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春没想到谢知秋竟然会说出这话!
竟是一点也不念手足之情!
睁圆的眼睛,除了愤怒,更多的便是震惊。
“谢知秋……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嘴唇颤抖。
眼中竟多了一丝无措。
直叫谢知秋摇首轻笑。
“怪我从前对你们母子太过纵容!以致于让你忘了,我从来不是什么善类!”
他抬了抬手。
示意人将他带下去。
吓得谢知春惊恐尖叫:
“谢知秋!你要干什么?你不能动我!我可是你亲哥哥!!!
你若是动我,娘饶不了你……谢家族老饶不了你!!”
谢知秋微微眯眼。
哂笑。
“你觉得,在并无官身的你和贵为丞相的我之间……谢家族老更想认哪个做谢家子孙?”
见他错愕。
谢知秋微微歪首,嘴角轻勾。
若有似无的笑意,令人脊背生寒。
“你记住……我有很多手段,让你从谢家族谱上除名!”
谢知春彻底懵逼。
看见谢知秋这样绝情,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
以前他能威胁到他,皆是因为……
他们有同一个娘!
可如今娘被他送回了扬州老家……
他对他这个大哥便也没了情分!
他又有些迷茫。
忍不住疑惑。
他这个弟弟向来最听他娘的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他狠心将娘送回了扬州?
难不成……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可那又如何!
娘养大了他!
而且,就算他不是娘生的……
他们也有着同一个父亲!
再不及多想。
侍卫已将他拖出了房门。
他惊恐地求情:
“谢知秋!你不能杀我!!我可是你亲哥哥!
弟弟……你,你饶了我,我再不敢瞎说了!弟弟……弟弟——”
谢知秋没理会。
像他这样的人……
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永远学不乖!
眼见叔父这般绝情。
两姐妹也慌了神。
想求情又不敢。
瑟瑟地蜷在一起。
颤抖着眼神,怯怯地抬头看他。
眼见他的目光正落在她们身上。
谢梓急忙叩首:
“叔父……叔父息怒,父亲纵然有错,但毕竟是您的手足兄弟……
您就看在,看在祖母的面上,饶他一命吧!
我和姐姐,我和姐姐这就带他离开相府……”
谢知秋叹了一声。
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带着他又能如何?
他帮不上你们姐妹分毫,反而要你们养着他!
拖累你们不说,还逼迫你们生下孩子,争夺家产……”
话说到这里。
谢梓已经听明白了……
叔父不会真的杀他,将他扣留相府,也是为她们姐妹好。
谢楠却还有些迷糊。
也或许是怀孕的缘故,让她情绪一直很不稳定。
从进相府就在哭,根本没停过。
她嗫喏着:
“可是……他到底是我们的父亲,没了父亲,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与从小是哥哥带大的谢清欢不同。
她们没有那么独立自主。
自出生便接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的教育……
让她们失去父亲和夫君,就像塌了天一般,难以存活。
谢知秋蹙了蹙眉头。
又叹一声。
相比较之下,他的清欢,倒是让他放心得多……
至少,若是将来,他不在了!
她一个人,也不会活不下去……
“好了,别哭了,稍后你婶母会给你们一笔钱。
拿着这笔钱,回扬州投奔你祖母去吧!
至于那个孩子……你婶母已经为你们分析过了。
是舍是留,你们自己看着办!”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
似有疑虑,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谢梓颔首,谢楠还是一味地哭。
哭得谢清欢有些心烦。
只得提点道:
“记住,你想要这个孩子,便是与宣平侯作对!
若是不慎,还会被他的对家拿捏,沦为权势的工具……
届时,只怕连你们的祖母都要被你们搭进去!”
谢楠咬着帕子,一直在落泪。
谢梓却已经想通了。
毕竟……
是带着一个孕妇逃亡;
还是两姐妹再寻人家,轻轻松松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正常人都知道该选哪一条路。
她攥紧帕子。
心一横,叩首道:
“那就请求叔父……不要告诉父亲,我们去了哪里。
让他当我们死在了宣平侯府的投毒夜就好……”
谢知秋见她的反应,也是松了一口气。
“你能想通就好。”
可再看谢楠。
低着眸子,似是还有犹豫。
他却不再多说。
只是示意下人,给了他们姐妹一人一沓银票。
让人将她们送出去了。
长叹一声,又叮嘱管家。
“把今日之事……暗中禀告给夜王爷。”
“是。”
谢清欢低眸。
知道谢知秋的顾虑:
廖裕安是夜王扶持起来的人。
若相府瞒着他留下廖裕正的子孙……
恐让他多心。
更何况,夜王毒杀廖裕正和宣平侯,也是为了楚寒萧。
没的为了这件事,让他们兄弟间生了嫌隙。
只是……
“父亲是觉得……她还是会留下那个孩子?”
谢知秋犹疑地点了点头。
“看楠儿的反应,只怕……”
洛锦云也觉得她放不下。
“到底是自己的骨肉,想舍弃……怕也没那么容易。”
“那,夜王会出手吗?”
谢知秋摇了摇头,莫名有几分笃定。
“夜王不会,但廖裕安……就说不准了。”
谢清欢还是觉得奇怪。
不由问道:
“我在国子监见过那个廖裕安几次,那人,颇为胆小……真的能担起重任吗?”
谢知秋却轻笑一声。
“我刚去宣平侯府吊唁回来,那庶子,可不简单!”
“嗯?怎么说?”
谢知秋简单叙述了两件事,廖裕安的形象便跃然眼前。
与谢清欢记忆中的大相径庭。
“宣平侯府的人昨晚死了一半以上,包括宣平侯和宣平侯世子、侯府管家与许多下人。
若是放在寻常人家,那定然是乱成了一锅粥。
但这个廖裕安,却很是镇定。
一手统计死亡人数,定制棺木寿衣,筹办丧事;
一手上报朝廷,安排人手,配合彻查中毒源头……”
谢清欢讶异。
她能想象到那样的场面。
一觉醒来,府上人死了一半。
换成谁都必定会手忙脚乱,慌张无措……
没想到,那个一直被廖裕正欺负的廖裕安却能这样有条不紊?
“或许是夜王与他说过,早有准备?”
“不排除有这个原因。
但丧宴上,有廖家旁支的叔伯,喝了点酒,公然怀疑是廖裕安为争夺侯位,毒杀父兄……
他的表现也很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