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笙再度:“……”
端木文翰丧气撤回动作:“我就一张独生脸,我真舍不得啊,被我老子抓现行那会儿我都没舍得抽自己!”
“切。”
楼道那边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讽刺气音,程笙和端木文翰同时侧头看去,前者微微诧异,后者背脊一僵:“……聿哥。”
“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不如别来。”谢聿辞单手插兜,迈着散漫的步子走过来。
端木文翰面色如丧考妣:“不是我没诚意,我真的下不去手哇。”
“那好说,”谢聿辞兜里的手慢条斯理抽出来,“我可以代劳。”
端木文翰噔噔噔后退离他三米远:“聿哥,我罪不至死!”
程笙不想看他们在这叽里呱啦,出声:“行了,把东西拿走。你们两兄弟到楼上去,别在我家门外堆着了。”
她转身开门,正要进去,指骨分明的手伸过来,顺势推开门。
转头跟端木文翰说:“动作快点,把东西送进去。”
又将程笙拉到一边:“礼都送到家门口了,不要白不要,那小子有钱,坑点不碍事。”
程笙:“……”
端木文翰得了令,一扫苦闷之气,动作麻利地把包装袋往里送,末了擦一把不存在的汗,殷勤看向程笙:“程笙,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我就是你小弟,上刀山下火海不带皱眉的,有事你尽管吩咐!”
说完,像卸下千斤重担般,对谢聿辞笑得宛如一朵绽放的喇叭花:“聿哥,程笙原谅我了,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吧。”
“谁原谅你了。”
“谁原谅你了?”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程笙乜一眼谢聿辞,面无表情道:“东西是你自己送进去的,我什么都没说,何况你在我这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东西拿走,我不需要。”
谢聿辞睨过去:“就是,领导连我都没原谅,你求原谅到后面排队去。”
端木文翰再不活泛此刻也知道东西万万不能拿走:“东西真是顺手买的,你喜欢就留,不喜欢就扔了哈,没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没别的意思……我先走了,你们聊!”
端木文翰嗖一下跑没影了,生怕程笙把东西塞回给他。
楼道安静下来,“吧嗒”一声轻响,门关了,隔绝里面竖着听八卦的四只耳朵。
四只耳朵的主人,虹姐和月嫂面露失望。
“聊会儿。”谢聿辞垂眼看她,抬手捏了捏她软滑的脸蛋,“用的什么护肤品,手感这么好。”
程笙偏头避开他的手指:“聊什么?”
谢聿辞慢悠悠收回手,指尖还残余着软滑的手感:“你和我互换的时候,是不是跟端木文翰他们见过面?”
话题跳跃得太快,程笙怔了怔,随即回忆起来:“见过一次,怎么了?”
“那天端木文翰跟你说的都是屁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谢聿辞漆黑的眼眸注视她,“他不知道我身体里的人是你,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
程笙眉心很轻地蹙了下:“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没意义。”
“有意义,程笙。”谢聿辞拉着她的手腕,怕她一言不合就要跑了似的,“我问清楚了,关于我和沈梦婕的事都是端木文翰那个傻缺脑补的,你那时候不知道,肯定也默认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误会。”
程笙望着他的眼睛,忽地发出灵魂拷问:“那抛开误会,端木文翰对我的态度呢?”
谢聿辞愣了下:“什么?”
程笙本来不想再提以前的事,但不说,总感觉有根刺扎在心口,拔不掉也没法自行消失。
“你旁边所有人对我的态度都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
她语气平淡,但细听是有一丝宣泄的意味:“不止端木文翰,还有你妈妈,你妹妹,谢家的人,他们对我的轻视其实都源于你。谢聿辞,是你没有重视过我们的婚姻,所以他们理所当然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谢聿辞像被尖刀钉在原地,身体发僵,嘴唇张合几下,却无法为自己辩解一个字。
程笙浅浅吸一口气,把后面的话说完:“其实端木文翰不必来我这里求原谅,我跟他没有什么冲突,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不过都是从你兄弟的角度出发,我不怪他,我要怪你也应该怪你。”
她云淡风轻:“但现在没什么好怪的,都过去了。”
谢聿辞眼尾漫上一抹红,说不清是心疼多还是愧疚更多,两种情绪铺天盖地在胸腔翻涌,几乎要把他堙灭。
如果此刻手里有把刀,他恨不得立马给自己一刀。
“对不起……对不起。”喉咙挤出六个字像刀割一样痛,但这点痛比起他带给程笙的伤害又算什么呢。
程笙不看他的眼睛,这些话说出来心里畅快不少:“你不用跟我说抱歉,爱和不爱是不用说明的东西,也是不讲对错的东西。”
“不是的,我爱你!”谢聿辞手指微微颤抖,拉着她的力道却重了几分。
他真的怕,怕她又不要他了,他们的关系才缓和一点点。
“程笙,我爱你。”谢聿辞的气息变得滚烫,烫得他眼眶都红了,“我那时候不是厌恶你,我是厌恶我自己,我厌恶被家里安排婚姻,我厌恶我会像我父母一样,互相折磨到两看生厌。”
“我更厌恶,我明明心里不情愿,却还忍不住跟你有肌肤之亲。”
“……”
程笙望向别处的眼眸细微颤动。
“不对,你搞错了。”她倏地清醒,“那是男人对女人的欲望,无关感情。”
“不是,真的不是,我后来分清了。”谢聿辞思绪很乱,他的情感逻辑远没有他的经商逻辑那么发达,但他很清楚明白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我是告诉过自己那是欲望,可如果是欲望,我为什么不对别人有欲望?”
程笙唇瓣动了动:“……谁知道你下半身那玩意儿怎么想的。”
“从小到大,想扑倒我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我对她们只有厌恶,激不起我任何欲望。”
谢聿辞凝视她瓷白的侧脸,不介意把自己剖析得明明白白:“只有你,我对你的感觉不一样,我想靠近你吻你。是不受控制的那种生理性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