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离阳与北莽的边境,群山环绕,云雾缭绕。
山林中,原本悠然自得的年兽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惊扰,纷纷四散奔逃。金铁交鸣声中,一支披金执锐的铁骑如破竹之势,在山林间疾驰而过。
那骑兵的甲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一片金属都打磨得如同镜面一般,闪烁着寒光。他们手持的兵器,或矛或剑,皆是锋利无匹,似能劈山断水。
马匹更是高大健壮,皮毛光滑如缎,均是北莽所产精锐马匹,胜过离阳寻常马匹良多。
每一步踏下,都仿佛要将地面震裂。
铁骑中,为首数人皆是北莽异族装扮,他们身上那传统的服饰,在风中猎猎作响。
持矛者威严庄重,佩剑者英气逼人,而两鬓斑白的老者,则透露出一种沉稳睿智的气质。
此群人中不仅有中年男子,也有耄耋老人,更有一位年纪轻轻的游侠儿。
在这群人中,一个面容和蔼,却又显得雍容华贵的胖子格外引人注目。
那胖子轻轻叹息一声,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与担忧:“此行实在危险至极,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拓跋军神,您为何挑选我出行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与不解。
胖子身旁,一名年轻人闻言,却是豪气干云地笑道:“怕啥?大将军既然已经猜到了离阳的阴谋,又岂能让我们白白送死?咱们这次去,定要让那吴家剑冠知道,我北莽武者的厉害!”
话音刚落,一名黑衣男子便冷冷地接口道:“吴家剑冠?剑仙下凡?哼,不过是个虚名罢了。若真有机会,我定要生食其心肝,看看是否能助我武道精进!”
说罢,他忍不住桀桀桀地怪笑起来,那笑声在山林间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年轻人听到这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
而旁边一名配甲的中年男子则是冷哼一声,一身正气地斥道:“哼!你等邪魔妖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若不是大将军军令在前,我今日定要斩你于马下!”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不远处,一位虎背熊腰、身宽体胖的男子闻言,却是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邪魔妖道?哼!你若有本事,便来斩你爷爷试试?”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一时间,队伍内气氛凝重,剑拔弩张。
中年男子早已将手放在佩剑之上,而身形魁梧的男子也抽出了背后的长矛,另一边的黑袍人仍在桀桀桀的怪笑,状若疯癫,只是身旁一股股血红色的气息萦绕。
就在此时,一位银眸无瞳的奇异男子突然低沉开口:“噤声!”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与震慑力。
一时间,众人纷纷闭嘴,不敢再多言一句。
银眸男子环视四周,眼眸深邃,不断洞察着周边形式。
北莽大军进离阳。
哪怕是离阳故意放进去的,也不可能毫不设防!
周边定有人不断监视他们的行踪!
若是......拔除离阳的所有眼线,那他们这只队伍就成了一颗钉入离阳腹地的钉子!
不管是灭杀吴家剑冢的天才,还是攻城拔寨,离阳只要无法掌握他们的动向,完全可以扰乱后方,给凉莽边境创造巨大优势!
可是,哪怕他大宗师之境,也未曾察觉到任何离阳的眼线。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摧毁吴家剑冢的天才,此行凶险,虽有拓跋大将军谋划,但行事必须小心谨慎,若有人不守规矩......不论是谁,斩立决!。”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众人的提醒与警告。
众人闻言,皆是神色一凛,纷纷点头称是。
而那胖子则是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感到更加担忧。
就在这时,铁骑突然停了下来。
前方不远处,一座险峻的山峰挡住了去路。那山峰高耸入云,峭壁如削,仿佛一道天堑横亘在众人面前。
过了这座山,就彻底进入离阳了。
众人见状,皆是心中一紧,知道接下来的路将更加艰难。
就在这时,那银眸男子突然纵马而出,向着山峰疾驰而去。
众人见状,皆是紧随其后。
而那胖子则是紧紧跟在众人身后,心中默默祈祷着此行能够平安无事……
此时,离阳皇宫。
“报!”
一名将士小跑进一座院落,跪倒在一位黑袍僧人下方,双手抱拳道。
“北莽骑兵已入离阳!”将士大声道。
黑袍僧人闭目坐禅,不为所动,彷佛早有预料。
黑袍僧人眼睛仍不睁开,轻声道:“人马几何?”
“骑兵五千。”将士大声道。
“兵马精锐否?”僧人再次开口问道。
“皆配重甲,刀剑精良,马匹更是北莽特产军马,是一只精兵。”将士如实回答。
“领军将领何人?”黑袍僧人再问。
“北莽柔然铁骑之主,洪敬岩!”将士答道。
黑袍僧人徒然睁开眼睛,低声道:“北莽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局,居然派出洪敬岩......”
