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事情,在军中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风波,风珏没空去想,也顾不上了,现在只一门心思,要从余盈盈身上挖掘出有关那枚柳叶飞刀的事情。
她领着人,从营门口折身,往自己营帐回,回的时候脚步似有千斤重,毫无来时的嚣张随性。
在快回营帐的时候,碰上了赫连长澈,他静静的立在主营帐前,看着她,眼里看似古井无波,实则暗涛汹涌。
她愣在当场,刚刚在大营门口的那种凌乱,再一次袭来,她强行压住心头的凌乱,抱拳行了一礼,“王爷!”
赫连长澈看着她,无声,视野里还有一个姑娘,美得明艳,跟着她一道行礼,他深觉刺眼,暗想,关于她的事,自己到底又知晓什么呢?
今日发生在大营门口的事,他已知晓,说实话,他此刻心有百感,却无一感可言。
他不出声,只看着她,甚至都不开口问问身后的人,问问今日的事,他越是沉默,她越接不住那眼神,慢慢垂眸,“今日的事,晚些时候,末将会跟王爷细禀。”
良久后,闻得他沉声应了一声,“本王等着。”
她告礼回营帐,一进营帐,心口的那股气便憋不住了,她胯下肩膀,瘫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那白衣女子。
觉得很疲乏,她再也懒得应付,朝左戎递了个眼色,左戎会意,去帐外候着。
“余盈盈是吧,你二叔送你来,是怎么个意思?”她问的直接。
余盈盈见眼前人一脸肃色,想打趣的心思也不敢有了,因为二叔说过,千万别惹到这人,这人睚眦必报,心眼儿多,这次敢这么戏弄,也无非是吃准了这人拿他无法,否则,这事没完。
可她觉得,二叔这次也不全是戏弄,倒像是真心的。
“回婶婶的话......”
“好好说人话!”她听见余盈盈这开头,就火大,直言警告。
余盈盈嘴角一翘,也不装了,一把扯掉面上的丝巾,大喇喇地瘫坐在椅子上,“奶奶的,二叔那狗疯子,非得让我装淑女,累死我了。”
她有一瞬间的愕然,敢情这位姑娘也是在装啊,她顿觉轻松,觉得这姑娘有些顺眼,她试着问,“你是余锋的女儿?”
余盈盈瞟一眼,“是,被人掳走,差点死在外头的那个。”
她一噎,“你跟你二叔这么胡闹,你爹知道么?”
余盈盈轻蔑一笑,“知道又怎么样,我娘都死了,他还想管我?反正他关不住我。”
她又一噎,敢情还是个叛逆的主儿,看来功夫很是不错,要不余山也不可能放心将她放在外头。
“那说吧,你二叔想干嘛。”
余盈盈挑眉,“不知道,他只说我身上有你想要的,让我来玩玩。”
“我从小到大,山野里跑,野大的,还没进过军营,自是想来看看......”
忽然,她像狼一样扑过来,将自己控制在她双臂间,“话说,这位将军大人,你到底是男是女,我二叔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没大没小,”风珏一把拍开她,却没想到这女娃反应极快,立马退回去,她拍了个空,恼怒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还是跟我说说那枚暗器的事。”
“哦,原来是这个呀,”她眼眸一转,“好说,我告诉你了,你把你那小侍卫给我玩玩?”
“......”
她深觉头大,余山这是送了个什么玩意儿?难怪敢这么放心大胆的将她一个人放在此处,还吩咐一句不可伤人,敢情这是个混世魔王。
她淡淡丢了一句,“爱说不说。”
余盈盈笑不出来了,“行行行,不让我玩儿就不让我玩儿,你真是跟二叔那疯狗一样,小气又无趣,还动不动就收拾人,你俩天造地设。”
“我告诉你啊,可你不准朝我二叔打报告,背后说我坏话,否则我就......”
“就怎么样?”她算是明白了,这混世魔王还是有怕的人,她口口声声喊余山疯狗,可到底也是怕疯狗的,有意思。
余盈盈一噎,还是坚持道:“我就暗杀你!”
