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伏云攸被阳光唤醒。
才六点,但今天会有一些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
她起床回客房洗漱。
杜相宜撞见她从伏云槿的房间里出来有些诧异却没多说什么。
伏云攸想,杜相宜大概已经觉得她行为怪异,可她喜欢伏云槿却无法走近伏云槿,以这种方式靠近伏云槿对她来说没什么大不了。
伏家的餐桌是安静的。
大家从坐下到开始用餐,除了起初的问好声,便几乎没有什么对话。
不过尽管安静,这安静却格外和谐自然,并不显得生硬。否则伏云攸难免要怀疑是否自己的到来给伏家人带来了莫大的困扰,以至于他们集体沉默。
坐在伏云攸对面的是商宁和伏云深。
他们两人手牵着手下楼,商宁友好地和她打了招呼,伏云深对此没有意见,甚至笑着和她点头打招呼。
他们显然早已经知道她的到来,因此对她此刻会出现在餐厅并不感到意外。
伏云攸倒是对伏云深对自己的温和态度感到意外。
伏云深没对她冷眼相待,他看着心情很好,好像已经完全不介意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或许,对他来说,她威胁到他的妻子,他大肆破坏了她在乎的东西,他们也已经两清了。
或许,他碍于情面并不把介意挂在脸上。
又或者忙着和商宁你侬我侬的伏云深并没有心情和她计较那么多。
商宁的杯子里剩下大半杯牛奶,看样子并不打算喝完。
伏云深自然地取过她剩下的牛奶喝完,并亲昵地牵着商宁的手,两人微笑着对视,有着不约而同的默契。他们仿佛无声的目光中蕴含着无数的甜言蜜语。
而这些亲密举动在场其他人似乎都习以为常。
伏云攸感到不大自在,上次见面,他们并不是这样,他们之间应该是貌合神离的才对。
这才过了多久……
吃完早餐,大家都坐在客厅里。
伏明远对伏云攸初来云城表示了关心。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和我跟你婶婶说。”
“若有需要会来麻烦堂叔和婶婶。”
云英是云城顶级的的别墅区,环境优美,设施健全,顶级管理和服务。
“你还是第一次来堂叔家,没有急事就留下多住几天,可以让你婶婶陪你出去转转,也好熟悉熟悉云城的人和物。”
海城伏家在云城算不上盛名,云城各大家族却无不尊云城伏家为首。
搭上云城伏家,伏云攸能更快在云城站稳。
“那就麻烦婶婶了。”
伏云攸在长辈面前的礼仪无可挑剔,她身上的矜贵气质使她的知书达理,有礼有节仿若天成。
伏明远又道,“我让你婶婶把宜年叫来,中午一起吃个午饭,你看方不方便。”
伏云攸深夜投宿在伏家看来有求助的意味。
伏云攸顺理成章接受了伏明远的安排。
她作为远方来客及晚辈,理应和牧宜年一起拜访伏明远和杜相宜。
她深夜独自来到伏家,没有作出明确的解释,难免会令人怀疑她是和牧宜年闹了矛盾跑出来。
伏明远作为长辈对伏云攸加以关怀,试图缓和她和“牧宜年”的矛盾,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杜相宜见伏云攸同意,便亲自打了电话请牧宜年。
伏明远又问了一些伏云攸父亲近几年的情况,杜相宜陪着拉了会儿家常。
之后商宁和伏云深带着伏云攸和外公一起在茶室喝茶聊天。
几人围坐在小桌几旁下棋,外公和商宁先行对弈。
伏云深亲自泡茶斟茶。
商宁尝了一口馥香浓郁的红茶,对伏云深笑着赞叹道,“呀,云深泡的茶又香又甜。”
伏云深忍俊不禁,目光比茶更多几分“甜”意。
外公闻言不由得开怀笑道,“外孙媳妇这样哄他,这小子又该得意忘形了。”
伏云深温柔地笑了笑,道,“外公放心,我不是恃宠而骄的人。”
他一本正经看着商宁道,“阿宁尽管宠着我,不必有顾虑。”
他态度那样认真,仿佛在谈正事似的。
商宁看着伏云深甜蜜一笑,“好说。”
伏云深对此用眼神霸道地抗议道,“不许有条件。”
外公见状不由得对伏云攸笑着道,“云攸丫头,你看过这脸皮厚的人没有?”
