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期迫不及待的想接着和好姐妹聊八卦,看何枭似乎真的有重要事情要谈,才撇了撇嘴离开。
宋轻韵露出商业微笑:“何先生找我?”
眼前的男人穿着低圆领的无袖老头背心,外面套着件敞开的白衬衫,宽松的咖色直筒西裤松松垮垮,桀骜的脸上左眼尾有道细浅的疤。
何枭单手提开椅子坐下,举手投足难以掩盖的大佬做派,仿佛这里不是咖啡馆,而是夜.总会。
他目光划过面前何佳期还未喝完的冰咖啡,开口的语气平和。
“我妹妹想出国留学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我想让你帮忙劝劝她。”
“七七她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国外。况且,何家的产业从来不是非黑即白,明里暗里少不了树敌,未知的苦她没必要经历,所以我想把七七留在身边。”
“当然我也不会让小宋总白帮这个忙,只要那小家伙答应留港,西原码头以后可任由宋氏的货轮直升机使用。”
宋轻韵垂眸思索,于情于理,何枭都把话说的很完美。
作为哥哥,他无可挑剔。
作为商人,懂得等价交换。
宋轻韵笑道:“何先生放心,事情我会和七七沟通的,具体还要看她自己决定。至于其他的就不必了,友谊不是我换取利益的筹码,多谢何先生好意。”
何枭指尖敲了敲桌面:“不愧是小宋总,有魄力。”
“既然如此,事成之后我送你个秘密。”
“多谢。”宋轻韵看了眼时间,从位置上起身:“我待会公司还有个会议,麻烦何先生和七七说一声,改天聊。”
男人点头,拿起桌上的冰咖啡品尝。
何佳期吃了根冰激凌回来,远远就看见自己的咖啡空空如也,罪魁祸首还痞痞的靠在沙发边朝她勾手指。
“妹妹过来。”
她跑过去直接跳起掐何枭的脖子:“狗贼!你把我咖啡喝了干嘛!”
她排长队点了杯明星同款新品咖啡,不过才拍几张照片,尝了一小口,回来就被何枭喝完了!
何枭比眼前的女人高了不止一星半点,一米九多的身高优势下,男人把头往后一仰,何佳期踮起脚都掐不到。
何枭轻易的抓住她两只手,笑容宠溺邪气。
“花着哥哥的钱,还反了天了?”
何佳期生气的小嘴巴撅的高高的。
何枭捏她脸,闻到女孩嘴巴上甜腻的味道:“偷吃什么了?你咖啡不耐受,生理期还快到了,到时候打算疼死?”
“喝一点点没事!”何佳期依旧气愤。
理不直,气还壮。
她偶像代言的品牌,她当然得支持一下。
何枭拿起桌上的透明咖啡杯,底下还剩一圈冰块混杂着些许咖啡化成的水。
“这不是还留了点?喝吧。”
何佳期一拳打到他身上:“何枭!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何枭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黑卡递给她。
何佳期两眼放光的抽过卡,笑眯眯的在何枭眼底边说边唱。
“哥哥,嘿嘿,世上只有哥哥好,有哥的孩子像块宝~
“只要你不逼我留在港城,你就是我最好的哥哥!”
何枭眼底沉下。
小家伙,学聪明了。
硬的不行来软的。
难怪突然开始搭理他了,果然还是为了出国。
见哥哥何枭没接话,何佳期小眼神怯怯的瞄着他的脸色。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小女孩的一点心思显然被男人拿捏的死死的,何枭摸着她的脑袋,自然的岔开话题。
“哥哥从伦敦给你带了些礼物,要不要回去看看?”
“好哇!好哇……”何佳期兴奋的脱口而出,声音逐渐变弱。
话刚出口,她心底当即就有些心虚和懊悔。
好不容易坚持了半个月的冷战,就这么突然结束了?
那她到底还能不能出国了?
何枭挑眉,双手抄兜走在前面。
“跟来。”
何佳期小碎步追上去,跟在男人身后自我安慰的想着:
好歹何枭这次没直接否定,出国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
想到什么,何佳期追到他身边,好奇的问:“哥哥,你认识梁千雅吗?”
何枭睨了她一眼,一时压根想不起有这个人的存在。
“谁?”
