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吗?”君北看着应离,重复道。
“怎么?”应离脱下外套,看了他一眼,那漂亮的瞳孔里泛着柔光,君北一时不语,应离也就又道,“折腾了一天,那我先去洗澡了。”
他拿着家居服走进了浴室,君北还站在原地,有些怔然地看着玄关处两双并排放着的鞋。
房子里的布局早就在他的脑海里了,往日推门而进的时候他从没有别的感觉,只是自从他住进来,除了卧室的衣柜中添了衣物和酒柜中新放了很多酒以外,整体并没有做什么改变。
但,君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浴室的方向传来水声,只觉心里满当的没有丝毫空隙,不能再塞下任何其他。
这就是家吗。
君北目光略过被留在浴室门外的,和自己脚上同样样式的拖鞋。
他有些坐不住,水声像是扰乱了他的心弦一般,几经犹豫下,君北到底还是站起身走了过去。
他抬起手,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敲门,于是手臂就悬在半空中。
直到在里面的应离隐约看到磨砂门外的影子,他道:“君北?你干嘛呢?”
“我……”
君北声音低哑,他只说了一个字,应离这会儿正在擦头发,他边动作着边分辨君北的动作,不过磨砂门遮挡效果很好,最多只能看到那个轮廓也在动着,具体是如何动的就看不清了。
应离扯过浴巾,他已经洗好了,正打算打开门看看,但他还没迈步,门就被君北打开了。
洁白的浴巾让应离只露出小腿来,而上半身就很清楚倒映在了君北的眸子里,青年身上覆着一层肌肉,看上去并不厚重笨拙,也并不是薄薄的一层。
那些线条流畅完美,即便只看着很难想象其下有着如何强大的爆发力,但所蕴含的攻击性还是彰显着存在感。
尤其是在应离压着眉眼看过来时,君北能感受到没开暖气的浴室里开始升温,自己的心跳声不甘示弱地也在他耳边响着。
他微低着视线,便见几滴没完全擦干的水珠从腹肌上留下一道痕迹,接着流向更深处。
“我,我,”
君北只说了两个“我”字就不再说话,他绷直唇,只来到应离面前,缓缓地蹲了下来,接着碰上那抹洁白。
应离垂眸看他,眸色沉得近乎黑色,气氛之中,他并不言语。
君北进来的时候身上还没有自己穿得多,应离顺着他的脖颈抚摸上男人漂亮的背肌,从体型上相较,倒是君北看上去攻击性更强。
即便他蹲在地上,但看过去也是宽肩窄腰,高大的身躯如同某种蓄势待发的猛兽,桀骜又冷戾。
空间中的寂静缓慢地流淌着,划过两人的肌肤,在眼眸还是心头都留下一阵涟漪,直到君北动作了半晌也没解开应离系上的结。
他皱着眉,数次尝试都是失败,君北靠到应离的胯骨上,丧气地道:“我解不开。”
氛围跟着一滞,应离轻笑出声,单手打开那个结,又用另只手把君北捞了起来,跟着胸膛相贴,他吻了过去。
“怎么想到这个。”吻毕,应离低低地问道。
气氛跟着这个吻又找回了先前的状态,“我喜欢你说的家,应离,我想一直都能和你回家。”君北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说过这半句他又蹲下去。
“是一辈子,可以,吗?”君北抬眼,望着应离,问道。
“当然。”应离不假思索地答道,只是话落,他才觉出君北把“可以吗”三个字如此断句,问的,就不止是一个问题了。
应离眸色更深,君北的墨发绕过他的指缝,再然后,就只剩下一室的低喘了。
数十分钟后。
君北握住应离放到他腰间的手,他偏着头,根本不看应离地说道:“你先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应离视线滑下,问:“你不解决?我帮你。”
“不,不用了。”君北耳后红了一片,他道,“我现在不用,你先出去吧。”
应离盯着那抹颜色,心道这人行动的时候那么不见外,却是在结束之后不好意思了:“你真的……”
君北打断道:“真的不用。”
“好吧。”应离也没再坚持,只捏了捏君北的手就离开了浴室。
他走出好一会儿,才听水声隔着门传来,应离出门时就瞧见了君北扔在浴室门口的衣服,捡起来放到沙发上后他就回卧室换上了自己的家居服,然后一并拿出了君北的。
应离也没有白准备,好一会儿后,君北的声音响起:“应离,你能帮我拿下衣服吗?”
“给。”应离几步走近,打开条门缝把衣服递了过去。
君北接过,看着倚在门框上的应离,到底还是关上了门,应离笑了笑,也只等着他换好衣服打开门才迎上去:“洗好了?”
