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戎轻手轻脚的爬上去,在主子的帮助下,手忙脚乱地躺在了赫连长澈身旁,中间隔了半人宽,他感觉自己比赫连长澈还抖得厉害,他太紧张了。
风珏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在他额上弹了一指头,“出息,又不是要你侍寝,你抖什么?离那么远做什么?”
“......我,我还是怕,”左戎哆嗦的更厉害,“而且,刚刚,王爷好像动了,要远离我的意思。”
“混说,他都迷糊了,哪晓得你在他旁边。”
左戎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哀求起来,“要不,还是算了吧,想想别的法子,真的,王爷排斥我,我感知到了。”
风珏想了想,“排斥你也正常,毕竟你是个男子,再香糯软乎,跟那些软乎乎的娇小玲珑的女子还是不同。”
左戎脑子一抽,“啊,王爷跟女子睡过?”
她在左戎手背上弹了一指头,“小声点,你丫的,喊这么大声作甚么,你是真想把他吵醒是不是。”
左戎吃痛,吐舌头,用气声问,“王爷真跟女子睡过呀?”
风珏翻白眼,将他的手从自己衣袖上摘下去,“这个,我怎么知道。”
“那主子刚刚说,我跟与他睡过的其他人不同?”
“不是你说的他排斥你么,所以,我猜的,只有这个原因吧,要不然他怎么分辨的出来,还是在高热晕乎不清醒的情况下。”
赫连长澈不敢动了,天地良心,他没跟人睡过,男的女的都没有,可在这对主随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也是有口不能辩。
“别抖了,贴过去,将人搂怀里,出汗了就好了。”她催左戎。
左戎往赫连长澈那边靠了靠,这次没有感受到那种抗拒感,左戎试着伸手,却怎么都不得章法,不知道该怎么放,他最后求助一般的望向自家主子。
“......主子,我不会,我也没跟人睡过。”
风珏:“......”
看着左戎那无措的模样,她没好气道:“我踏马的也没跟人睡过一个榻好不好。”
“出息,瞧你这狗怂样,又不要你做啥,就搂着他,还需要什么十八般武艺不成?”
她将左戎的胳膊肘拉直,放在赫连长澈的腹部上方,“就这样抱。”
左戎本就是平躺,这样上半身扭过去抱人,本就不舒服,手臂在贴紧赫连长澈的腰腹时,他的手臂抖得跟筛糠一样,忙缩了回去,跟被烫了似的。
本来那人发热就很烫,确实也是被烫了下,这种烫使得他炸毛焦躁,他腾地一下后缩,离赫连长澈老远,一下子就掉地上了,也顾不上往起爬,还在念念有词,“不行,不行,我不行,主子,我真不行......”
风珏:“......”
风珏无力的看着左戎,只觉得天灵盖都被掀翻了,抬起巴掌就想扇,但还是先把地上的人提了起来,搁在椅子,让他坐着。
左戎不仅抖的厉害,还浑身发凉,她刚刚提他的时候,摸到了,这孩子吓得周身发凉了,哎,什么破胆儿。
她内心愧疚,嘴上却不饶,“就你这出息,老子都把你送上榻了,你给老子掉下来,还筛糠,还发凉,跟上刑似的。”
她又指了指榻上的人,“人家都烧糊涂了,啥都不知道,你都吓成这样,要是人家是清醒的,你不得把自己吓晕过去?”
左戎坐在椅子上,踏实了,慢慢变得不抖了,“......要是清醒的,我也不会爬,也用不着我爬。”
风珏气结,得,跟她顶嘴的时候,那嗯是毫不含糊。
她将被左戎扯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重新给赫连长澈盖好,将被角压的死紧。
做完这些,她回身看着左戎,哀叹一声,“看来,以后指望你爬床救我这条路子是行不通了。”
赫连长澈:“......”
左戎:“......”
