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洁风风火火地提着行李箱回到了云城,飞机一落地穆洁便给商宁打电话,“小宁子,把你的地址发给我。”
商宁正在和大家吃午饭,接到电话有些措手不及,她有些抱歉地看向大家,“我有位大学里很好的朋友可能会过来找我……”
杜相宜道,“人到哪里了?吃饭没有?”
“听声音是到机场了。”
“那看样子还没来得及吃饭。”杜相宜看向伏云深,“云深你先和宁宁去接人吧,不要怠慢了客人。”
伏云深点头,起身问商宁道,“是穆洁?”
商宁微微点头确认,跟上伏云深并给穆洁发了两人正去接她的消息。
穆洁到伏家,她路上已经随便吃了些食物垫肚子,和大家认识过后便和商宁回了房间。
原本应该去拜会一下伏云深的外公,但伏云昭早上便陪外公出门去了,中午没有回来。
商宁和穆洁两人距上一次见面不过一月左右,却有种阔别重逢的喜悦和感慨。
穆洁变得比以前更健谈了,或许是爱情,或许是工作的熏陶,她现在比从前的成熟理智多了一些活泼。
两人在房间一直聊到接近晚饭时间,穆洁去拜会外公,又和外公叙了叙旧,吃完晚饭接到来自另一个城市的电话便又立刻赶回了公司。
商宁和伏云深送走穆洁,回家的路上商宁让伏云深把车停在合适泊车的僻静处。
“阿宁想说什么?”
商宁看着伏云深深邃的眼睛,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好像任何事情都藏不住。
她对伏云深道,“伏家不需要给商家什么补偿。”
今天早上伏明远说会让伏云深给商怀谷补偿,那他们必定是打算那样做的,但作为商家女儿的她已经给伏家惹了麻烦,哪有让伏家再给商家补偿的道理。
她今天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伏云深说这件事,“我爸妈那边我自己会去解决。”
伏云深对她摇了摇头,一会儿才道,“阿宁,试着接受伏家作为你的后盾吧。”不要把自己一个人放在一边。
商宁闻言没有回话,不管她接不接受,她都已经享受了伏家给她带来的保障亦或是恩惠,商家也是如此。
可这样的恩惠今天的她承受不起,内心的煎熬便成了必然要经受的磨砺。
“云深,我还是继续进修吧。”
伏云深看着她顿了顿,似乎不舍得她如此妥协,“如果是你开心去做的事我当然支持你。”
商宁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仍旧道,“我明天去递辞呈,同事们对我都很好,至少和大家告个别。”
“明天我送你去。”
商宁点了头。
事情已经谈好,两人这才继续回家。
夜里,商宁难得一夜难眠,为了不打扰伏云深,她睡在床的一侧离他很远。
她很喜欢伏云深,无论是他的外表,他的声音,还是他的气息都充满了对她的吸引力,尤其是他身上的味道,总是能给她莫名的安全感。
每次在陌生环境,只要意识到他在就容易睡着。
可就是这样美好的存在,现在却成了她的桎梏。
她害怕她对伏云深精神上的依恋会和物质上的依赖混杂在一起,到最后分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和他走到一起。如果是依恋,她会感受到无比的荣幸,可如果是后者,她便是背弃了自己,她绝不能是拿自己交换利益的人。
第二天,商宁起得比伏云深还早。
今天是宋楹的生日,家里没人提起这件事,但商宁起床想起的第一件事便是这个。
伏云槿没去宋楹的生日宴,原因大概和前一天的事有关,商宁莫名觉得有些对不起伏云槿,无论如何,因为她的缘故伏云槿可能少了一个好朋友。
而在宋氏旗下酒店举行生日晚宴的宋楹,对于伏云槿的迟迟未到耿耿于怀,其实伏云槿提前给她发了不能到场提前祝贺的信息,但她不能接受她自以为最好的朋友对她如此疏离。
她离开热闹非凡的宴会在无人的走廊尽头给伏云槿打电话,“小槿,你真的不来吗?”
“有点事,来不了,祝你生日快乐。”
宋楹听着对面清冷的声音仍不死心,“可是我们约好一起喝凉白开的你忘了吗?”
对面的伏云槿沉默了,“凉白开”是她们之间的暗号,指的是之前在她家被大哥截获的高度白酒,她答应宋楹要在她十八岁生日和她一醉方休。
但伏云槿现在想到那瓶白酒便心烦不已,“楹楹,我大嫂的事你知道吗?”
宋楹顿了顿,“什么事?”
伏云槿听语气便知道宋楹知道,这是对熟悉的好友会有的直觉,“你有参与吗?”
宋楹的喉咙发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发白,“小槿,你在为了一个认识几个月的女人质疑我吗?”
“宋楹,她是我的大嫂。”
宋楹闻言顿住,有些冷意地问,“那我呢?”
