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淑安葬之后,孙权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当年十一月,强撑病体完成了祭祀的孙权,立刻就病倒了。而此时,诸葛恪也回到了建业。
“武卫将军,究竟怎么回事?陛下的身体怎么垮的?”,诸葛恪眉头紧锁,赶紧询问着孙峻,后者也是叹了口气:“皇后薨逝之后,陛下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十一月的祭祀,本来我们都劝陛下说让太子代理,可陛下一意孤行,一定要亲自去,这才……唉。大将军,陛下的脾气您也清楚,哪里是我们劝得动的?”
诸葛恪无言以对,又看了看殿内,轻声道:“陛下身体不爽,武卫将军近身侍奉,还请多多留意,恪拜托了。”
孙峻点了点头:“请大将军放心,孙峻一定注意。”
诸葛恪叹息着离去,孙峻眯了眯眼睛,随即又走了进去。
孙权哑着声音问道:“刚刚是元逊来过了?”
孙峻点头拱手:“是的至尊,刚刚的确是大将军来了,他十分担心您的身体,特地前来进行探望,只是因为没有您的命令,也不敢擅入宫禁。”
孙权微微点头,突然说道:“子远,你说朕百年之后,太子年幼,何人可以辅政?”
孙峻赶忙跪了下来,恳切道:“至尊恕罪,托孤之事,臣不敢乱言,还请至尊您保重身体,此等大事,可以徐徐图之。”
“朕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今天说说心里话,朕不怪你,说罢。”,孙权叹了口气,扯出了一丝笑容,面容却满是疲惫。
孙峻沉吟片刻,只好说道:“自然是大将军诸葛恪,威名远扬,可负重任,至尊以为如何?”
孙权默默摇头:“朕总觉得他刚愎自用,不是个听劝的人,要是给予他高位,只怕于国政会有妨害啊。”
孙峻则再次行礼说道:“陛下,眼下江东诸臣,论才干,论威望皆不如大将军,若是任命他人,只怕会有疑虑,陛下要是有所担心,不妨就任命几个老臣从旁协助规劝,这样也可以稳妥一些。”
孙权叹了口气,沉思了半天,还是说道:“你先退下去休息吧,此事朕要好好想一想……”
孙峻点点头,默默退了下去。出宫之后,又很快上了马车,去到了全公主府邸。
“果然不出姑母所料,陛下担忧诸葛恪的性格,对于是不是要托孤给他,疑虑重重。”,孙峻详细说明着情况,紧接着问道:“姑母,小侄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极力推荐诸葛恪,只是……若是如此,陛下百年之后,诸葛恪势大,又该如何是好?”
孙鲁班却笑着说道:“父皇说诸葛恪刚愎自用,的确是一点都没有说错,所以此人要是上位了,定然难以结交各方,斡旋朝野,你孙峻先推荐他上位,便是与朝臣们站在了一起,等到日后诸葛恪与大家疏远,你以武卫将军以及宗亲的身份,自然可以一呼百应的铲除诸葛恪,顺利地接掌权力。”,许是觉得口渴,拿起了一旁的花茶饮了一口:“眼下当务之急,是要除掉另一个人,中书令孙弘。”
“他?”,孙峻一愣,随即也想明白了其中道理:“姑母的意思是,借刀杀人?”
孙鲁班十分满意:“你也不笨,正是此意,当初孙弘派人矫诏杀死了朱据,这件事做得隐秘,还没什么人知道,不过,你想办法将这件事不经意地透露给诸葛恪,让他去与孙弘争斗,将他除掉。”
孙峻眼睛一亮,立刻拜服:“还是姑母深思熟虑,小侄领教了。”
孙鲁班点了点头,又说道:“眼下父皇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这段时间蛰伏待机,不要轻举妄动,你这个武卫将军的职位,以后可是很重要的。”
“多谢姑母指点,小侄明白了。”
又是几个月的时光,孙权在榻上已经无法起床,孙峻则是“假装”无意地散播出去,当初朱据死时,孙权不知情的实际情况,诸葛恪和孙鲁育知道之后,也是切齿愤恨。孙鲁育向诸葛恪哭求处死孙弘,诸葛恪只能派人好意安抚,请孙鲁育等待时机。
五月,孙权已经感觉身体到了极限,不得不仓促选定了几位辅政大臣。
“臣叩见至尊!”,诸葛恪、滕胤、吕据、孙弘以及孙峻等人,在床榻旁边,恭敬地下跪。
“诸卿平身。”,孙权已然是有气无力,“今日找你们来,也是要托付国家之事,昔日汉武帝遴选贤臣托孤,辅佐幼主,这才有后来的昭宣盛世,朕今日欲效法前人,还望诸位并力合作,辅佐太子。”
“臣等领旨!”
“孙峻,上来宣读诏书!”,孙权摆了摆手。
孙峻点了点头,恭敬上前接过诏书,宣读了起来,在场的五个人都有官爵上的提升,首先是命令诸葛恪兼任太子太傅,中书令孙弘兼任太子少傅。加滕胤为卫将军、领尚书事。命吕据为右将军。武卫将军兼侍中孙峻,加封都乡侯。有司诸事一统于诸葛恪,惟杀生大事然后以闻。
“朕这个病恐怕也好不了了。”,孙峻念完了诏书,孙权也微笑着开了口:“国事,朕就全部托付给了诸位,太子也交给你们了,一定要好好地辅佐,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诸葛恪早已经涕泪纵横:“臣等这么多年蒙陛下信赖拔擢,一定以死报国,忠心侍奉您与太子,还请陛下已经保重好自己,千万不要因为忧思过度而伤了身体,一定要早日康复啊。”
孙权笑了笑,摆了摆手:“孙峻留下侍奉,其他人退下吧。”,于是除了孙峻留在殿内,其他人也是唯唯而退。
出了殿门之后,孙弘则是朝着诸葛恪行礼:“太子太傅有礼,日后还望我们精诚合作,为国尽忠。”
可诸葛恪对孙弘口蜜腹剑的本领也是十分清楚,也是恭敬地回礼:“太子少傅客气了,你我同僚不必如此,恪也没有多想,只是期盼着陛下早日康复,不敢言他。”,说完也是笑着离开了。孙弘也是眼神冷了一下,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至尊尚在,就斗得跟乌鸡眼一样了。”,吕据忧虑地叹了口气,一旁的滕胤却说道:“他们两个的事情,咱们就不要掺和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
吕据点点头,但回看了一下殿内,眼神的忧虑却并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