她淡淡一笑,不再逗孩子,“行,不背后说坏话,但你若是这几日给我闯了祸,那就说不准了。”
见余盈盈又要说什么,她不耐烦地催促,“快说,我忙得很,没时间废话。”
余盈盈暂时还拿不准这人的深浅,不敢放肆,又碍于余山的威严,只好一五一十的交代。
听了余盈盈的话,得知了那暗器的来历,原来这暗器出自于掳走余盈盈的人,是个江湖门派,以暗器闻名。
她不作犹豫,整理了一下思路,去见赫连长澈,头又大了起来,她要怎么跟他解释营门口的事情,尤其是涉及十几年前那把刀。
但一细想,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既然解释起来麻烦,那便不做解释。
她提溜着余盈盈直奔赫连长澈的主营,让孩子自己去说吧,免得她费口舌。
军中的谣言已经传的越来越离谱,千金博风将军一笑的故事,已经不那么吸引人了,万两聘礼的噱头才是,尤其是不要银子只要粮草的话一经传出,还有拿美艳侄女抵账的事情,营里天天过大年。
错过当日现场的那些士兵,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有意无意地往风将军的营帐这边凑,想着,远远望一眼那绝美侄女也是好的。
风珏近来烦恼,除了忙公事,平时就缩在营帐里,也不理会外头这些流言,为了避免麻烦,天天拘着余盈盈。
可一个大活人哪里是可以拘得住的,除非绑起来,可又不能绑,便安排左戎时时跟着她。
这一日,水瓶山那边来了军报,赫连长澈临时召集众将领议事,风珏也在其列,议到快结束的时候,忽有士兵来报,说那个姑娘在练武场跟士兵打起来了。
她顿觉不好,直奔练武场,连回去拿剑都来不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闯祸了,几个活阎王。
跑到练武场一看,一个头两个大,只见那个闯祸精大杀四方,士兵倒了一地,鼻青脸肿,哪里有什么体统可言。
眼看她手掌一推,一个士兵就被打飞了,这要是摔落下去,不躺个三五日起不来,她不作犹豫,拔地而起,几个起落,就接住了那个士兵。
她将那士兵放稳,怒目圆睁,盯着已然打兴奋了的余盈盈,“你再打一个试试!”
余盈盈盯着风珏,一脸不在意,但还是收了手。
“军营重地,岂是你撒野的地方?”风珏尽量保持平心静气的说话,不做那炸毛的狮子,“我走之前怎么说的?”
她是真的心有一股怒火,想放出来,可到底是不能再撒野,只能忍,她环视一圈地上的士兵,又深觉丢人。
又看一旁的左戎,左戎早已成了怂小狗,她拔高声音,“除了本将营帐方圆百米内,你二人可自由行动,百米之外,不许踏足,老子是不是这样说的?你几个,是聋了听不见还是拿老子的话当耳旁风?”
“不关他的事!”余盈盈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她素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牵累旁人,见左戎跟着被骂,倒是出声了。
“不关他的事?老子让他看着你,你犯错,他同罪,这就是军法,收起你那一套。”
风珏沉着脸,看着那一圈鼻青脸肿的士兵,“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士兵个个垂眸,他们哪敢把喊人家嫁妆的事情说出来呀。
见他们三缄其口,她心里已有了猜测,再说下去,估计也丢人。
幸好打的是她自己手底下的兵,若是旁人手底下的兵,那才叫面上无光。
“既然不吭声,行,凡闹事者,都给老子去拉水,也不多,就是管营里一日的用水量即可。”
“......”
整个大营,一日的用水量,那可不少。
她盯着那些鼻青脸肿的丢人玩意儿,冷冷地补了一句,“通知火头营的人,年底了,营里的人要洗洗过年,烧水的柴火备足,今夜,全员大清洗!”
“......”
一同议事的诸位将领,连同梅涔、江先都来了,听了这话,都暗暗憋笑,真够损的呀。
余盈盈心头窝火,她气呼呼地吹气,面巾被她吹得鼓动,她不服气道:“就不能打一架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