心说,怎么老想送我去爬床。
“我不爬,我救你,拿命救。”
听着他说这话,风珏心头软的一塌糊涂,觉得实在不应该逼他,“行了,不要你爬床,也不要你的命,把鞋子穿上,去把我屋柜子里那床厚被子抱过来,还有,把我盖的那床被子也抱来。”
左戎抬头,“都抱来了,那主子盖什么?”
“没说全给他,”她在左戎肩头轻轻拍了一巴掌,“快去。”
左戎也觉得自己没做好,有愧疚,穿上鞋,匆匆跑了。
等左戎把被子抱过来后,她把自己盖的薄被子扔在一旁的躺椅上,将那床厚被子给赫连长澈盖上,心想,这样也能捂出汗吧,就是要慢些。
可是赫连长澈心口有伤,厚被子重,压在伤口处会很难受,没一会儿,他就皱起了眉头,她又只好掀掉厚被子,上半身依旧只盖薄被子,这还能出汗吗?
“这样不行!”她感叹,“没有云青辞不行,我得想法子从地下水渠游出去,把云青辞弄进城来。”
左戎在一旁皱眉,低声说:“我去吧。”
风珏摇头,“不行,你不能去,你不会浮水,出不去。”
“我现在会了。”左戎说。
风珏一惊,“会了?什么时候的事?跟谁学的?”
左戎瞟了一眼榻上的人,伸出两根手指,“在山上的时候,二帮主教的。”
风珏明白了,是余山教会了阿戎浮水之术,心头既温暖又酸涩,左戎在山上养伤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却还想着学技能,为以后做准备,真是苦了他了。
她拍了拍左戎的肩,那句辛苦你了没有说,一切都放在心里。
“你先回去睡,此事明日再议,”她走向一旁的躺椅,“我今夜就歇在此处。”
赫连长澈的情势不太好,今夜不能离人,左戎明白,于是反驳,“我在此守着,主子还是回自己屋子去歇着。”
风珏瞥了一眼他,“你跟王爷共处一室就不怕了?能睡着?”她挥挥手,赶人,“走吧走吧,快走,走了我好睡觉。”
她已经走到躺椅旁,开始铺展被子,边抖展被子,边揶揄左戎,“还不走?是不是想爬王爷的床。”
“不!”好干脆的一声否决,紧接着就是咚咚的仓惶脚步声,那动静一去数米远,很快就听不见了。
她无奈摇头,暗叹一声,将那薄被子打竖对折,一半作床单,一半作盖被,蹬掉鞋就那么和衣躺了进去。
累极乏极,也懒得再洗漱折腾,反正洗了澡的,一挨着被子,就睡了过去。
赫连长澈的意识一直还算清晰,左戎走了,听见她就在窗边的躺椅上睡下,也就放心了,便也松了神经。
一直紧绷着的线松了,也就真的晕乎过去了,他是真的怕被左戎抱着睡一宿,他除了幼时跟母妃躺过一张榻,还真没跟人同榻过。
他也没有特殊癖好,不爱风流不爱玩乐,京城纨绔圈那一套,他真不会也不感兴趣,要是他头一次跟人同床共枕、还是个男子,想想就不行,左戎被吓的掉地上,他也一样,只是他动不了而已。
其实,左戎一靠近的时候,他都全身发毛。
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了,他便一瞬就昏睡了过去,不过睡不太踏实,身上疼,哪儿都疼,喉头跟钝刀子刮一样,尤其是胸膛上的伤口,像被大鹅啄一样,一下一下扯着疼,每扯一下,就感觉心子要从那伤口处蹦出来。
这种感觉,很不好,感觉在流失的不止是热量,还有生命,感觉自己要死了。
在他最熬不住的时候,感觉有一只打手覆在自己额上,手掌温厚,粗糙,感觉很真实,让他想到幼时的事情,他很小的时候,有人也这么摸过他的额头,笑着说:“长澈,来,给,你爱吃的松子糖!”
场景一转,是他自己在说,“松子糖不甜了,我再也不吃了。”
他很疼,梦里梦外都很疼,他喊出了声,“三哥,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