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店子营。
皇甫嵩名集结文武与帐下:“诸位,父帅要本将在此等候朝廷大军随军出征已经多日。”
“父帅忠于陛下,忠于朝廷,却一直被针对。尔等切记,朝廷对节度使的态度,少说少做,万事要隐忍,不要坏了父帅忠君名节,给父帅惹事端。”
“有什么委屈,咱们以后可以加倍讨回来。”
皇甫家节度使之职,已经传了三代。皇甫嵩名是陇右节度使皇甫单之子,自幼受到的教育就是以陇右根,以皇甫家万世传家为己任。
皇甫家要的是什么,皇甫嵩名十分清楚。
在座的,都是皇甫家的心腹,自然也清楚。
皇甫家就是等待时机,天下乱起,趁势而争天下。虽然已经等了三代人,皇甫家依旧还是相信,皇甫家的存在,一定会比大盈朝廷时间长久。
果然,大盈表面繁盛,实则暗中危机四伏。
然而,几年前,因朝廷有人意图节度使裁军,甚至激进者希望裁撤节度使。为了保住家族,皇甫单故技重施与吐蕃勾结,最终皇甫家彻底失去被吐蕃名义上占据的几个城池。
这也导致皇甫家最近几年养兵粮饷缺口太大,皇甫家压力极大...因此出现了些许问题,至今还没有完全解决。
所以,现在皇甫家需要蛰伏。
以朝廷对待节度使的态度,这个时候皇甫家最需要的就是大义。
“嘿嘿...”
坐在最前方的一个魁梧壮汉,络腮胡子一抖一抖的,眼睛里凶光毕露:“少主放心,我们可是地方之将,比不过那些朝廷勋贵,我们这种下等人,不隐忍又如何?就算是闹腾一些,朝中那些贵人,也只会认为我们粗鄙鄙贱,未必放在心上。”
又有一个身穿盔甲的高大将军,咧着大嘴,眼神中满是轻蔑:“那群靠祖宗余荫,享受富贵的废物,要不是大帅拦着,我们轻易就可以杀到神京城,将那狗皇帝擒了,大帅做皇帝,也封我一个国公。”
“国公?”
有人不满:“提起国公二字,老子就想到了所谓的八公,特别是贾家,那个贾珍我见过,就是一个纨绔无赖,满脑子只有女人的混球。”
“就是啊少主。”
一个个头不高,却很精壮的将军嗤笑一声:“当年老子就在神京城做一个小小城门校尉,贾珍这狗肏的喝醉酒误入我家,看中我新婚妻子...这狗肏的玷污了我新婚妻子,老子还没怎么着,就被流放边陲,贾家当真是权势无双...要不是大帅,老子十几年前就死了...老子一直惦记着杀回神京城,亲手宰了贾珍那狗东西。”
“大帅。”
哪有人天生就是反贼?
哪有人天生就是恶魔?
盛世岁月静好,繁华之下遮掩了多少肮脏?
不过是穷苦人,在权贵逼迫下走投无路,只有成为恶魔,成为反贼才能活命,才能保护家人的时候,反贼与恶魔只会越来越多。
一个文官叹息一声:“争权夺利,大盈朝廷哪有忠正之人?朝堂之上,内阁首辅祖父就是开国功臣,次辅祖上也是开国功臣...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不是皇亲就是国戚,或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哪怕在宫中做一个太监,没有人脉也只能宫中任人欺辱。想当年,我父为朝中户部侍郎,因不愿意与人同流合污,被贬谪蛮荒之城。”
文官叹息一声:“最终有些人怕事情败露,我满门被抄斩,我母亲、姐妹被充入教坊司...而我从狗洞爬出,拌做乞儿,钻入粪斗里,才得以出城逃命...”
“后来,当我再次回到神京城的时候,我的母亲、姐妹...早已经被欺凌自杀。”
“少主,我们隐忍了多年,也该反击了。”
“如今皇帝行辕就在甘州,大帅五万铁骑,一夜即可到达,皇帝聚拢数十万兵马,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文官眸子里满是恨意,满是屈辱,满是杀机:“劫持皇帝,直入神京,这天下关中之地,即可尽入大帅囊中!”
“少主!”
