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世袭的权力后再想成为三公难于登天,陈氏以极大的代价换来御史大夫的官职便是想为世家留一条路,可惜在二十年后,这条路被赵婴再次亲手斩断了。
“婴。”唐王元忽然唤了赵婴的名字,“听闻你添了个妹妹,我还没来得及恭喜呢。”
随侍的赵婴笑道:“的确,她是个漂亮的姑娘。”唐王哦了一声,“你都没有看过她,怎么知道那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就算她貌若无盐,也是臣的妹妹呀。”
赵婴难得露出温柔的笑意,他没有强调自己退出家族的事情,而是直白地表达了对妹妹的喜爱,毕竟他需要一个弱点。
这不过是一个插曲,君臣两人的重点还是朝政,变法到了今天,已经是不胜便死的境地,不能退,也不敢退。
衣冠满座,却无一人知心,这条路注定荆棘遍地,且再无退却的机会。
唐王元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他先向梁国求了亲,而后被梁王不出意外地拒绝了。
赵婴见状提议道:“大王不妨做一次张生,公主缦天真纯粹,定然会钟情于大王。”
“婴这话倒是将孤放到火上烤啦。”
唐王虽那么说着,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他掀开遮挡面庞的冕旒,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容:“婴,你觉得梁公主会喜爱孤吗?”
赵婴笑着回道:“大王俊朗不凡,公主怎么会不喜欢?”唐王也笑了起来,“是呀,出了洛京喜爱孤的人就多了。”
这也是实话,因为变法,洛京城内的权贵都对唐王君臣恨得咬牙切齿,可出了都城,受到变法恩惠的百姓又是另一个态度。
唐王本也是要前往梁国安邑会盟的,如此一来,他私会公主也不过是顺道的事情。
盟会开始了,梁国自是居于中央,志得意满的梁王身穿凤鸟衮服,高声念诵着祭词。他的头仰得很高。
作为新近崛起的国家,唐国在盟会上的座位很是靠后,唐王面上怡然自得,却握紧了拳,他轻轻对赵婴说道:“总有一日,唐国不会来参与这样的盟会。”
“是的,大王。”赵婴声音更轻,不与列国结盟有两种可能,一是唐国强大到需要六国合力对抗,二是唐国已经亡了。当然,在唐王君臣看来,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唐国足够强。
会盟的最后一个步骤是歃血,唐王对赵婴耳语道:“婴,若是饮了你的血,这些人都要死。”
“那臣来也不错。”赵婴笑笑,不再多言,唐王接过刀,小心翼翼地割开手臂,虽说这件事没有人相信,但他是怕血的,特别是自己的血。
与会君王的血流入了泛黄的酒液中,唐王闭上眼抿了一口,却被卫王嘲笑道:“莫不是唐王怕了?”
赵婴当即回道:“我王的确不比您,就是不知今日献宁有没有庆典看。”
当今卫王是有名的疯子,因其姓姬,故而都叫他姬疯子。后来这个称号被他的次子继承了下去。
而赵婴的话意思也很明显,卫国人讨厌他们的君王。
是以每次卫王外出,献宁都张灯结彩,人人面上都洋溢着笑容,王后和公子公主更是弹冠相庆,老贵族则宴饮寻欢。可以说,只要卫王不在,大家都开心。
繁琐的仪典终于结束,唐王元立即要了杯清水,他讨厌血的腥味,而卫王却很享受这种味道,甚至不舍得咽下去,含了一会才吞下。
“这个样子可不能去见梁公主。”
唐王元虚弱地笑笑,赵婴也点头赞同:“要见莺莺,总要有个红娘。”
这个红娘便是梁王四公子横。
千面司和几个梁国公子搭上了线,若是能将公主缦嫁到唐国去,对大家都有好处,是以这局交易除了商品公主缦外,每个人都得到了想要的。
身形清瘦的蓝衣少年垂着头:“唐王请随我来。”
唐王元便跟随他去到驿站褪下厚重的衮服,换了一套湖蓝的袍子,赵婴也换上了同样的打扮。
“就是这里了。”
公子横将两人带到宫墙最低矮的一处,在外便可看到内里的花团锦簇。
“她惯常在这赏花,您等一等就好了。”
唐王元行礼致谢,公子蘅却摆了摆手,道:“您只要能娶走她,我们感激您还来不及呢。若是有需要,唐王尽可和我言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那便多谢公子了。”唐王姿态摆的很低,他现在还用得上公子横,因而态度上自然要好些。
不多时,身着粉衫的公主缦便出现了,唐王抛下了一枚玉佩,心痛道:“这玉佩要五百唐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