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城不比宫里,姝丽身上也就没穿宫女的服饰,同楚婉儿出门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但楚婉儿很会照看姝丽的情绪,带着人轻车熟路地到了主街,此时不过是下午,天气正好。
“这些首饰漂亮吗?”楚婉儿低头看着摆出来的一个个精美钗鬟,又回头看看姝丽,摇摇头,“还配不上你。”
于是又拉着姝丽往里面走。
这里来的都是一些贵家小姐和夫人,好在地方大,也不显得拥挤,只不过在楚婉儿拉着姝丽进来的时候就被好些人注意到了。
好多人都是见过楚婉儿的,楚家的四姑娘,最好玩乐,不过她旁边的那位姑娘却是陌生。
姝丽被拉着去看那些首饰,也感受到了几道目光,微微垂下眸,没看过去。
“你瞧,这个衬你。”楚婉儿将一对红珊瑚嵌宝石的耳坠拿了过来,朝她说。
姝丽长得实在娇媚,偏眼神又单纯,耳上戴着红色的耳坠更显得整个人艳丽。
除了之前萧宸给她戴上耳坠的那一回,姝丽就没戴过这种颜色的东西了,她被人呆呆看着,脸上有些热意,下意识往楚婉儿身旁凑近,轻声问她:“好看吗?”
楚婉儿连连点头,眼中是抑不住的惊艳:“好看,你瞧这屋子里谁能比你好看?”
姝丽到底也年纪不大,自然喜欢漂亮好看的东西,也禁不住夸。
“买吧买吧,再看看旁的有没有喜欢的。”说着,楚婉儿走到了一旁去。
姝丽正要跟过去,面前却被一人恰好挡住,她停下步子,没有跟上。
面前站着的女子看上去年纪与她相差不大,是侧着头的,正在挑选首饰,她往右靠,似乎才发现姝丽站在一旁,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熟练地攀谈起来:“姑娘看上去眼生,是刚来遥城吧?”
姝丽也看着她,略微点了点头,说:“是刚来不久。”
“我是徐府的,姑娘初来遥城,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尽可来徐府与我说,我很乐意帮姑娘。”少女穿着嫩黄色的衣裙,轻柔笑着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姝丽正欲回什么,前边没找到姝丽的楚婉儿转了回来,看见姝丽面前站着的是谁以后就轻嗤了一声,稍稍挡在姝丽面前。
“原来是徐二小姐,二小姐近日是病好了?”楚婉儿笑眯眯打了个招呼。
徐雪柔被她打了个岔,一听闻这话,脸色就不大好了,但还能勉强撑起笑来:“婉儿姑娘还是性子直,近日城中有贵人,依照婉儿姑娘这脾气,万一冲撞了贵人可就不好了。”
“听说前日婉儿姑娘还独身去了马场,若不是我知道婉儿姑娘的性子,只怕以为姑娘是故意奔着那位去的。”说着,徐雪柔低笑一声,弯了弯眼睛。
楚婉儿可不听她这夹枪带棍的话,呵了一声,凑近了问:“酸了?”
更凑近了,在她耳边低语:“也不遑告诉你,我身边这位可是陛下的心头肉,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劝你还是收起来的好,小心到时候遭殃的是你整个徐府。”
说完,漫不经心退回去,好整以暇地看着徐雪柔。
徐雪柔被她这般直接地戳破了心思,心头生出一股羞愤,但又不敢直接发作,她看向楚婉儿身后的姝丽。
前些日子楚家姑娘闯了马场的事情已经传了出来,她们是后来才知道陛下当日也在马场,谁知陛下竟没降下责罚,还许了楚婉儿可随意出入马场,她们都在猜测莫不是陛下看上了楚家,谁知今日就正巧撞见楚婉儿带着个陌生的姑娘四处逛。
徐雪柔一下子就想到这姑娘看着眼生,该不会是皇上身边的人?于是才有了刚刚那一遭。
楚婉儿同她说了那一番话后她也不敢将事情闹大,只得面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朝着姝丽说话的时候多了几分讨好:“许是婉儿姑娘误会了我什么,不过我刚刚同姑娘说的那些都是我的心里话,姑娘若有难处尽可来找我。”
说罢,也不给反应的时间,带着身后的丫鬟转身走了。
姝丽就没开过口,等到周围人走远了,她轻轻扯了扯楚婉儿的衣袖,蹙着眉有些不安:“婉儿,你刚刚同她说了什么?”
楚婉儿正给她挑东西,随口一答:“没什么,就是说你是陛下的心头肉呢。”
楚婉儿甚至觉得自己说得低调了,那位陛下又是叫她教姝丽骑马又是陪姝丽散心的,姝丽现在还没有名分呢,等哪一日有名分了那不得把人宠上天?
姝丽却仿佛她说了什么惊人的话一般匆匆捂了她的嘴,对上她不解的目光,姝丽只摇着头,吃力地解释着:
“我与、与主子不是你想的那般……”
这话她自己说着都觉得不大可信,萧宸对她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也不怪旁人会这样认为。
姝丽自己也想明白,有些脱力地松了手,神情茫然,她是有定情之人的。
“什么???”楚婉儿听到了她呢喃般脱口而出的话语,惊讶得拔高了声音,看着姝丽的目光只剩下了佩服。
屋子里的人都看过来,楚婉儿也不管别的了,匆匆拉着姝丽付了钱,转身往门外走。
等到了个安静的地方,她才谨慎地观察四周,拉着姝丽低声问:“你不要命啦,敢瞒着陛下有别的定情之人?”
虽然她远在遥城,但也听人说过当今圣上是个心狠的主,姝丽若是暴露自己已有了情郎,圣上怕是不会给那情郎留活路。
姝丽适才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此刻伸手按住了微微张开的口,犹豫一阵才缓缓道:“没有瞒着,我同陛下说过了。”只不过不管用,说了也没打算放过她。
楚婉儿错愕地啊了一声,满眼的不可置信,又结结巴巴地问:“那你那情郎……”
陛下没下令杀了他?
姝丽没听懂楚婉儿的言外之意,只道:“我无父无母,感情之事自然由自己做主,他是极好的人。”
这话姝丽自己说着有几分羞怯,除了那日在马车上对着萧宸的剖白,这已经是她能说出的最坦然的话了。
楚婉儿听完却是更加佩服,心中啧啧叹了几声,想说什么祝好的话,刚准备出口又记起还有个皇上虎视眈眈,于是又把话收了回去,不置一词。