帐中上百人,纷纷单膝跪地。
虽然未必每个人都是恨极了朝廷,未必每个人都是被陷害,被迫害才在这里。但是想到从龙之功,开国之功,让他们眸子热切:“我们举兵吧!”
“末将只要一千兵马,就可以斩杀牛继宗!”
“我只要五百骑兵!”
帐中,忽然之间人心沸腾。
只有少数一些人,眸子里有些异样色彩。
皇甫嵩名眸光闪烁,内心也有些意动。
这些年来,从他祖父开始,就收留或者救下不少朝廷流放之人,有才能者加以重用。数十年来,陇右高层过半都是这种人被提拔起来的。
所以,他们反朝廷,拥护父帅。
但是,朝廷并非全是无能之辈,数十年间。皇甫家不断巩固权势,但是依旧还是有些疏漏。
就在十几年前,朝廷流放的几个将军,就被他的父帅救了下来。
但是,他们却是朝廷阴谋,老皇帝很明显就是利用了父帅必然会救下他们的动机,这几个人奉皇命而来,十几年间,窃取陇右不少兵权,特别是最近两年,他们与父帅之间矛盾越来越大,几乎兵戎相见。
所以,父帅这两年不得不延缓举兵之事,想要算计几人,重新收回那几万兵权。
还是得忍!
老皇帝御极数十年,可不是傻子。
他刚要说话,一个传令兵在外禀报:“少主,朝廷信使求见。”
“朝廷信使?”
帐中,百余文武个个眼露凶光。
或者异彩连连。
这个时候杀了朝廷信使,大帅不反也要反!
大帅不反,逼着他反!
皇甫嵩名何等精明,立即明白了,现在帐中的文武被勾起仇恨,这个时候最容易爆发,最容易做出蠢事:“让他进来!”
“干嘛呢,干嘛呢?”
这时候帐外传来古怪腔调,还有略带嚣张的声音:“朝廷信使,竟然不出帐迎接,你们要造反吗?”
仅仅这一句话,就激起不少人杀心。
他们本来心中的仇恨到了极点,就要逼着自己的大帅造反,这声音让他们无比厌恶。
皇甫嵩名冷汗都下来了,要不是时机不对,要不是那几个该死的狗东西是老皇帝的阴谋,他们何须如此隐忍?
那时候应该是朝廷忌惮他们,而不是他们忌惮朝廷:“不要坏了父帅大事!你们还忠于父帅吗?”
这一句话,让帐中文武安静下来。
“呦...”
这时候营帐被掀开,一个身材魁伟,拿着一根丈八黑不溜秋的兵器进入帅帐,身后跟着几个人,眼睛瞥了一眼帐内众人:“一个个的如此仇视咱做什么?你们该不会真的反了吧!”
皇甫嵩名双眼微眯,这个身材魁伟的将军,让他莫名如同见到猛兽,不由得心中一紧。
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常威眼睛如炬,特酿的,来的正是时候,陇右兵马最主要的将领都在这里了?
天赐良机啊!
他们就算是乖巧,也要将他们拿下!
何况,他们一个个的仇视自己?
无字天书紫雾升腾,这些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个个送上满值的敌意啊!
这群人,绝对有反心!
常威兴奋极了。
皇甫嵩名吸了一口气,看到常威满脸振奋,面对满帐文武的杀机,还能如此兴奋,就感觉不妙。
皇甫嵩明脸上挤出笑容,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最前方的那个魁梧将军就跳了起来:“狗曰的,找死!”
常威一愣,看着举拳冲来的这个将军,不惊反喜。
这天底下,个个都是好人呐!嗯,这个人绝不是脑子有病!
绝对不是!
他是好人!
糟了...
皇甫嵩名心中一沉,他还没来得及脸上神色跟着变化,就看到他帐中第一猛将,陇右第一猛将的拳头,即将将朝廷信使击倒...
但是下一刻...朝廷信使,手中的黑不溜秋的兵器,化作残影。
“砰...”
黑不溜秋的兵器,直接砸中他帐中第一猛将,陇右第一猛将的脑袋。
刹那间,陇右第一猛将的脑袋,如同被重锤锤击,四散开花,迸射开来...
甚至,黑色的棍子,不知道蕴藏了多少力量,陇右第一猛将的身躯,也瞬间被砸中,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