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栩栩如生的鹰跃然于纸上。
“蒋恪老师画得好好,神韵真像啊。”工作人员惊呼道,这画并不精细,但作画人很精准地复现了破空而上的鹰隼的特点,让人觉得那双翼带起的风迎面而来一般。
应离并不意外,他忆起当时的画面,又问。
“你不想在上面写点什么字吗?”
如果有称号的话,001绝对可以获得“爱情保安”这么个称号,当时秦渊在风筝上写的是“清”字,它还记得,没等应离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变化。
001就立马道:【主人,我觉得当时秦渊写的‘清’应该不是指苏清廷,你别多想。】
【我没多想啊。】
应离淡声道:【我也知道那不是苏清廷,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的母妃吧,就是不知道他母妃叫什么。】
【???】001大张的嘴里能塞下个鸡蛋了,【主人怎么知道?不对,主人什么时候知道的?当时你明明还在心里吐槽‘就这么爱’的。】
【不得不说,当时我对秦渊是有蛮大的成见的。
也怪他那会儿表现的跟个神经病一样,我又莫名其妙死了然后被你们抓来打工,所以根本没想那么多。】
应离说:【后来再回想起这事的时候,看秦渊那个表情,我就知道和苏清廷无关了。
他既然画了鹰,他母妃部族又和鹰有着密切的联系,那想必就只能是他母妃的名字了,还是挺好分析的吧。】
【……】001默然片刻,【问题是主人把他的表情记得那么清楚的吗?】
应离没回答这句话,因为这边蒋恪身形晃了下,他扶了把桌子,“怎么了?”应离问。
听到应离的问题,蒋恪跟着就陷入了思索,他眼前,有另一只风筝好像重叠了上来,上面写的是“清”字,他感觉到这个字里的某种情感。
随后,他似乎也感受到因着这个字,自己身侧有人投过来目光里的另一种情感。
蒋恪想看看那人,但头却怎么也转不过去,就在眼尾似是捕捉到身侧人莹白的指尖时,莫大的钝痛突然袭来,像是迎面有一口极其沉重的钟撞过来。
不仅哪里都疼,而且那疼痛还层层叠叠的,一浪跟着一浪在体内散开。
蒋恪手还撑着桌子,有些失血的手指被温热的手掌握住,蒋恪这一次扭过了头,他听见应离又问了遍:“蒋恪,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还好。”蒋恪嗓音有些低地回答道。
他没抽出被握着的左手,只是攥了攥右手里的毛笔,双眸一错不错地盯着那纸上振翅凌空的鹰。
人类想要圈养鹰鸟,便会将他们关在笼子中,折断双翼,剥夺自由。和应离相处这些天,蒋恪其实是信了自己缺失了部分记忆的这件事的。
修复局打进去的白光可以让他的记忆进行融合,接纳完整的自己,也是接纳所有的法则力量,但这需要时间。
再加上消除了和应离相关的记忆,所以那些蒋恪亲身经历过的事件在他心里依旧蒙着迷雾。
这些迷雾就同锁住雄鹰的鸟笼没有区别。
蒋恪冷着眉眼,墨色在纸上龙飞凤舞地留下个大字:我。
看到这个字,应离不由得紧了紧握着蒋恪的手,他用舌尖顶了顶腮,蒋恪随之就觉得被紧攥的手指上力道愈重,微小的痛意爬上来。
他视线放过去,由于痛意所以他身子稍低,这么看去,后颈又映到了应离的眼帘里。
下一刻,那痛意更甚。
其实蒋恪早该抽回自己的手,在应离握上来后,以他现在的认知,应离还不是确定的恋人;
或者,在刚感觉到痛的时候,蒋恪也总该把手拿回来了,按照常理来讲,没有人会想自己一直维持在会疼的状态里。
再不济,细微的痛也算了,在那力道逐渐加大,蒋恪的指尖再次因此失血发白的时候,他也应当阻止应离了。
可他没有。
应离站在蒋恪左边,握上来的就是右手,那食指上的戒指闪着锋利冰冷的美感。
蒋恪盯着它,仿佛能透过它盯出什么记忆一般,他的骨骼都被那戒指的主人捏得泛起了痛感,蒋恪默不作声,如同失去了语言功能般,半点也不打算提醒施与着这一切的男人。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迷雾,这只手更像是束缚。
比起心底未知事物露出的危机感,这只手已然带来了真切的疼痛。
然而,蒋恪却从这样的感觉中找到了让他坚定下去的东西,他不但不叫停不呼痛,甚至连带着整只手臂都没有动一下。
“秦渊。”
蒋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到了应离这么说,只是有风穿堂而过,他的手被松开,那处已经红了一大片,火辣辣的痛意在麻感后传来。
但蒋恪已经没时间理会这些了。
因为他清楚地听到风吹过后,应离的声音在说:“我爱你。”
应离朝着摄像机打了个手势,又不容违逆地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麻烦大家暂时移开下视线。”
男人淡然的嗓音没有刻意压低,但哑意和沉下去的声线都在昭示着他此时不寻常的情绪,空气并不凝滞,但某种东西被揉进了风中。
是压迫、危险、抑或掌控、侵略。
总而言之,只要是在场的人,无一不觉得自己像是木偶般被牵扯住了丝线,一道道目光被别开,就连微风也配合着在凉亭中回旋,将那慑人而幽深的气息延展开来。
与他人相异,蒋恪距离男人不过十公分,他只觉自己被裹挟着。
是风,也是他的气息,那些细小的分子在他皮肤表面流动着,随之往内侵略、攻占。
延迟感受到辣意的手被牵起,轻柔的触感来到指尖,蒋恪不及反应那是什么,接着,自己被箍住腰,凶猛的吻就不由分说地倾泄而来。
上次被这个人吻的时候蒋恪什么也没反应过来,而这一次,周遭的所有都充满了前兆。
蒋恪手里的笔“啪”的一声落下,撕咬的水声亦扩散着,没人敢看。在桎梏般的拥抱里,蒋恪也不再和上次一样挣扎。
显然,不抵抗,就是另种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