己真的快不行了。
“夫人还没说爱过我呢。”虽然他们日常相处中都是爱意，可他还是想在最后的时光里，听到她亲口说出来。
众人看向沈佳柔，她抬头认真看向姜若凡。
“我心悦夫君已久。”
听到心满意足的答案，姜若凡幸福笑了笑。
“臣也心悦夫人已久，在那年成婚……之……日……”
待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后，抚摸沈佳柔的大手无力垂落在床。
沈佳柔一看眼泪流的更快，心仿佛空了。
“若凡……”她没有夫君了。
姜子文等人一看母亲的反应痛哭出声。
“父亲。”
“父亲。”
姜华瑾挣脱开白芸素的怀抱，快步跑向床榻边，对着姜若凡的遗体痛哭不已。
“父亲。”
姜若云赶到，只听见孩子们的痛哭声。
她的大哥没了？
摄政长公主府挂起白布，唐文宗从都察院赶来发现为时已晚。
“老爷，驸马薨了。”李乐松连忙扶住他家年迈的老爷。
“走，进去。”
姜若凡的离世很突然，甚至是毫无征兆。
一名宫人快步进正殿禀报：“启禀太皇太后，驸马薨了。”
喝茶的太皇太后突然手一松，茶杯滑落在地，顿时四分五裂。
“驸马薨了？哪个驸马？”
宫人抬头道：“摄政长公主的驸马。”
太皇太后震惊不已：“怎会，前段时间不都好好的嘛。”
甄姑姑与桂嬷嬷同样震惊不已。
安和宫的太后大惊道：“什么？摄政长公主的驸马薨了？”
荣王府
荣王与荣王听着这离谱的消息大惊失色。
“什么，驸马姜若凡薨了？”
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季辰宇，他直接骑着马到摄政长公主府查探实情，可看着门口挂起的白布震惊不已，尤其是灵堂中放着的金丝楠木棺材。
季辰宇不可置信抬脚走进去，罗成紧跟随后，保志青一见连忙唱报。
“皇上驾到！”
烧纸钱的沈佳柔手一顿，她缓缓起身转身朝季辰宇行礼。
“臣妹参见皇兄。”
看着已换上孝服的四皇妹，季辰宇这次是彻底相信了，他俯身弯腰扶起仿佛风一吹便要倒的人儿。
“四皇妹，驸马是何时走的？”
“一个时辰前。”
季辰宇一时不知说什么，千言万语最终只能沉重抿唇开口。
“节哀顺变。”
“谢皇兄。”
荣王赶到摄政长公主府，看着眼前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
“臣参见皇上。”
“大皇兄免礼。”
荣王看向一身孝服的沈佳柔，急忙询问：“四皇妹，这到底怎回事，好端端的怎突然就薨了？”
他真的不敢相信，明明几日前还同他喝过酒的，今儿个突然人就没了。
紧跟着赶来的还有十三王、十四郡王、玉王及十王爷，在看见十王爷的时候，沈佳柔的眼神明显更冰冷一下，荣王还因此深深看了眼十王爷。
哎，老十与四皇妹之间的关系，这下再也没机会补救，她失去丈夫，孩子们失去父亲姜家二老失去嫡长子，这题永远不解。
十三王与十四郡王同时看向沈佳柔宽慰。
“四皇姐，节哀顺变，您一定要坚强。”
“是啊，四皇姐，孩子们都需要你，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从前姜家的顶梁柱是沈佳柔与姜若凡，如今只剩她了。
沈佳柔收敛悲伤情绪，朝两位自己养大的弟弟们点头。
“四皇姐明白，让你们担忧了。”
因着沈佳柔在朝中的地位，所有人都来吊唁，摄政长公主府的门槛每日都快被踩烂了。
摄政长公主府因姜若凡的突然离世，府中戒备加强比平日里的多一半，一直到姜若凡下葬这日。
心满意足离去的姜若凡，出殡这一日连天气都给力，阳光明媚的天空甚至都没一点儿白云遮掩。
张梓柔看着此情此景：今儿个天气真好，正适合下殡，看来老天都在看重她们驸马。
沈佳柔微微抬头看天，也很满意这样的天气。
作为嫡长子的姜子文负责打幡，其他兄弟姐妹各跟在后面。
在看着丈夫的棺材被一点点儿掩埋，沈佳柔双颊落下两行清泪。
她们终归到不了白头，从十二岁开始陪伴在她生命中的丈夫，在她三十岁这一年彻底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以及生活里！
遗憾吧，肯定是有的，她们的爱并不是轰轰烈烈，而是平平淡淡、细水流长的。
她身后的姜家众人泣不成声，孩子们更是哭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姜子怡与姜华瑾梨花带雨的小脸上满是咸咸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