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日阳光慵懒的透过雕花窗洒进,小公子倚在椅靠闭上了眼睛,脚步马蹄声消失,他才收了折扇,道:“下去转转。”
小厮赶紧给他家公子让出道。
现代位面经历多了,乍一来古代,莫名有种亲切感,怀旧的心蠢蠢欲动,灯芯逛着逛着眼睛都红了。
小厮见着了。
还以为自家公子对郁公子回来喜极而泣。
真好,公子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中午也没回尚书府,两人在酒楼吃了一顿,下午又去听曲,一直到傍晚,灯芯手里拿个糖葫芦,喊小厮:“上清,你说咱们去醉红楼玩玩怎么样?”
上清一惊,“公子,您别想不开啊,被郁公子知道,你们又要吵了。”
灯芯咬了一口山楂,声音唔哝:
“他不是说了吗,拿我当弟弟,去醉红楼。”灵光乍闪,语速都跟着快了:“听说北街开了个小馆楼,走!”
说着就朝北街跑,站在原地的上清还没缓过神,反应过来,自家公子已经跑百米开外了,赶紧哎声,边追边喊:“公子等等我!”
清风楼。
灯芯来这个世界没几天,也是第一次逛花楼,小倌们跟醉红楼的姑娘差不多,分为卖艺不卖身,卖身卖艺,卖身不卖艺。
大多还是卖艺不卖身。
灯芯点了清风楼的‘花魁’,不愧是No.1,模样一等一的绝,就连那琴技,也是余音绕梁,不绝于耳,隔着纱幔,小公子感觉自己都爱上了。
就在他如痴如醉时,一道风吹开了窗,也吹得纱幔如丝裙般舞动,掀起的一角,让小公子眸底划过惊艳。
都想晚上把人给包了。
没等他行动,一门之隔,吵闹不断。
隐约能听见,似乎是为了花魁,老鸨大概劝了两句,但对方亮出身份,吓得老鸨带着伙计赶紧上楼。
小公子这边就听见数道脚步,由远及近。
在门前停下,先是敲了敲,随后“吱呀”一声,奢华厢房的门被推开,老鸨满脸堆笑,莲步轻移而入,身后跟着一位容貌不俗的小倌。
小公子正听舒服着,老鸨闯进来。
虽说敲门了,但也没经过他同意。
瞧见人,眉头一皱,不悦道:“何事?”
老鸨赶忙福身行礼,脸上的笑意藏不住忐忑:“公子,实在对不住您,本不该扰您雅兴,可三皇子指明要见清朗,老身给您带了一个,雪玉。”
说着老鸨身后的小倌上前福了福身,夹着嗓喊:“公子。”
得了,皇帝儿子抢人,铁定是抢不过。
灯芯同意了换人,只是下面的三皇子等不及,脚步匆匆上来抢人,花魁阁光影旖旎,来人跨进包厢,脚步微顿,灯芯不经意抬眸。
三皇子愣住,小公子身着青色锦衣,领口绣着云纹,在光影下仿若自带清辉,唇似春樱,不点而朱,刚喝过水,此刻泛着盈盈光泽,肤白胜雪,两颊微粉,宛如晨起被露水润泽过的花瓣。
小公子眼睛撇开,拢了拢外衫,起身行礼:“见过三殿下。”
三皇子盯着灯芯看晃了眼。
越看越觉得小公子神韵动人。
南玉皱眉,又喊了一声,这次提高音量。
对方才反应过来,“起来罢。”
“你认识本皇子?”
灯芯:“不认识。”
他又不是嫡长子,也没被选中给皇子陪读,哪怕都在京城,也不是个个都相熟。
三皇子似笑非笑哦了声,问:“既然不认识,为何知道本皇子是三皇子?”
灯芯瘪瘪嘴,这个皇子是傻蛋吗?
明着抢人,老鸨上来不得告诉他谁抢,不搬出身份,他还不一定能把人让出去呢。
“听鸨妈说您是三殿下。”
三皇子忽然哈哈大笑。
灯芯:“……”
“你叫什么?哪家的?”
灯芯:“家父尚书令齐霖。”没官职只能自称草民,不过这是皇帝儿子,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自称了:“齐子墨。”
“你表字叫?”