“嗯。”君北应道,他此时脸上的红色淡下去很多,但看到应离他还是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看着我。”应离道,他要求君北和他对视,然后又没头没尾地说道,“君北,我们是爱人。”
君北心神都跟着一颤,他愣了半秒,“爱人。”他低喃着,把应离拥入了怀里,此刻,和他抱着自己的全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如应离之前说的,折腾了一天,又在浴室里花了不短的时间,于是现下,他和君北都躺到了床上休息。
应离和齐校长开了一把游戏,君北就在旁边看着他的终端投影,不过看着看着,目光就忍不住来到了应离脸上。
“你要玩吗?我教你啊。”应离游刃有余地操控着游戏人物,对君北问道。
“再说吧。”君北道。
他很少这么说,应离闻言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听君北很低声地道:“方才,你感觉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应离闭着眼都能操作的人物平地摔了一跤,屏幕下方,齐校长发来了“洛西,你怎么了”的消息。
应离只觉嗓子有些干,“怎么这次也要复盘一下啊。”他说着,也没看到齐校长发来的“小心有敌人”。
“你已死亡!”
四个大字跳出,应离干脆关了游戏,“我想知道。”君北的声音又传来。
“我感觉,挺好的。”
无法,应离只得答道,他余光扫过自己没完全关掉的终端,想到:“你该不会是学习过了,在问成果如何吧?”
“……算是吧。”君北说。
“不要学了。”应离道,“我们自己的事,还是自己探索好一点,生涩也没关系,感觉不好也没关系,因为我们是爱人啊。”
说完,应离在被子里拉了拉君北的手,又补充道:“但我没觉得不好的。”
“我也没有感觉不好。”
“你这次也没得感觉啊。”
“别,别说了。”
灯被按灭,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失踪”了一整天的001突然出声:【主人,我有了对那道白光的猜想了。】
上次参加宴会后001就说去想事情了,它口中的过会儿一直持续到了一切尘埃落定。
【说来听听。】应离道。
听着001的话,应离陷入了沉沉的思索。
“应离?”
他被君北的声音叫回神,【这事我知道了,时刻警戒吧。】应离对001说了一句,随后就应了君北一声,“你说什么?我刚没听到。”
“我说,你之前说去医院检查,但因为计划提前搁置了,今天要去吗?”
“不,先不去了,最近没有必要的事情,我们都少出门吧。”
君北不解:“为什么?”
“听我的,好吗?”应离没有解释,他只是说道。
对着应离,君北几乎说不出“不”来,他应下,然而,昨天韩晨在公众视角里等同失踪,参加过他宴会的应离和君北都被列为了调查人。
不久,他们就被请到了调查局。
针对韩晨的计划他们设计了很久,这种问话是应付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很快,应离和君北就在调查局门口汇合了。
“君北。”
应离才叫了一声,就见门口的守卫猛地发难,他的速度快到很难捕捉,只有一条光线留在空中,在眼都来不及眨的瞬间,光剑便是没入君北的胸膛。
“君北!”应离跑过,精神丝铺天盖地地扣住了那个守卫,他眉头紧锁着,“你还好吗?”这声音听上去冷静,但语速快得出奇,里面的焦急也是显而易见。
“应离。”君北说道,“我还好,哪里也不疼。”
应离道:“不,不是身体,你有没有觉得其他的不对,比如……”
他话没说完,君北就也皱起了眉,他眼里似是有些茫然:“应,离?”
应离神情更是冰冷严肃,他道:“秦渊。”
“秦,渊?”君北跟着重复。
那茫然愈深,应离抿着唇,接着摘下了自己和君北的戒指,交换过后给君北戴上了他的,自己戴上了君北的。
“你这是?”君北问着,身体已经莫名地开始瘫软,即便是应离的手劲,都拉不住他朝着地上跌去的势头。
应离只能扶着他放慢这个过程,他蹲在君北身前深深地看着他,想说很多句话,又一句也没出口。
最后,在一双陌生的眼睛里,应离试探地想要开口,同时,君北突然痛苦地闷哼了声,那效果才泛上来,他挣开应离扶着他的手,忍不住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地砸着地面。
口中反复地道着“不”。
像是在割裂什么,他的每个“不”字都饱含着不肯、愤怒、和绝望。
应离只拦住了两下他的动作,【001,】他才叫道,正准备说撤离位面的时候,状若疯狂的君北却是先一步抽离掉了。
【撤离!立马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