“如果昨天的谣言四起有你的份,我们便不能深交了。”
宋楹闻言有些气愤,“你要为了她和我绝交吗?”
伏云槿没有回话,但她的态度很明确,伤害她家人的人她不会原谅。
宋楹失望地挂断电话,她无法接受自己唯一算得上至交好友的人将自己丢开了。
她双目无神地走回宴会厅,看着楼下人潮涌动,和布置得像美丽童话里公主殿下的宫殿一样浪漫华丽的宴会现场,顿时感到无比讽刺。
多少年前,她确实像是一位受宠的公主,她有世界上最好的父母和最温柔的哥哥,有把她当亲闺女疼爱的姑母,但后来姑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哥哥不再对她温柔有耐心,父母也一年比一年苍老……
伏云槿是她回国以后唯一一个能交心的朋友,也最能理解她,可现在连伏云槿也要变了。
宋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里的,她离开没有告诉任何人。
宋柘则是跟她前后脚到家,他看着宋楹上的楼,她的背影失魂落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着自己手上的生日礼物,迟迟没有跟上去。
生日礼物是朋友托他带的,宋楹自小便长相出众,性格讨喜,他知道身边有多少男孩子喜欢她,这些,宋楹自己应该也清楚,只是她好像从未说过有喜欢的人。
宋柘拿着礼物上楼,走到宋楹的房间门口,犹豫片刻才敲了门,可是门内没有人回应,过了一会儿再敲门还是没有人回应,他便擅自打开了她的房门。
一进门宋柘便闻见了白酒的香味儿,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落地窗透进来的冷白月光斜着延伸到她的床边,在那月光与黑暗的交界处有个小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
宋柘走近,看着靠着床沿坐在地上的宋楹皱眉,还没开口说话便见她痴痴抬头看着自己,她的嘴一张一合,如同呓语般叫着“哥哥”,他的心猛的抽了一下,可接下来却听清楚她叫的是“云深哥哥……”
云深?伏云深?
宋楹喜欢那家伙。
宋柘混乱的心瞬间冷却下来,他将手里的玩具熊扔在她脚边,“这是农辛让我带给你的。”
他说完见她仍旧痴痴地看着自己便不打算理会地抬脚便走,腿上却受到阻力,是她的手,月光里她莹白的手拽着他黑色的西装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宋柘看着她直勾勾的眼神不免好奇,他少有耐心地回去在她面前蹲下来,“想做什么?”
“云深哥哥你带我做。”
宋柘的脸几乎是瞬间冷了下来,不过藏在阴影里,不然宋楹大概率要被吓得立刻清醒。
“你认不出我?”
宋楹闻言愣了愣,笑着道,“你是我喜欢的人啊。”
她的笑容淡淡的,却直达宋柘的眼底,在那里开出世上最绚烂也最冷酷的花,“那你叫我的名字。”
宋楹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便要照他说的做,可她的嘴刚打开话还没出来便被堵了回去,她发出一声简短的呻吟便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宋柘却顿住了,他没喝酒,他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他和面前娇艳欲滴的女孩儿曾兄妹相称,他不能这样。
宋柘拿开她勾着自己脖子的手,冷冷起身,却听见她急切地拽着他说“伏云深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听到了吗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她似乎想要证明什么不断重复喜欢他的话,月光里她精致的脸蛋儿上泪光闪烁。
宋柘好像感受到了她所说的喜欢,那么热烈,又那么卑微。
她很像一朵绚烂纯白的花,因为太夺目太纯净而令他产生毁灭的冲动。那两人的女儿,也同他们一样罪恶才是,那为什么不能?
他凝视着眼前柔弱不堪的娇花单膝跪地,略过洁白如玉的花瓣直探洁净的花蕊,浅声娇吟,令人心惊胆颤。
宋柘想逃,可花朵长出来藤蔓攀附在他的身上,令他不能动弹。
他的声音几近颤抖,“楹楹。”
宋楹闻言轻声笑了笑,“我在。”
笑声天真烂漫。
宋柘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的声音都不能发出。
或许,这就是命运,他们欠他的,他从她身上讨回,他欠她的,他可以用一辈子去偿还。
清冷的月光无法冷却床边的炙热和疯狂,反而助长了嚣张的火焰。
凌晨,宋柘从宋楹的房间出来正撞上神色冷肃眼眶湿润的郑芝晓,大手钳住她高举落下的手,他冷冷一笑,“不可以吗?”
郑芝晓几乎被他的眼神冻伤,怔怔愣在原地,随即连眼神都无力起来,“阿柘,我们待你不薄,你不该欺负楹楹。”
宋柘嗤笑出声,“待我不薄?”他随即一抹厌恶至极的目光落在郑芝晓的脸上,十分目中无人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