灯芯:“不疑。”
三皇子把小公子的表字在嘴里自念几遍,道:“不疑既然喜欢这花魁,本皇子也就不夺人所好了,不知不疑可有空,陪本皇子喝几杯?”
一看这皇子眼神就不清白。
南玉害怕待下去菊花不保。
找了个理由想推脱,“殿下厚爱,只是在下不胜酒力,恐怕会扫殿下兴致。”
三殿下看中的‘猎物’,只有鱼儿上钩慢慢溜,不存在让他跑,不打算轻易放过小公子,笑声爽朗,让人猜不中他心中的龌龊。
“无妨,不饮酒,品茶可好?”
南玉也不想得罪人,尤其爹还是皇帝,勉强答应,老鸨看的都有点懵,但两位祖宗没闹起来,她也是谢天谢地。
赶紧给公子皇子换个大包厢。
除了清朗跟去,老鸨又安排了几个跳舞的小倌,身段纤柔,双腿白皙,裙子都岔到大腿根,随着舞姿摆动,半显半露,只叫人难以招架。
女人跳舞美。
这男人跳舞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南玉看得津津有味。
倒是一旁的三皇子,总是往他那瞥,小公子都烦了,眉头微蹙,旁边的殿下丝毫不收敛,或许这就是皇家人,他不管你愿,还是不愿,只要他们想,你就不能反抗。
勉强陪他待了半个时辰。
眼看天色不早了。
刚要起身告辞。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冷风灌进。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阔步进来,面色阴沉,视线扫过屋内,定格在小公子身上。
南玉一脸莫名其妙。
这人有毛病吧?干嘛用那副眼神看自己?有得罪他吗?
三皇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一跳。
身子本能往后一缩。
身边训练有素的侍从反应极快,“唰”的一声齐齐拔刀,寒光闪烁,待看清来人,三皇子微怔,旋即摆摆手,侍从心领神会,收刀入鞘,退至一旁。
三皇子从蒲团上起身,紧绷的脸重新挂上笑,边笑边迎上前去:“沈将军凯旋归来,不在将军府庆祝,怎来这了?”
沈栖川吗?
白日见他身着黑色战甲,面具遮容,只能看到那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褪去盔甲换上锦袍,气质不减。
双眸深邃冷峻,宛如寒潭,不经意的一瞥,便能让人感到彻骨寒意。
一头乌发束在玉冠之中,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冷冽气场,与衣香鬓影的花楼形成鲜明对比,却又莫名和谐,果然,脸长得好看,就是站在垃圾堆,也能衬的他耀眼夺目。
沈栖川来到小公子身边,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
南玉寒毛直竖,回忆起原主过往,没得罪过对方吧?干嘛呀?
沈栖川本就生得高大,南玉坐着抬头很有压力,想起来稳稳情绪,结果后脚跟踩着裙摆了,差点摔了,千钧一发之际,腰上突然出现一道重力,将他给揽正了。
灯芯回神,对上那张近在咫尺的神颜,心脏扑通扑通。
两人姿势太过亲密,三皇子不高兴了。
嘴角微微勾起,皮笑肉不笑地去给沈栖川倒了杯茶水,姿态优雅,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刻意,说道:
“不疑喝不了酒,就没备酒,看来今儿是不能与沈将军一同畅饮了,不过,这茶倒是难得的佳品,沈将军不妨尝尝。”
看似客气,已经在下逐客令了。
沈栖川眉间一冷。
松开揽在小公子腰上的手。
目光落在三皇子递来的茶杯,并未即刻伸手,似在权衡,少顷,才缓缓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握住杯盏。
接杯瞬间,眼神始终与三皇子对视,深邃眼眸中寒意暗藏,两人较着劲。
小公子看不出其中的火药味儿。
夹在两个陌生人中间。
他都有点想遁走了。
这两个谁也得罪不起,听说沈栖川被皇帝褒奖,授予骠骑将军,正二品的官,他爹的尚书令也是正二品,自己只是嫡次子。
就是嫡长子,跟沈栖川对上,惹对方不高兴都得挨一顿罚。
虽说功高盖主,可皇帝现在正需要沈栖川这样的武将,来帮他平定边疆之乱,沈栖川手里可是有实权的,一般人惹不起。
沈栖川喝了茶,目光又落在小公子身上。
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众人脸上交错,沈栖川瞥了眼窗外如墨的夜色,声音低沉而清冷,仿佛裹挟着冬夜的霜气:“快子时了,不疑不回尚书府?”
