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府。
“子敬先生啊,别来无恙啊哈哈,早就听闻孔明提及先生,说先生忠厚绝非常人能比。是先生助成了我们两家联盟啊。”刘备和鲁肃并肩而坐。
“刘皇叔谬赞,肃乃江东微末之士,只是不愿百姓苦于战火,联盟之事,全都仰仗吴候和皇叔之贤明。”鲁肃把话说的滴水不漏。
“子敬啊,知子敬从江东远道而来,亮未曾和主公一同迎接,子敬莫怪。”诸葛亮到堂上,向两人行礼道。
“哈哈,孔明先生来了,先生昔日从我江东匆匆离去,我江东招待不周,愧疚啊。今日肃来,就是想看看皇叔帐下猛将是如何擒获曹操的。”
听着鲁肃的话,诸葛亮皮笑肉不笑,“好,好。子敬有这份心就好了。”
说罢看向刘备,“主公啊,可否和亮单独出来一聊。”
鲁肃眯了眯眼,“孔明先生啊,有什么话为何不可以在这说?”
诸葛亮摆摆手,“哎呀子敬,我只是想和主公聊些机密而已。”
鲁肃笑了笑,“孔明先生,这就是你不地道了,咱们孙刘两家既然互为盟友,就应该有个信任不是。不如先生说出来和肃共同探讨如何?”
诸葛亮瞥了鲁肃一眼,真是好个信任啊,他要是多信周瑜半分,自己现在就见不到鲁肃了。
“子敬说笑了,既然是盟友,自然要掏心掏肺啊……”
诸葛亮话音未落,一声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军师!俺老张回来复命了!”
“翼德!”
“大哥!”
他对刘备说:“大哥,军师设下埋伏,曹操大军果然来了,我和子龙斩敌上千,大获全胜!”
刘备看着张飞,眼中满是骄傲和欣慰。他走上前,拍了拍张飞的肩膀,说道:“翼德,你辛苦了!待其他将军归来,我们一并设宴庆祝,让全军将士共享这份荣耀!”
鲁肃见刘备欣喜的模样,也拱手拜喜。“恭喜张将军立下如此功劳,只是可惜没有擒住曹操。”
张飞看了眼鲁肃,“嗨,军师安排了三道伏兵,难道还能让曹操跑了不成?你这人就会念丧经。”
鲁肃面上有些尴尬,刘备还是主动给他解了围。“翼德,这位是江东子敬先生,不得如此无礼。”
张飞还是很听刘备的话的,“噢,原来是江东的使臣啊,俺说话直,你见谅。”
鲁肃听诸葛亮布置了三道伏兵,大致曹操会葬在第三路,便开口询问,“敢问,是哪位将军把守华容道呢?还是莫要让曹操漏网了呀。”
“哼,你就休要担心了,把守华容道的,我听军中说是胡智宸军师把守!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张飞咋咋呼呼起来。
“哦,是胡先生亲自去的啊。”想起胡岑先前拔剑怒斥江东文臣的时候,鲁肃有了几分安心。“智宸亲自出马,曹操恐怕难有活路了哈哈。”
鲁肃刚刚说罢,孙乾急急匆匆的赶过来,“主公,胡岑军师来了。”
众人都站起身来想要去迎接,鲁肃站起身来,抬头看到了赤裸上身,背后背着一捆荆棘,两手空空的胡岑,瞬间感到天旋地转。
胡岑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来。胡岑心中暗忖,做戏就要做全套。而且此刻他确实心神有些恍惚。
“兄长!”诸葛亮深吸一口气,“主公,看你的了,只能按照你的本心了。”
“军师!”刘备和张飞同时惊讶的开口。
“军师,你这是何苦啊?”刘备看着就着胳膊划下来的鲜血,心疼的问。
“罪臣胡岑,无颜再面见主公了!”胡岑猛的给刘备跪下了。
鲁肃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急忙开口询问道,“智宸先生,你莫非……”
“是,胡智宸无能,曹操已经逃走了。”
诸葛亮整理了一下表情,“兄长,莫非是亮猜错了,曹操不曾从华容道上走?”
胡岑与诸葛亮对了个眼神,“不,贤弟料事如神,是胡某无能,被曹操走脱了。”
“那可曾擒获哪一员曹军大将?”鲁肃感觉可能还有转机。
“未曾擒获一员大将。”
鲁肃彻底绷不住了,怒火中烧。开始不依不饶的质问胡岑。
“胡智宸先生,你胯下爪黄飞电,腰间倚天神兵,肃更是听闻胡先生带领着你的白袍军,以步兵战骑兵尚且大获全胜,如今怎么会擒不了一个穷途末路的曹操?!”
诸葛亮也把手中端起的一杯酒猛地摔在地上,“子敬说的是啊!兄长你糊涂啊!必定是兄长念及旧情,放走了曹操,是也不是?!”
胡岑深吸一口气,“子敬先生只知道我有胯下爪黄飞电,只知道我有腰间倚天神兵,却不知两物皆是曹操所赐,我又怎么忍心用他赐给我的剑,去斩他的头呢?”