“此事有蹊跷。”杨太岁嘀咕道。
“你下去吧。”
将士领命,快步离去。
“二师傅,北莽为何明知是局还要派兵来当我们的刀?”赵楷不解问道。
此事之计策 太过浮于表面,哪怕是他,都看的出来这是一个借刀杀人的局。
“只因那吴轻舟是吴家剑冠啊。”杨太岁轻声道。
“当年吴家剑冢九剑破万骑难道令北莽仇恨如此之深?”赵楷不解道。
两百年前的事,如今派出这么多精锐,明知是死局,也要出去吴家后辈天才?
赵楷觉得划不来,至少他若是那北莽皇帝,不会如此。
“吴家九剑破万骑之后,北莽剑道高手有几人,离阳又有几人?”杨太岁淡淡问道。
赵楷仔细沉思,北莽的剑道高手细数两百年,叫得出名字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离阳江湖的剑道高手却络绎不绝。
并且......好像最顶尖的几人,皆与吴家剑冢有关!
此言一出,赵楷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北莽崇尚强者,当年吴家九剑,死了数人在北莽,其墓至今保存良好,并无北莽人肆意破坏,甚至就连他们的佩剑如今仍留在他们墓中,无人动弹。”杨太岁缓缓道。
“若是在离阳,吴家剑冢出来的长剑,还是那九个人的佩剑,恐怕早已引发江湖疯抢了吧。”杨太岁轻笑道。
“二师傅的意思是,北莽崇尚强者,所以哪怕吴家九剑破万骑,也没有多大恨意?”赵楷问道。
杨太岁轻笑:“恨当然是恨的,国恨家仇,就算旁人不恨,那一万将士的兄弟姐妹恨不恨?父老相亲恨不恨?后人恨不恨?”
“这对北莽无疑是奇耻大辱,恨是必然会恨的,但仇恨,不至于让北莽出兵往我们的陷阱里面跳。”
杨太岁不由得想起那位北莽女帝,一介女流,从皇后成为女帝,在她的手里,北莽欣欣向荣,各项实力稳步提升。
如此有魄力、有实力、有手段、有城府的女人,怎么会因为区区仇恨便失去理智。
若是说女人是感性动物,那北莽可还有那位在。
那位号称北莽军神的拓跋菩萨。
这位可不是善茬,用兵如神,不然北莽早就被徐瘸子大军踏平!
“杀吴轻舟事小,打压离阳剑道气运是真!”
杨太岁缓缓道出真相。
“所以,我给他们机会,给他们把这份剑道气运拿回去的机会!但是,他们要用东西来换!那就是这五千兵马,还有随行的所有人!”
杨太岁缓缓道。
赵楷恍然大悟,一石三鸟!
不仅除去了一个未来的陆地剑仙,还打压吴家剑冢剑道气运,另外还要吃掉北莽五千大军和数位江湖高手!
要想在吴家剑冢除去吴轻舟,来的江湖高手不够顶尖可不行,光是一个吴家家主吴见就是江湖中有名的大宗师强者。
更不说吴家剑冢隐藏的那么多剑侍、剑奴,其中高手不知凡几。
当年吴家九件能破北莽万骑。
吴家剑冢的高手可远不止九个,虽说可能实力有所不如,但撑不住数量庞大。
北莽五千铁骑,若不加上几个江湖高手,想在吴家剑冢至吴轻舟于死地,无异于痴人说梦。
“五千骑兵,刚刚好,不多不少,刚好拼个两败俱伤。”杨太岁缓缓道。
赵楷大惊,原来只准北莽过五千兵马,这五千是这么来的!
两败俱伤,到时候再下场,收拾残局,不费吹灰之力。
拿捏!
好可怕的算计,好可怕的阳谋!
“若是吴家剑冢求援怎么办?” 赵楷问道。
“放心,吴家剑冢近几日,没有书信能送出去。”杨太岁轻声道。
赵楷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只是,如今北莽竟然派出了洪敬岩领军,想来那位拓跋军神还有别的手段,看来是不甘愿当这把刀,也不愿做那只捕蝉的螳螂......”
杨太岁说道此处,眯起了双眼。
“那洪敬岩是何人物?”赵楷忍不住问道。
“那可是王仙芝评价未来江湖抗鼎之人的人物,半步陆地神仙实力,比轩辕大磐还要强上几分,北莽江湖中流砥柱之一,若是甘愿送死,怎会派出这等人物......”杨太岁耐心解释道。
“但你这位北莽军神,在我离阳,还翻不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