早就想跑了,刚好给他一个台阶。
小公子忙不迭地拱手,身姿微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家父不让在外过夜,我就先回了,三殿下,沈将军慢饮。”
说完就跑了,一秒钟也不敢停。
就怕三皇子把自己留下。
小公子跑了,三皇子想追,却被长臂一拦。
三皇子刚要张口说话,对上沈栖川的一双冷眸,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面色涨红,又不好发作,只能恼怒的甩甩衣袖,回了位置。
小公子走了,沈栖川也走了。
看的老鸨一愣一愣。
她不认识沈栖川,但听三皇子说是将军,沈将军,是今日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沈将军吗?
老鸨暗暗记下,怕下次冲撞贵人。
南玉跑了,没坐马车,出了清风楼,带着上清沿街走,打算回家,这个点肯定落锁了,待会只能翻墙。
刚走没一会,耳边传来马蹄跟滚轮声,灯芯好奇,回头望了那么一眼,结果马车就在他身边停下了,还以为是三皇子,没等里面人出来,吓得撒丫子就跑。
男人会武功,南玉都跑了一截,结果对方在他眼前停下,刹不住车,直接就撞上了,朝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好在那双手臂又一次及时揽住。
南玉心脏吓得怦怦跳,抬眼一看,沈栖川。
他干嘛?
月色如霜,洒在京城熙攘后渐归寂静的街道,男人一袭玄色锦袍,模样在月色下更显冷峻,率先打破沉默:“上马车,我送你!”
沈栖川声线低沉醇厚,或许在军中号令惯了,跟小公子说话,也忘了压一压他的威严,小公子害怕。
双手不自觉地揪住衣角,说话都带上了明显的颤音:“不…不用,我…我自己走。”
沈栖川微微皱眉,大概意识到自己过于严肃让小公子怵了,轻咳了声,放缓声线:“尚书府还有段距离,这么回去怕早已落了钥。你我皆是男子,又不会吃了你,怕甚?”
可你看起来比三皇子还可怕。
灯芯只敢在心里腹诽。
寻思原主跟他也不相熟,啥时候招惹的?
沈栖川见小公子一脸纠结,却又不敢言语的模样,再次放缓语气,尽可能显得温和:“马车脚程快些,再耽搁,不疑晚上真要睡大街了。”
不让他上车不罢休吗?
夜市在南街,花楼在北街,离尚书府都有一段距离,只有夜市有路灯,其余都黑灯瞎火,走路并不方便,既然他非要送,那就坐吧。
灯芯提起衣摆上了马车。
沈栖川跟着上来,上清坐在马车外。
男人身形高大,本就空间有限的马车,此刻更显局促逼仄,灯芯想挠头,又怕沈栖川跟自己说话,对方气场太强,他有压力。
马车外挂着的灯笼,随着马车的晃动轻轻摇曳,昏黄的光透过车窗,在车内投下斑驳光影。
沈栖川坐得正,威严感就足,车内光线不好,更压抑了,灯芯忍了一路,最后只能把脑袋放窗外透气,车轮滚滚,忽然压到石头,一个大幅度摇摆,小公子没有任何防备,就这么顺势一滚,滚进男人怀里。
沈栖川能躲开,也可以把他推开。
但他偏偏在小公子滚过来时,不仅刻意接住,还把人带腿上坐稳,小公子脑袋也从窗外缩回去了。
南玉反应过来想挪开。
搂着他腰的手却纹丝不动。
根本起不来。
小公子皱眉,“多谢沈将军。”
沈栖川沉沉嗯了声,手还是没有放开的意思。
马车又是一阵颠簸。
如果是直男,可能真不会多想,可灯芯是个小弯gay,自己坐在人家腿上起伏,虽然是被颠的,可真的好奇怪。
尴尬的耳朵都红了。
“沈将军能不能把手松开?”
说话都急了。
沈栖川又嗯了声,但手依旧没动静。
灯芯只能上手去推,沈栖川长臂一揽,把小公子往怀里按,动作霸道又强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在调情。
艹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