“韵说她对你有意思。”何佳期护短又霸道的说道:“梁千雅在梁家对韵宝不好,我不喜欢她,你也不准!”
“好~”何枭失笑的抚着她的头发,“哥哥只喜欢你。”
-
“韵姐,这是宋总让我交给你的股份变更协议。”
宋轻韵翻开施艺递来的文件,有些讶异:“爸爸怎么突然要将百分之十的股份,转到我的名下?”
施艺高兴道:“宋总说,只要德国的项目确定拿下,还会另外再给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奖励。”
“韵姐,看来宋总真的很器重你啊。”
这样一来,宋轻韵和宋城持股同等,在很多项目上都能拿到绝对话语权。
宋轻韵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中的钢笔,并没有立刻签字。
她要的是自由,而并非继承权。
持股越高,以后她必然难以脱离公司。
施艺发觉气氛不对,谨慎的看着她:“韵姐,你不开心吗?”
宋轻韵合上文件:“这事不急,从德国回来再说吧。”
所有人都以为她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打压弟弟,最后继承家业。
在满足父母期望的过程中,连婚姻都被支配,谁又在乎她想要的是什么?
夜晚。
私人飞机内空间充足,宋轻韵坐在办公桌前,手中转动着钢笔,眼睛放空的盯着窗外高空之上的星辰夜景。
干净的玻璃上映射出机舱内的场景,身后的房间门被从里面打开,走出一道漆黑高大的身影,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不睡?”
宋轻韵停下转笔的动作,移眸往身侧看去,男人穿着身黑色浴袍走到她旁边,身上难掩沐浴后清冽好闻的香气。
梁宥津视线落在她手边的合同上。
从上飞机起,合同就是一直打开着,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签字栏依旧空白。
宋轻韵刚想把合同合上,男人修长的手指撑开,按在上面。
看见她投过去疑惑的目光,梁宥津指尖在合同上随意的点了点。
“不签吗?”
宋轻韵握着手里的钢笔:“我不知道。”
起初父亲操劳过度住院休养,弟弟还在读高中,她不得不放弃珠宝设计师的梦想,帮家里打理公司。
在这条路上,她什么都舍弃了,现在只想拿到人生的自由权。
父亲突然决定给她这么多股份,宋轻韵觉得有些骑虎难下。
梁宥津两手撑在桌前,凤眸微低,捕捉着她的眼神波动。
“你该不会天真以为,这样就能达成目的吧?”
他挑起她的下巴:“乖乖,商业场上没有人情味,更没有亲情可言,不想失去话语权被当成傀儡支配,就牢牢抓住你能抓住的一切权利。”
“之前不是想的挺明白吗?现在兑换自由的筹码就摆在你面前。相信我。”
宋轻韵攥紧钢笔的手指节泛白,一抹温热覆上她的手背,梁宥津握住她的手,缓缓在合同上签下她的姓名。
宋轻韵如释重负的放下钢笔,回头看他。
“梁宥津,你这么帮我,知道我自由后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吗?”
梁宥津眯起眸子,只见女人无声的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离、婚。
梁宥津长指勾玩着她火红的长发,笑容妖孽至极。
“白眼狼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宋轻韵凑到他浴袍领口露出的皮肤处,轻轻嗅。
“梁先生,你好香啊。”
梁宥津指腹抚过她的唇:“尝尝?”
宋轻韵红着脸去咬他的手指,梁宥津没有躲开,指尖肆无忌惮的逗着她的小.舌。
失去主导的宋轻韵想避开,男人的大手轻掐着她的下颚,不让她闭上嘴。
“唔。”
宋轻韵两只手抓着他的手腕,眼眶泛起雾气。
梁宥津眸光晦暗的盯着眼底的人儿,女人仰着头,红发自然的往后坠,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又纯情的看着他,红唇微张,里面,是他的手指。
梁宥津动了动那根手指,薄唇上扬的弧度坏的像个败类。
“bb,你好漂亮。”
宋轻韵指甲划伤他白皙的手腕,沉浸在欣赏中的男人无动于衷,她用力在梁宥津的指节咬下去,疼痛唤醒男人的理智。
梁宥津松开她,收回的指尖,带着嗳昧的水光。
拇指靠近虎口的指节多了道鲜红的咬痕,正往外泛起血珠。
“怎么了宝贝?”