伏云攸笑了笑道,“堂哥堂嫂感情一向很好。”
她最大的感受当然不是这两个人感情好,而是这两个人腻得令人想逃,可比起牧宜年和沈晓芮的热恋状态,这两人显然要平静自然。
可伏云攸不自在。
外公但笑不语。
平常伏云深再宠商宁也只是态度体贴温柔,今天明显亲近许多。
以他的经验看来,这两个小辈的感情肉眼可见地更好了,两人的言语目光皆散发着甜蜜的气息。
伏云攸仿佛不经意提道,“听说堂嫂刚毕业?”
以商宁和伏云深几乎天壤之别的身份差距,有交集都是稀罕事,可商宁刚毕业还没结婚就有了大几个月的身孕,这事可有得人猜想的。
商宁目光顿了顿,对伏云攸笑着道,“是,云攸也刚毕业吧?”
伏云攸则道,“我没上过学。”
商宁露出微微的诧异,伏云深则为她做解释。
伏云攸自小有最好的家庭教师,仅短暂地拥有过一段时间的校园生活,之后便由世界名师上门授课。
没上过常规大学自然也就不存在毕业一说。
商宁听罢了然道,“原来如此。”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商宁极力回避伏云攸的挑衅。
伏云深看在眼里,并不多言,毕竟他不能帮商宁解决一切问题,有些事有些人终归只能她自己去面对。
半小时后商宁围棋输给了外公,便由伏云攸接商宁和外公下。
两人下到一半,杜相宜急匆匆地进来对伏云攸道,“云攸,宜年来电话说路上出了车祸人现在已经在医院了。”
伏云攸闻言愣了愣,随后安抚杜相宜道,“能打电话过来,想来没有大碍。婶婶无需忧愁,既然出了意外便下次再聚吧。”
听闻此言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伏云攸的冷漠态度仿佛出意外的人和她不相干似的。
杜相宜则瞬间了然,伏云攸恐怕就没想过要和牧宜年和好如初。
“聚会什么时候都可以。听宜年的意思是沈小姐受了伤正在急救,你们是闺中好友,为免去担忧不如过去看看情况。”
伏云攸却云淡风轻道,“不必,宜年会照顾好她们。”
伏云深闻言挑眉道,“她们?堂妹,现在可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
伏云攸平静地看着伏云深,“依表哥之见我应该怎么做?”
商宁听得云里雾里,“她们”是谁,伏云深知道什么,她一概不知,只猜得出牧宜年大概率同时在两个女人之间辗转,伏云攸对此事不满。
杜溪见状不多留,“我想起我昨天写的字还没裱,就先不和你们玩了。”
他一个老人家在这里既不能插手他们年轻人的事,又妨碍他们发挥,还是走为上策。
杜溪一走,他和伏云攸的棋局也就下不下去了。
伏云深拉着商宁起身,略笑着对伏云攸道,“依我看,你可以请昨天的护花使者送你前去对峙一二,他究竟是要她们还是要你。”
依他看,伏云攸最好离伏家越远越好。
伏云攸微微皱眉。
“表哥倒是很了解我的事。”
“咱们堂兄妹广义上也算一家人,关心自己的家人不是应该的么?”
伏云攸愣了愣。
伏云深牵着商宁的手走到门口时,她忽然望着两人的背影道,“我觉得堂哥的主意不错。”
伏云深闻言驻足,不置可否。他虽然不想麻烦沾身,但那不意味着他怕麻烦,伏云攸有兴致闹,他也不介意看场好戏。
杜相宜见状连忙道,“你们兄妹这是打的什么哑谜,事出紧急,我看我陪云攸去医院一趟才是正事。”
杜相宜面上有些担忧。
牧宜年是伏明远要请来的,是她亲自打电话叫来的,结果人在来赴邀的路上出了车祸,听牧宜年的语气恐怕情况不容乐观。
要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伏家可难撇清关系。
伏云攸是不介意打电话叫秦霆过来的,她有秦霆的号码,也知道怎么让秦霆乐意配合她。
她未尝不明白伏云深在挖苦她,但也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她和牧宜年之间的关系,那是一场交易。
对于交易,掌握筹码的人拥有天然的话语权。而她只需要告诉牧宜年他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就足以令他迅速决断取舍。
但她最终听杜相宜的,和她一起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