胡岑一番话让刘备愣了又愣。
鲁肃不想再说胡岑,转而责备起刘备。
“皇叔啊!孙刘联盟共同抵抗曹操,历尽艰辛,费尽心思。如今好不容易将曹操逼入绝境,却只因为他胡智宸一己私情,让多少人心血毁于一旦!”
“今天,鲁肃无论如何也要为江东战死将士,讨他一个公道!
孔明啊,你也糊涂啊!明知道胡岑和曹操旧情不浅,你……唉!还希望孔明按照军法处置!”
张飞第一个不乐意了,“且慢!你想杀胡军师?”
鲁肃不卑不亢的,“军中无戏言,如果今日皇叔不能够处罚胡先生,那么不知皇叔以后军中威信是否还在?”
张飞立刻挡在胡岑面前,自从胡岑和他相识开始,张飞就和胡岑感情不错,一直到合浦平原一战,张飞是真真正正的从心底里钦佩胡岑,从那时开始,胡岑在他心中的地位,就仅次于大哥刘备和二哥关羽。
“唰,”张飞拔出了宝剑,“俺大哥说你是江东使者,俺才给你个面子,你倒蹬鼻子上脸了!要杀军师,我先斩了你!”
诸葛亮看着差不多,赶紧去夺张飞的剑,“子敬,我知道你怨恨兄长。可是一日兄弟,一世兄弟。我与岑兄相识多年,如果没有岑兄倾力邀请,恐怕我现在还在南阳耕种!”
“俗话说,父债子偿,兄罪弟抗。他日,我和兄长在卧龙岗拜过天地,言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若子敬非要向江东将士讨个说法,就请孔明去死吧!”
虽然知道是演戏,但胡岑还是有些感动,“孔明,不必如此,我胡智宸犯下大错,岂能让兄弟为我承担。今兄先一步去了,日后希望贤弟尽心辅佐玄德公!”
“子敬先生,请唤刀斧手,立斩我头!”
刘备空洞的眼睛好像做出了什么抉择。
“三弟!子敬先生是客上宾,你怎可刀剑威胁?还不快放下!孔明啊,你们兄弟之情,真是感人至深啊。”
刘备夺过张飞的刀剑,给鲁肃行了个礼,“子敬先生,法令大过天,今日智宸犯下如此大错,理应斩首示众!”
胡岑瞥了一眼刘备,“?这剧本不对吧?”
刘备脑海中迅速闪过很多画面。
胡岑怒斥他的场景。
胡岑再来投他,他高兴的整整一夜未曾睡着。
胡岑和他一同去襄阳赴宴,胡岑偷偷塞给他小纸条。
胡岑大婚时,他喝的酩酊大醉。
胡岑去见蔡瑁时,自己整宿整宿的睡不下。
胡岑要去交州前,自己精精细细编织的草帽。
胡岑要南下四郡时,自己派最精细的工匠,日夜不停绣的锦袍。
紧接着,刘备从腰间拔出剑来,“子敬,自备起兵以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好不容易才做到今天的地步。
我几乎所有的疆土,都是智宸倾尽全力给备取下的。备的钱粮,也都是他们兄弟二人千方百计为备取来的。”
刘备用剑一把斩断胡岑身上的绳索。看着胡岑血肉模糊的后背,刘备有些心酸。
“想要消灭曹操,智宸绝不能出事,想要匡扶汉室,智宸绝不能出事!
如今智宸孔明若死,不如让备替智宸受过!”说罢,刘备猛的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胡岑反应最快,用尽全力一把拉开刘备的胳膊,还好还算及时,但刘备脖子上的伤痕让胡岑触目惊心,那可比曹操深的多,狠的多,要不是自己拉了一把,刘备可能还真的要死于非命了。
“演的这么逼真吗,孔明也不给我一个心理准备。”胡岑在心中暗忖。
这可把全场的人都吓坏了,“郎中,我去找郎中!”诸葛亮手足无措地跑了出去。
胡岑十分不理解,“孔明怎么也这么入戏?”
“你满意了吧?你这狗屁使臣,差点害死我大哥!”张飞眼圈泛红,一把推开鲁肃。拔剑削下自己衣服一圈,“大哥,你没事吧……”
刘备不知是自己有些惊吓还是失血不少,嘴唇很是发白,脖子还在不停流血。
用很轻的声音说,“子敬啊,这样……能不能饶过智宸……”
鲁肃确实有点手足无措,但是他还是头脑清醒的,今天要是把刘备逼死了,日后孙权可就孤立无援了,如今刘备雄踞大半个荆州和整个交州,看来今天只能作罢。
“刘皇叔义薄云天,智宸先生嘛,也罢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今日子敬就先行告退了,皇叔好生修养……”
胡岑一直跟着郎中去给刘备消毒包扎。一直等到深夜。
“兄长啊,亮要告诉你一个事。”
“孔明你说。”
“今日主公……他不是在演戏……今日没有人在演戏。”
?!胡岑脑子像炸了锅一样。
良久良久,胡岑跪在刘备府前,也不顾地上的碎石和泥土,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