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针转动,美梦化作噩梦。
这一整夜,失眠直至天明,才渐渐有所睡意。
恍恍惚惚里,又做了一场梦。
美好过后,瞬间惊愕醒来,打开手机看去,才过去不到一分钟。
心慌涌动,难以平静。
难以描述这样的我。
难以诉说自那之后,我的各种无处安定。
手机响了,不是闹钟,而是电话铃声。
依旧是休息日,早上七点半,我不知道谁会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至少,目前以来,还没有谁大早上直接给我打电话。
当然,公司工作除外。
但我想说的是,这个点,工作几乎很少。
意识清醒的我,整夜无眠,此刻听着手机铃声响起,下意识里,我好似有所期待。
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看了眼,然后愣了愣。
最终,我还是接听了虞烟打来的电话。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我知道你今天有空,出来吃饭,我请客。”
听着电话里,虞烟好似刚睡醒,又仿佛比我更清醒的声音。
我想不到该说点什么,下意识准备答应,可又回想起前半句,我陷入了犹豫。
“就我们两个人,不会有谁的。”
我许久未语,虞烟声音稍大,似乎知晓此刻我的状态。
“中午吗?”我问道。
“要是你想现在也可以,我马上开车过去。”
从虞烟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判断,似乎她真的准备现在就过来,好似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行。”
“嗯,等我,马上到。”
说完之后,电话很快挂断。
我也起身,稍微洗漱一番,穿好衣服,来到楼下等待。
十分钟后, 虞烟那辆黑色凯迪拉克ct5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直接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昨天晚上又失眠了吧。”
随着车辆启动,行走在路上,虞烟开车之余,看了我一眼,表情带笑的打开话题。
“确实有点没睡好。”我点头。
“你昨晚,多久回去的?”虞烟问。
“十一点多吧。”我稍稍回忆。
“小苏呢?”
“差不多,一起回的。”
过了许久,车辆行驶在一段人少的车道上,虞烟又看了眼我。
“昨天很晚,小苏给我打了电话,想知道说了什么嘛,关于你的。”
听到这里,原本沿途看风景的我,心绪微动,但目光和神情未变。
“小苏说,有人要回来了,你的心,动了!”
车窗玻璃被我打开了一道很小的口,吹来的风,凉飕飕的,令我冷不丁脸庞微僵。
我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忽然变化,还是说,车里打开了空调,温差变化使然。
又或者,一时之间,我有些分不清春夏秋冬,四季冷暖!
总之,我的心跳起伏,在这一刻,被风吹动。
摇摇晃晃,不知所以。
“是吗,但她好像没和我说这些。”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不太愿意在此刻,聊起关于这个,虞烟特意问起的话题。
是我觉得不妥,还是说,这件事就我自己而言,本身就没有什么兴趣?
“呵呵,这句话,是小苏让我跟你说的。”
虞烟很少见的轻笑出声,随即在这条好似无人的车道上,用力踩了一脚油门。
车速渐起,推背的感觉随之而来,令人心驰神往。
没多久,虞烟把车子停在路边,走进一家虞烟经常去的早餐店。
靠窗边的位置,我和虞烟面对面。
来北京也有几年了,我依旧喝不惯那豆汁,反倒是北京炸酱面,我觉得挺合我胃口的。
一人一碗炸酱面,然后没有其他的了。
看着热气腾腾的面,以及味道香浓的炸酱,一夜失眠的我,食欲大起。
同样的,此刻虞烟竟比我还先一步吃了起来。
很快吃的差不多后,我们几乎同时抬头看去,面对面,少见的让我感觉有些尴尬。
跟虞烟对视,我好像仍有些许羞涩,不知从何起。
是今天虞烟特意化了妆,涂了口红,还有那自然落下的秀发,如此让我着迷了?
还是说,此刻像极了同龄男孩跟美丽女孩坐在一起时,那种让人心本性的悸动?
好像都不是,好像就是单纯的,有些不适应。
想来,谈不上尴尬与害羞吧。
毕竟,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熟了好不好。
“一年前,这个时间,这个位置,我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叫苏鲜的女人。”
不经意,也有些突然,但我知道,这句话,是虞烟很早就准备好的。
此刻说出来,不过是顺其自然,不算意外。
“那一年,你正处事业上升期。”
“那一年,她病的很严重,写了一封信,让我交给你。”
虞烟不再去看我,打开手提包,果真取出了一封不似崭新的信。
‘写给亲爱的姜!’
信封上的行楷字迹,我不可能认错,更不可能忽略。
“那年那天,今年今天,我在手机里设定了重要事项,其实我也在等这一天。”
虞烟安静说着,随后又看了眼手腕的表。
“时间也刚刚好。”
话音落下,虞烟将手里的信封反面朝上,放在桌上,轻推到我面前。
“等回去了再看吧,此情此景,不太适合!”
虞烟轻声提醒,止住了我下意识的冲动。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其实我的疑问比你更多。”
“你不必问我,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了你。”
“我跟你申请了休假。”
“带薪的。”
“截止日期是人工智能联合投资项目正式启动那天。”
“我算了算,至少还有一个月。”
“我会等你的。”
“无论多久!”
透过窗户玻璃,我目送着虞烟上车,然后独自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就这样看着。
太阳有些晃眼,店里的人太多,直到对面也有人了,我这才离去。
“大哥,这是你的信吧!”
我缓慢的走到店门口,后面传来了陌生的声音,将一封信递到我面前。
顿时,我满是惊慌,心绪难以安定。
我的记性是有多差啊,刚刚片刻,如此重要之物,竟能落下。
简直了,此刻我自己都有些无法原谅自己。
甚至我很想直接就这样用力扇自己两巴掌,以示清醒。
接过信封,带着谢意。
然后我又回头,站在人群里,盯着那张靠窗桌椅,看了许久才离去。
早餐店离公司不远,距离我住的地方也不远。
公交车,地铁站,或者打出租车,半个小时内,绝对都能到。
而来时的路,我才反应过来,是虞烟有意的,绕了道。
我最终决定走回去。
因为在公交站等车时,我看着手里的信封,走神许久,错过了几乎不止一班到家的车。
地铁站里,也是这样,来来回回,我始终没能上车。
至于出租车,我上了车,然后却迟迟说不出要去哪儿,弄得很不好意思,感觉司机师父就差把我当成神经病。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我将信随手放在桌上,然后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坐在了电脑屏幕前。
我在思考一个萦绕我许久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很早就有猜测。
今天上午,虞烟的话里,又告诉了我关于问题和答案的一切。
‘她……’
‘病了?’
‘销声匿迹,生…不明。’
这一切种种,都发生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在我不经意的时候。
可昨晚苏雨秧又仿佛在提醒我,问题的答案不是这个,也非这个问题。
不对,苏雨秧想说的话。
现在想来,大抵是我理解错了。
所有问题的答案,应该都在这封信里。
但我不敢去拆开,更不敢去看哪怕一眼。
因为我很清楚,一旦真相清晰明了。
我会恐慌,无边无际。
我也更怕揭晓最终答案,我真的会疯掉。
我知道我怕了,从心底,到骨子里。
逃避,回避……
似乎一直都是我处理这些事情的首要方式。
软弱,无能……
似乎一直都是我对待这些事的常态和内外表象。
不是的,在我思考过后。
这些都是片面的自我谴责。
并非真实的我。
那到底,怎样才是真正的我!
……
此我非我,众生万相皆是我。
此我是我,万相众生皆非我。
……
入夜。
我独自站在窗台。
最终还是咬牙拆开了信封。
一张照片。
两页写满的信纸。
还有枚黑色的内存卡。
…
…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