宋轻韵抹唇骂道:“变态!”
骂完,她立马起身回房间把门反锁上。
梁宥津看着那道紧闭的门,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女人美妙动听的话语。
他低眼看着手指上宋轻韵留下的痕迹,失笑。
分明是小蝴蝶先勾他的。
德国柏林,晴。
宋轻韵下飞机后,从包里翻出墨镜戴上,没多看身边的男人一眼,直接坐上助理的车离开。
同样把车开过来的周劲,看着自家爷站在原处看着女人潇洒离去的背影,不禁唏嘘。
这一幕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貌似几个月前在民政局扯证那天,少奶奶也是这么丢下三爷的。
梁宥津清冷的目光瞥向他,周劲心虚的干笑着。
“少奶奶还是这么有个性。”
梁宥津幽幽的勾唇:“好笑吗?”
周劲:“……”
“你有老婆?”
周劲:“…………”
为什么受伤的是他?!
梁宥津拉开车门上车,扫了眼站着不动的周劲。
“还不上来?”
周劲赶紧坐进车内开车:“三爷,先回酒店还是?”
“那个脏东西在哪?”
“地下拳场。”
罗纳多竞技场。
宋轻韵跟在领路的侍者后面,才踏足进去就下意识的捂住口鼻。
与外面的世界不同,这里充满喧嚣,黑暗,血腥。
舞台上的拳手拼死的挥舞赤着的拳头,台下卡座也举办着各种酒桌游戏,喷洒的香槟,热舞的美女,纸醉金迷,混乱不堪。
里面的人仿佛不知白天黑夜,糜烂,颓废。
宋轻韵往后轻睨,会意的施艺拿出一叠美钞递给侍者,叫对方帮忙雇用四名顶级保镖过来。
侍者走后,宋轻韵问:“确定人在这里?”
施艺点头:“这家拳馆是由卡特先生资助的,已经查到他经常会来看拳赛。只是,场地这么大还乱,怕是不太好找。”
卡特是项目最重要的负责人,甚至多半的决定权都在他的手中,宋轻韵在德国迟迟约不到人,只好主动出击。
宋轻韵环视了一圈,让两名保镖跟着施艺。
“分开找,保持联系。”
宋轻韵往内场视野较为开阔的二楼走去,像卡特这样阶层的人,多半是在某间包厢内。
她忽然瞥见前方十字长廊里穿过的一道身影,宋轻韵快步追上前,视线被拦在面前的人遮挡。
是位金发男生。
他身上的白色西服胸口处,还染着新鲜的血迹。
宋轻韵紧皱眉,给保镖使眼色。
保镖如解决其他麻烦者一样,递出厚厚一叠美钞。
在这种场所,钱是最好的通行证。
宋轻韵绕过要走,对方却又往她面前挪了一步,严严实实的挡着她前面的路。
宋轻韵不愿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示意保镖再给,男人却依旧没打算收下。
她停下脚步,目光终于停在了他的脸上。
不难看出是一张非富即贵的面孔。
显然,他不差钱。
宋轻韵敏锐的注意到对方脸上的混血特征。
男生金色微卷的短发下,是一双黑棕色的瞳孔,五官立体,眉宇间带着亚洲的血统。
宋轻韵用英语跟他沟通:“麻烦借过一下。”
男生的眼睛紧盯着她,步步靠近,说中文时放缓的语调幽深。
“姐姐不问问我是谁吗?”
保镖伸手拦在他前面,警告对方不要再靠近。
男生轻蔑的扫过那条拦着的手臂,重新看向她时,微挑的眼神病态柔和。
“我可是对姐姐感到很亲切呢。”
仅隔着半臂距离,宋轻韵和他对视着。
“你想要什么?”
他笑着,目光停在刚才的保镖身上:“一条手臂。”
宋轻韵蹙眉,男生忽然笑了:“开玩笑的。”
可对方眼中的阴冷不同于表面的笑意,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男生微俯身,伸出中间三根手指放到她眼前,眉眼带笑。
“姐姐,我们玩个游戏如何?”
“我数三个数,你猜不出我是谁,我就卸掉他的手臂,怎么样?”
没给宋轻韵选择的机会,神色疯狂的男生已然开始倒计时。
白皙的手指一根根折下。
“三。”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