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深夜,万籁俱静,十个黑影悄无声息向城堡靠近,直奔二楼。
温阮跃跃欲试,然而这次,依旧是一阵窸窸窣窣几声闷响后又没了动静。
“又是格瑞斯?”
系统,“嗯,天刚擦黑他就躲在二楼走廊尽头了。”
温阮眼中流露出几分欣赏之色,“看不出来,他瘦弱的小身板还挺厉害。”
系统不置可否,“他从五岁起开始学习骑马射箭,不到十岁便被带上战场杀敌,能活到今天,靠的不全是运气。”
门外,格瑞斯眸光寒凉,身上还带着腾腾杀气,处理完地上的尸体后,他再次返回二楼走廊。
透过石窗,格瑞斯冷冽的目光看向远处另一座城堡五楼。
以往出征,粮草物资都要他自己准备,可这次叔父似乎特别着急,不仅派专人帮忙,甚至还亲自出面协调。
明天他就要出发了,那疯子没得手,一定会派更多人来,到时候......
他转身看向紧闭的房门,微微抿唇。
怎么办......
格瑞斯有一次在城外巡逻,发现一处通向王宫的暗道,细查之下才发现,那条秘密通道竟直通国师的城堡。
他本想告诉赫罗特的,但赫罗特对国师极其信任,听不得任何人说一点他的不是,再加上赫罗特对自己心怀芥蒂的态度,格瑞斯终究没找到机会对他提起此事。
但从那之后,他开始留意国师的一举一动。
渐渐知道了所谓的国师,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肆意玩弄少女,之后将她们的血肉制成丹药;他在宫外养着一帮自己的恶势力,替他杀一些不听话的大臣;他和王后关系暧昧,尤其是叔父外出的时候,他甚至住在王后寝宫......
那些他都可以不管,但现在,那个疯子要对手无寸铁单纯无辜的少女下毒手。
格瑞斯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正当他下定决心,准备冒险潜入国师城堡,与他一决高下时,身后的门开了。
精致昳丽的少女站在暖黄灯光里,眨着晶亮的蓝瞳笑眯眯看向他,嗓音甜美犹如天籁,“格瑞斯。”
格瑞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竟然如此动听。
他一时呆愣在那里,手足无措。
温阮勾唇,明知故问,“你找我?”
话落,少年更加局促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明天要出远门,来和你道别。”
温阮偏了偏脑袋,语气轻松,笑着问,“去多久?”
格瑞斯缓缓掀起眼皮,褐色眼瞳望向她,眸光柔和又腼腆,“不知道。”
温阮被他逗笑,“那,祝你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少女穿一件玫红色长裙,海藻般的秀发散落肩后,更衬得她肤白似雪,娇艳迷人。
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瞳在夜晚更加明亮清澈,鼻梁小小的,翘翘的,下颌也尖尖俏俏的,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看一眼,便令人心神晃动。
“谢谢你的裘衣和药膏。”格瑞斯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特别傻,笨手笨脚,嘴巴也笨拙的很。
温阮眉眼弯弯,“别客气,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出门,还要早起。”
思绪一秒被拉回,格瑞斯纠结片刻,终是道,“爱丽儿,这里很危险,我可以连夜送你离开,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这一次,少年眼中更多的是认真。
温阮没有立刻回应他,安静看他几秒后,问道,“格瑞斯,你想当国王吗?”
少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明显一愣,但又很快恢复如常,他不假思索摇头,“不想。”
“为什么?”
“因为王位并不能带给我温暖。”
但至少能让你少受点磋磨不是么?
看着少年又染上几分忧郁的眼眸,温阮终是没忍心把话说出口。
“好了,你快回去吧,我在这里很安全,不会出危险的,明天我就搬到王后寝宫了,陛下说王后近日睡眠不好,想听我唱歌。”
“真的?”格瑞斯眼眸微亮。
“嗯,放心吧,对了,我有东西送给你。”说着,温阮背后的手伸到面前,掌心里躺着一个透明玻璃小瓶,用木塞封着口。
格瑞斯垂眸,透过玻璃瓶,看到少女白皙的手掌。
见他不动,温阮又往前伸了伸手,“把它带在身边,当你遇到危险时,打开瓶塞。”
格瑞斯犹豫两秒,小心翼翼拿起玻璃瓶。
瓶子很小,也就拇指大小,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但还是不可避的触碰到她柔软温热的掌心。
格瑞斯指尖一顿,差点把小瓶子摔在地上。
温阮眨眨眼,“好了,快回去吧,你手都冻凉了。”
格瑞斯握紧玻璃小瓶,掌心感受着瓶身上少女残存的温热,缓缓露出腼腆笑容,“谢谢你,爱丽儿。”
这是几个月以来,温阮第一次看到他笑。
几分羞涩,几分腼腆,还有几分年少的纯真以及忧郁的美。
看着他走下楼梯后,温阮关上门。
格瑞斯靠在墙边,等了片刻后,又轻手轻脚返回门外,靠墙坐下,一如昨日。
只是,今晚除了警惕国师再生事端外,他还多了一件更有趣的事做。
静谧的走廊里,少年曲腿靠坐在墙边,举起掌心的玻璃瓶,对着月光反复翻看。
瓶子小小的,十分透亮,明明里面什么都没有,可他却喜欢的不行。
一会儿放在兜里,一会儿又贴身放在胸前,隔一会儿用衣服擦擦,然后握在掌心痴痴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