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帮忙打?”杨老六说话时犹豫不决。
杨老七惊讶地看着哥哥,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没事,几乎以为六哥疯了。
“六哥,你仔细听听那炮声,是我们能随便插手的吗?是想找死,还是厌倦了当海盗?”杨老七话语中带着讥讽。
杨老六大眼一瞪:“我哪有那么傻?帮忙就得冲到主战场去?”
他指着那些四处游动的快剪船:“为了避免妨碍红毛人的战斗,我们应该把它们赶走!”
杨老七苦笑,哥哥的打算实在让人费解:“六哥,我们追不上的。”
这几天追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杨老六好像都忘了。杨老七的眼神透露出无奈的同情。
“正因为追不上,才更要追。如果能轻松追上,那不就追进战场中心去了?”杨老六解释说。
杨老七无言以对,心里却闪过一丝得意:这样,我们先走一步,让其他海盗和红毛鬼子互相牵制,不是正好?
还没等杨老七对哥哥的计划表示不屑,就听见杨老六破口大骂:“郭怀一,你这个背信弃义的东西,怎么能丢下兄弟自己逃跑?”
杨老七心里嘀咕:你刚才不也想跑?
“我们也撤。”杨老六果断地下令。
“继续追?”杨老七不明白。
“追什么追,再追下去,别人都撤了,就剩我们和红毛鬼子垫后了。”
杨老六急道,“快走吧,免得红毛鬼子一旦打败,连我们都一起收拾了,那不冤枉死了!”
郑芝龙见海盗们都撤离了战场,远处的炮声轰隆作响,终于露出了笑容。
天助我也,郑芝龙幸运地度过了难关。他马上命令:“检查还能航行的船,出海巡逻,说不定能有收获。”
郑芝龙的手下接到命令立即行动,战争使人成长,原本松散的海盗们,在日复一日的生死搏斗中,动作越来越敏捷果断。
损伤较轻的船只迅速修复,扬帆起航,小心翼翼地向战斗残留的地方接近。
“将军,不能再近了,否则可能会被困。”
郑芝龙望着前方烟雾弥漫的海域,知道这时插手无益,只能追击那些零星逃跑的敌人。
烟雾弥漫之中,陈副将的声音坚定无比。
“升上号令旗,让毛承禄将军的队伍迎上去对抗那些红毛夷的武装商船,剩余的舰队跟着旗舰转向,持续开炮,直攻红毛夷舰队的核心。”
双方就像两条巨蟒缠绕交错,随即转身,炮声轰隆震耳欲聋,更加激烈,大海都被这震动震撼。
爆炸声中,炮火编织成死亡的罗网,浓烟遮蔽了天空,船体碎片漫天飞舞,血色染红了浪涛,残缺的手脚散布在海面上,哭泣与绝望相互交织。
副官扯烂衣襟,匆忙包扎伤口,强忍着疼痛,对佐恩司令哽咽说:
“长官,我们……输了。”
“今天,可能是我们魂归天堂的日子,再也回不到那片养育我们的土地了。”
佐恩擦去额头上的鲜红血迹,满脸是血和不甘,他的嘶吼穿透了硝烟,“没到山穷水尽,怎能言败?黄皮肤的人怎么可能胜过我们!”
“长官,面对现实吧。”副官苦笑,声音发抖,“他们的船只更强,数量也多,火力更猛,我们一炮的威力,他们能回敬三炮。”
“长官,败势已成定局,要么英勇战死,要么找机会撤退。”
副官指着一个被弹片击中的水手,那人已成碎片,“再犹豫,撤都撤不了了,到时候,恐怕连掌舵的人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副官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理想和信念在残酷的现实中破灭。
东印度公司远东舰队的荣耀,可能就要这样随风消散,副官心里一片迷茫,回家的路在哪里?
又有多少船只能够穿越战火,再次回到巴达维亚港?
又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佐恩紧闭双眼,脸部扭曲,痛苦不堪,“回家的路已经被截断,我带领舰队出征,只有胜利才是回家的路,而现在,这条路已经没有了。”
“长官,这不是你的错,是情报有误,敌人太过强大。”副官安慰他。
“巴达维亚的贵族,阿姆斯特丹的绅士,不会仔细追究。他们只知道,我让公司的舰队全军覆没,损害了利益。”
“惩罚,必须要有人承担。”
“回去,等待我的将是地狱般的审判,家人也会受连累。”
“只有以死谢罪,或许能暂时平息怒火,给家人留下一线生机。”
“长官!”副官眼里满是悲伤和无奈,心里暗暗祈祷,你若决定赴死,别拉着大家一起去!
轰隆一声,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一艘武装商船化为火海,瞬间消失。
“维恩号……维恩号没了。”副官痛哭失声,呼唤着,“司令。”
佐恩艰难地睁开眼睛,视线透过熊熊火焰,“作为远东殖民舰队的司令,我命令你们,撤退。副官,指挥权交给你,带他们回家。”
“我带着他们出海,却无法带他们回来,拜托你了。”
说完,佐恩沉重地走进了船长室,关上门,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关门的巨响,仿佛敲响了绝望的丧钟。
“船长!”副官呼唤,四处张望,“人都哪儿去了?”
水手长拖着残破的身体,血迹斑斑,蹒跚而来,“长官,船长牺牲了。大副呢?”
“大副、二副,都阵亡了,敌人的炮火太猛,无人幸免。我是水手长,其他人手,只剩下不多了。”
“升起撤退的信号,撤,撤,撤!”副官嘶吼。
“司令呢?”
“司令,牺牲了,在船长室里。”
水手长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明白,一边跑一边命令还能行动的水手扬帆撤退。
副官望着紧追不舍,疯狂攻击的敌舰,痛苦地闭上了眼,然后发出了最后的命令,“撤退,分散突围!”
水手长在惊讶之余问:“长官,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水手长,执行命令。命令各舰解散队形,各自突破,分散撤离。”
“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